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妄没说话，拿起文件夹简单翻看。
钱茵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把同期应聘设计师的简历都弄到手，整合成这一本文件。
裴妄翻开一页，那位设计师恰好和郁听汐一起参加过年前那场国际比赛，奖项一栏写着获得银奖，被鲜红加粗的笔圈出来，旁边写着同比赛里郁听汐获得金奖。
单从简历作比较的话，郁听汐的简历确实看起来更好。
甚至可以说是秒杀其他所有人，各种大小比赛都参加过，基本都拿到不错的名次，设计的作品也曾做成实体登上不少珠宝展。
不过之前乐颜给他打电话时，他说过按实力。
乐颜有时是很情绪化，但是对待工作的态度他是知道的，十成的认真，就算再不喜欢郁听汐也绝不可能以公报私。
听到被质疑专业性和公正度，乐颜顿时脾气上来，“我敬你是长辈，你一大清早在这闹，大放厥词我都忍了，还让人给你们上茶，大小姐嫌弃茶不好喝，我还让人去买咖啡，但是，我绝不允许你质疑我对工作的态度！”
她袖子一撸，冲上去就要和她们理论，裴妄伸手拦了下。
“谁给你们的资格调阅其他竞聘者的简历？”裴妄看着她们，“这是违法的不知道吗？”
“怎么拿到手不需要你们操心，我今天来是要个说法。”钱茵把文件抽回去，“这也是为了裴氏好，以防有的人夹带私情，不过我也能理解，我们听汐这么优秀，确实到哪里都会给人带来压力。”
接待室就在员工办公室走廊的尽头。
裴妄和乐颜进来时把门关上了，钱茵却好像一心想把事情闹大，直接过去打开了门。
现在已经到上班时间，工位都坐上了人。
里头动静一大，看热闹是人的本性，员工看起来在认真工作，实际上心思都往房间里倾斜。
钱茵瞄了乐颜一眼，她从来就看不上乐氏，一直觉得乐氏就是靠着郁氏才有今天。
从前就是个小公司，不过是这些年赶上风口，乘风起势。
她不敢招惹裴妄，对乐颜却是没什么顾虑。
甚至故意站在门边，把话说给外头的员工听，“一个集团，尤其是裴氏这样的大集团，总监这种位置，承上启下最是重要的，只有我们听汐这种优秀的人，才能担当起，连出国留学都没有过，也没拿过奖的，审美还是差，差了不知多少。”
乐颜冷笑一声，把一直拿在手中的文件夹放到桌上，是郁听汐投递的简历，她直接翻到最后的作品集。
“我来告诉你为什么。”乐颜随意翻开一个设计师的作品集，都不需要说话，两幅作品放在一起，高下立见。
“看出来了吗？”乐颜抱臂，“人家只是一个草图，比这张成品优越了不知道多少。”
“简而言之，你的宝贝女儿没有灵气，她的设计是空洞的，很可惜，设计不是把华丽的珠宝无意义的堆砌，我更看重设计师的未来发展，而不是她的家族能给她带来怎样的助益。”
钱茵额角的青筋暴起，“灵气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你想怎么说都可以！国际比赛的评委难道不比你权威吗？”
乐颜肩膀被人从身后轻拍。
“你先去处理工作。”裴妄朝她点头，乐颜还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喘了口粗气，转身出了接待室。
玻璃窗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裴妄喊了一声，“陈臻。”
陈臻腰杆挺得笔直，走进接待室顺手把门带上，“裴总。”
“通知下去，进公司的新员工里加上一位。”他把郁听汐的简历递过去。
钱茵闻言心满意足的坐下，“小妄不愧是裴家的人，比乐家出来的丫头懂事多了。”
她想说些什么，缓和一下刚才争锋相对的气氛，想了半天又说起那些老生常谈的老话，“小妄啊，记得那时候你爸妈去世，你一个人躺在医院，阿姨看着真是心都碎了，阿姨就知道你是好孩子.......”
裴妄站起来，打断她的话，“郁阿姨，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工作上还有事情。”
眼看他径直要出门，钱茵看了一眼郁听汐。
郁听汐三两步跑上去，想去挽裴妄的胳膊，被后者悄无声息的躲开。
-
中午午休前，乐颜拿着文件气冲冲闯进总裁办公室。
把手里的录用名单拍在裴妄面前。
“这是什么？”
裴妄扫了一眼，表格最下方已经加上郁听汐的名字，让陈臻修改录用名单的时候他就猜到会是这样。
“名单。”他靠进转椅里，揉了揉太阳穴。
“你不是说设计师的录用人选一应由我负责，那现在是什么情况？”乐颜的手指点在最后一行，“为什么我筛出去的人选现在会出现在这里？”
裴妄没说话，起身出去给乐颜倒了一杯冰水。
回来时，乐颜抱臂坐在转椅里。
裴妄把冰水放到她面前，“多一个新入职员工，裴氏不是养不起。”
乐颜瞪他，“你没有看到我拿出来的两幅作品吗？她的简历都是郁氏用户钱砸出来的，一个设计师没有自己的思考，只有光环是没有用的，这个道理还是两年前你告诉我的，如果当初你不是这样说，我根本不可能来裴氏帮你。”
裴妄端起冰水塞到她手里，语气有点无奈，“你握着它，冷静一点，听我说。”
也许是这杯冰水真的起到一些作用，乐颜抿了一口，真的冷静了一些，伸手做了个请说的手势。
“前面她或许是在胡搅蛮缠，但是有一点说的很对。”
裴妄靠在桌沿，“你要怎么证明郁听汐是没有灵气的设计师？”
“这还用证明，她的作品......”
“你顶多只能说她的作品不够成熟，她怎么会承认自己是没有灵气的设计师？尤其现在又刚刚斩获国际金奖。”
乐颜不说话了。
手心的冰水源源不断散发着凉意，把她一时发热的头脑降了些温度。
就算这样，现在堂而皇之的让郁听汐进公司，这跟走后门又有什么区别？
乐颜犹豫了，“你知道大家会怎么议论这件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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