尤其是一味叫地龙涎的主药，更是听天由命的东西。
这地龙涎可不是什么真龙的口水，而是在一种特别的地脉深处，活了上百年的老蚯蚓吐出来的精华，凝结成的胶状玩意儿，藏得那叫一个深，想找？难于上青天。
林楚钦正为这事儿抓耳挠腮，一直旁边默默搭手的李亮玉，却突然开了口。
“楚钦哥，我……我好像听村里上了岁数的老人念叨过，咱们县南边，有个叫黑龙潭的去处，那潭水深不见底，黑咕隆咚的，潭底下的烂泥巴里头，好像……好像就有那么个东西。”
李亮玉说得有些吞吐，脸颊也微微发烫。
林楚钦心里“咯噔”一下。
“亮玉，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我真记着呢！”李亮玉看林楚钦一脸严肃，也有些急了，“小时候我皮，差点一头栽进那潭里，还是我爷爷把我给捞上来的。他后来老念叨，说那潭底有宝贝，可也凶险得很，不让我们这些娃儿靠近。”
林楚钦默不作声地盘算起来。
“亮玉，那地方太邪乎，你不能去。”
“楚钦哥，眼下正是要命的时候，多耽误一天，龙血藤就多一分凶险。”李亮玉的脾气也上来了，透着一股子倔强，“那边的山路我熟，再说了，我水性好着呢！你放心，地龙涎我指定给你弄回来！”
这丫头的牛劲儿，让林楚钦有点没辙，心窝子却是一阵发热。
他晓得，李亮玉是打心底里想为百草堂，为他林楚钦出一份力。
“这么着吧，”林楚钦最终点了头，“我让老三派两个身手最扎实的兄弟跟你一块儿去。记住，自个儿的小命最要紧，要是真干不了，立马给我回来，听见没？”
李亮玉用力嗯了一声，嘴角终于弯了起来。
瞅着李亮玉带着人，身影消失在晨曦微光里的背影，林楚钦既是感动，又对那玉髓培元液充满了期盼。
老天保佑，可千万要顺当啊。
三天后，当李亮玉顶着一身泥水，满面风霜却眉梢带着压不住的喜悦，出现在林楚钦跟前，把一个小巧的玉盒递过来时，林楚钦那颗一直提着的心，才算稳稳当当落回了腔子里。
玉盒揭开，一股子特别的土腥味钻进鼻子，里头安安静静躺着几块指甲盖大小，颜色有些发暗，却又隐约有光华流转的胶状物。
错不了，正是地龙涎！
“楚钦哥，没给你丢人！”李亮玉的笑有些虚，却亮得晃眼。
原来，那黑龙潭比传闻里还要凶险百倍，潭水冷得能钻进骨头缝，潭底的淤泥又厚又黏。
跟着去的两个伙计，水性只能算一般，压根儿就下不去。
还是李亮玉，凭着那股子不服输的犟劲儿和从小练出来的好水性，在村民的指点和帮忙下，硬是冒着被潭底暗流卷走的风险，一趟又一趟地扎进深潭，才从那厚得吓人的烂泥巴里，抠出了这几块宝贝疙瘩。
林楚钦重重拍了拍李亮玉的肩膀，一肚子的话，最后只化成一句：“好样的！累着你了！”
有了“地龙涎”，剩下的辅药也陆陆续续凑齐了。
林楚钦把自己关进药庐，一待就是整整两天两夜。
这“玉髓培元液”的炼制，比他想的还要磨人，还要精细，火候、配比，甚至连药材丢进去的先后次序，都得掐着点儿来，差一丝一毫，就得前功尽弃，从头再来。
他凝神屏气，心神高度凝聚，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子。
当最后一样药材稳稳投入，药鼎里发出一阵轻微的“嗡嗡”声，一股说不出的清香四下里弥漫开来，林楚钦晓得，成了！
药鼎里头，只剩下小半碗亮晶晶，跟仙露琼浆差不多的液体，散发着让人通体舒泰的勃勃生机。
林楚钦小心翼翼地把“玉髓培元液”盛进玉碗，一刻也不敢耽搁，拔腿就往后山药圃跑。
在李亮玉和几个核心伙计紧张的注视下，林楚钦长长吐出一口气，用一种传承中的特殊手法，将那小半碗玉髓培元液，仔仔细细、均均匀匀地浇灌在几株龙血藤母株的根部。
做完这一切，他自个儿也累得够呛，一屁股墩在地上，两只眼睛却像钉子似的，死死盯着那些龙血藤。
接下来的几天，变化悄无声息地发生了。
那些原本只是勉强吊着一口气，叶子还有些蔫头耷脑的“龙血藤”母株，吸了玉髓培元液之后，像是被灌了仙丹。
先是叶片，变得越来越绿，越来越饱满，闪着健康油亮的光。
紧接着，原本有些细弱的藤蔓，也肉眼可见地粗壮了不少。
最让人惊喜的是，那几株母株顶上新冒出来的嫩芽，不再是先前那种带着点暗沉的深绿色，而是变成了一种更纯粹、更鲜嫩的碧绿，水灵灵的，跟顶好的翡翠雕出来的一样。
一股淡淡的、闻着就让人神清气爽的奇异清香，从植株上散发出来，在整个药圃里头飘荡。
那种原先若有若无，带着点危险的毒性气息，竟然减弱了许多！
莫远山得了消息，急匆匆赶过来，当他瞅见眼前这一幕，激动得胡子都抖了，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活了！活了！它们真的活过来了！”
“这……这药性……老天爷开眼啊！”莫老一把抓住林楚钦的手，声音都发颤了：“林小哥，你……你这医术，真是神了！困扰了我们两代人的大难题，竟然……竟然真的让你给解开了！”
林楚钦脸上也终于有了笑模样。
他用传承中的特殊法子，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龙血藤的药性。
结果让他差点没蹦起来！
“龙血藤”的药性，正朝着他预想的最好方向在变！
里头蕴含的那股子强大生机，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更加精纯，而那种霸道得不讲理的天然毒性，正在以一种温和得多的方式，被转化，被中和！
这就意味着，改良后的龙血藤，不但药效有望大大增强，那要命的副作用也将大大降低！
这绝对是开天辟地头一回的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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