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殷退朝离开许久，殿中官员也没散，面面相觑，惊愕不已。
御史公一脸担忧看向穆原，“此事闹得大，陛下当真不纳谏言？”
穆原道：“陛下此举也为百姓，为天下女子开一条路出来，是好事，并无不可。”
“虽对女子是好事，可是对男子而言，恐怕……”
“御史公，女子读书艰难，现在在外奔走的也大多都是男人，我曾听太子殿下提起过，他巡查一路有不少因为困于后宅而不得不咽下委屈的女子，他此前也曾提议在刑律中加上对出嫁女子的保护，此举得到很好的反响。”
御史公点点头，确实如此。
穆原继续道：“如今太子继续巡查，陛下也未曾召回，足见陛下爱民仁心。公主殿下有意让女子入朝为官并非是为一己私欲。只是女子的想法咱们男人总是会有理解不到之处，若有女子为官，对天下女子而言能更加考虑到她们的处境，为何不好？您也有女儿孙女，想来为着她们着想，也不应该反对此事。”
“这，老夫并未想到这层。”
穆原环顾四周大臣，道：“陛下此举对诸位也并非没有好处。天底下能读书之人有多少？能读书的女子更是凤毛麟角，诸位家学渊源，都是有才之士。于真正的平民百姓而言，能得举家之力供养的女子少之又少，就算是有能力入科举的女子，要么是世家好好培养的千金，要么就是诸位官员家中从小耳濡目染见识远博的娘子，诸位家中若有姊妹女儿能入官场，岂非光宗耀祖？”
穆原一指施学义，“如施判官的女儿，户部主事，能力超群，同僚不也赞叹一声教女有方？”
施学义笑着谦虚几句，背却挺得更直。
众大臣越听好像越是这么个理。
穆原叹气道：“明年开恩科，是第一年，根本没有时间给收到消息的女子准备，所以诸位官员家中的才女们是最受益的，诸位可要把握机会，陛下的态度也很明朗，诸位还是回家嘱咐家中女子好好温书备考吧。想来第一批入朝的女官，靖安公主定会重用，”
众大臣醍醐灌顶。
对啊。
平民百姓家哪有他们的资源培养女儿，就算是入朝，也是他们这些有份读书的官家千金或世家贵女占便宜啊。
穆原率先出了大殿，计划着得了风寒的明晏，下了朝就往公主府去。
明晏还睡着，趴在床上，神色恹恹。
穆原摸了摸额头，还好未发热。
沈繁星在一旁小声道：“就是最近没休息好，昨日穿少了伤了风，没大碍，喝过药了，一会儿出出汗就好了，穆相不必担心。”
“有劳。”
他一来，沈繁星就将明晏交给他照顾，自己去忙自己的事了。
最近景岚郡主要成亲了，还要去魏王府准备，忙得很。
吵了一早上的架，穆原也有些累，脱了外衣鞋子钻进床上搂着她睡，替她暖床。
身边有热源，明晏也不自觉挨了过去。
鼻子在他脖间嗅来嗅去，“换了熏香？”
“嗯，母亲换的，不喜欢？”
“还好。”
“还难受吗？”
“好些了，今日怎么样？定下政令了吗？”
“还没，下午去，陛下下了旨，三日之内下发，否则礼部上下追责。今日之后，恐怕朝中没人会认为他好糊弄了。”
穆原见她醒了，将她揽在怀里暖着，慢慢说起早朝上的事。
明晏懒懒趴在他身上，“五哥本就不软弱，不然和温温柔柔的五嫂怎么能生出绪南那种不怕事的孩子。他只是母家势微，不想惹事。”
“那你呢？你可担忧他会如你父皇一般忌惮你？”
“我没想那么多，只是一步一步做，绪南提议我在各地建立巡察司，到时候四处都有我的人。如今科考女子能入朝，大家也会守望相助。我并无不臣之心，行事也不会逾越，若是这样也要被猜忌，那就是他的问题，到时候再解决吧。”
“嗯，”穆原吻了吻她的额头，“实权在手，谁也不能将你怎么样，只是怕你太过重情，到时候忘了给自己留后路。”
明晏笑了笑，“我又不是小孩子，难道还指着别人的感情过活吗？放心吧。”
穆原将她往上提，去吻她的唇，“可以信我。”
明晏躲开，“病了，过给你。”
“那正好，咱们就同甘共苦。”
明晏捂住他的嘴，“有这精力干你的活去，各部人手紧缺，新君继位，又要到年关，事情可是忙不完的。”
穆原翻身把她压在身下，“总得给我些好处再让我去卖力吧？今日上朝上得头疼，安慰安慰我。”
“到时候你也病倒了，我是关心你。”
穆原退而求其次，“那让我摸摸。”
明晏哭笑不得，“等我好了陪你去红月山庄，到时候你想怎样都行，别闹了。”
“你都说了两个月了，还没抽出时间陪我，马上苏卫和景岚郡主要成亲，你更没时间。”
“那……唔……”
穆原直接堵了她的嘴，“好不容易你空了，陪陪我。”
明晏伸手去推他，被他抓住的手传来源源不断的热意，耳边的喘息越来越急。
知道他不满已久，环住他的脖子，低声道：“难受，别折腾我了。”
穆原动作一停，幽怨抬头，挪动下来，“等你好了非要抽出时间陪我不可。”
伸手将她环在怀里，轻轻抚摸后背，“睡吧，等你睡着了我再去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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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一个早朝，早朝之后又被穆原引导一番，众大臣都有了不一样的感受。
如今新帝态度明显，靖安公主更是不好惹。
观六部之中，户部兵部无尚书，穆相代管，没有意见。
吏部的蔡明征更是支持一派。
大理寺卿刑部尚书整日醉心案件不可自拔。
礼部尚书身为废太子一党胆战心惊不敢出头生怕被针对。
无高官带头，反对的声音本也是不齐，被穆原这么一说，大家都存了些私心，巴不得回去将书都砸在自己家中女子身上，让她们好好看，考出来入朝为官，占据一席之地。
那等只有女儿没儿子的官员更是喜上加喜，多年憋闷一扫而光，整日督促家中女儿看书，定要一雪前耻。
这样一来，反而没有心思再去管外面的反对之声了。
慢慢地，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礼部废寝忘食将政令拟出，递交协政堂复核之后呈到成元帝案上，盖印下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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