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褪尽时，田轩与吕瑶被四大神将引至天穹之巅。
这里与神王殿的雕梁画栋截然不同。
悬浮于虚空的平台足有千丈方圆，地面流转着青金双色的阵法纹路，像活物般蜿蜒游走。
远处云层翻涌如沸，偶尔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混沌深渊，风声裹着尖锐的哨音灌入耳膜，直往骨髓里钻。
\"田小友。\"青龙驻足转身，玄色甲胄在风中猎猎作响，\"试炼规则由我宣布，其余人不得干涉。\"他目光扫过白虎时稍作停顿，后者正把玩腰间银枪，枪杆上暗纹如活过来的鬼蛇，在月光下泛着幽蓝。
吕瑶被带到平台边缘的观战区，那里立着块半透明的结界，将她与试炼场隔开。
她指尖轻轻碰了碰结界，转头对田轩笑：\"我就在这儿看着。\"那笑容里藏着几分郑重，田轩忽然想起昨夜她翻出的《神界试炼录》——往届试炼者的血书里，总有些\"助手被卷入\"的惨烈记载。
青龙抬手，平台中央的阵法突然绽放刺目白光。
待田轩再睁眼，已身处一座由水晶构建的迷宫。
每面墙壁都映着无数个他，脚步声在回廊里撞出层层叠叠的回响。
\"第一关，破空间迷阵。\"青龙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迷宫共分九阶，每过一阶墙壁会加速旋转。
若触碰到墙壁......\"话音未落，左侧墙面突然射出三支冰箭，擦着田轩耳际钉入地面，冻得石砖噼啪开裂。
田轩后背抵上右侧墙壁。
指尖刚触到墙面，轮回之石便在胸口灼痛——那是与空间法则共鸣的征兆。
他闭眼感受石中传来的微弱震颤，像有人在黑暗里轻叩他的识海。
三天前在祭坛看到的半块青铜镜突然浮现在眼前：镜中景象是无数重叠的水晶回廊，其中一条回廊的地面，有块砖的纹路比其他浅了三分。
\"是记忆投影。\"田轩睁开眼，顺着镜中画面的方向狂奔。
果然，当他跃过第七块地砖时，右侧墙壁骤然转向，露出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他侧身挤入，身后传来\"轰\"的闷响——方才的位置已被两面墙狠狠撞在一起，冰碴子簌簌落在他脚边。
\"有点意思。\"朱雀的声音混着轻笑传来，田轩抬头，见四位神将的身影正浮在迷宫上方。
朱雀单手托腮，火红色的翎羽在身后舒展如焰，\"这小子的空间感比我那不成器的徒弟强多了。\"
白虎指尖敲了敲枪杆，鬼纹瞬间爬满枪身：\"不过是撞了狗屎运。\"他的声音里裹着冰碴，田轩却注意到，青龙的目光已从严肃转为审视，似乎在确认什么。
第二关开启时，迷宫突然消散。
田轩站在焦黑的岩地上，眼前浮现三道虚影——青面獠牙的饕餮、双翼燃火的毕方、尾生毒刺的梼杌。
\"第二关，战神兽虚影。\"青龙的声音少了几分刻板，\"这些虚影拥有飞升者初期的战力，且会随着你的攻击增强。\"
田轩握了握拳头。
他如今不过新晋飞升者，硬拼显然找死。
目光扫过地面时，他注意到岩缝里渗出的幽蓝液体——是迷阵残留的空间能量，能短暂扭曲法则。
\"毕方属火，饕餮属土，梼杌属毒。\"他低声呢喃，突然朝毕方掷出随身短刀。
短刀擦过毕方左翼，激起一片火星。
毕方长鸣着扑来，火焰灼得田轩脸颊生疼，却在即将触到他时突然转向——原来田轩借着闪避的动作，将岩缝里的蓝液抹在了毕方落脚的岩石上。
空间扭曲下，毕方的攻击轨迹偏移，正撞向刚扑过来的饕餮。
饕餮的土属性防御被火焰灼烧出焦痕，痛吼着甩尾横扫。
田轩趁机滚到梼杌身侧，从怀里摸出颗淬了迷幻草汁的弹丸——这是吕瑶昨夜塞给他的，说是\"以防万一\"。
弹丸炸开的瞬间，梼杌的毒尾突然僵在半空，蛇信子直往自己眼睛里戳。
\"好手段！\"朱雀拍着膝盖大笑，连玄铁甲都震得哐哐响，\"借对手的力破对手的招，比那些只会硬拼的毛头小子强百倍！\"
青龙抚须点头，目光里多了丝认可。
白虎却\"嗤\"了一声，银枪在掌心转了个花：\"不过是取巧，第三关才是真章。\"
田轩擦了擦额角的汗，刚要调息，白虎突然踏前一步：\"我提议，第三关加个时限。\"他唇角勾起阴鸷的笑，\"子时三刻前若过不了关，便算失败。\"
吕瑶在观战区攥紧了衣角。
她知道，子时三刻正是血月最盛之时，也是鬼界与人间缝隙最薄弱的时刻。
田轩抬头望了眼天际——血月已爬至中天，月光像浸了血的纱，将平台染成暗红。
轮回之石的灼烧感骤然加剧，烫得他几乎要咬破嘴唇。
\"好。\"田轩声音平稳，眼底却翻涌着暗潮。
他注意到，白虎说\"失败\"时，枪杆上的鬼纹闪过一道幽光，与那日偷袭他们的鬼将身上的纹路如出一辙。
第三关的阵法开始运转。
平台中央升起九根玉柱，每根柱子上都刻着形态各异的符文。
田轩深吸一口气，正欲上前，却见玉柱间突然腾起黑雾。
那黑雾里裹着若有若无的鬼哭，像无数只无形的手，正试图拽住他的脚踝。
血月的清辉透过黑雾落下来，在田轩脚边投下两道影子——一道是他自己的，另一道，竟与白虎枪杆上的鬼纹轮廓完全重合。
吕瑶的银铃突然在结界内轻响。
田轩转头看她，见她正对着自己比了个\"小心\"的手势，发间那支青玉簪子微微发亮——那是她用轮回之石碎片淬过的，能感应鬼气。
\"第三关，开始。\"青龙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沉重，仿佛预见到了什么。
田轩握紧轮回之石，任热度灼烧掌心。
他能感觉到，这场试炼早已不是简单的考核。
白虎的鬼纹、血月的异常、轮回之石的躁动，所有线索在他脑海里交织成一张网。
而网的那端，正有一双眼睛，在更黑暗的地方，盯着他的每一步。
玉柱上的符文突然开始旋转。
田轩望着旋转的符文，忽然想起祭坛青铜镜里的最后画面——九根玉柱，黑雾弥漫，而他自己，正站在中央，手中的轮回之石，裂出了第一道细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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