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衙役跌跌撞撞地走进了太平道初期集会的临时庭院，尘土像小型沙尘暴一样打着旋。
这些衙役看起来更多的是困惑而非凶恶。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当地官员，他满脸不悦，长袍在身后飘动，像一朵愤怒的乌云。
你几乎能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轻蔑气息。
他让张角想起了曾经在县集上看到的一只特别自大的公鸡，趾高气扬，自命不凡。
然而，张角不为所动。
他早就料到了这次来访。
他微微鞠躬，嘴角挂着温和的微笑，向官员打招呼道：“大人。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他特意强调了最后一个字，略带一丝讽刺。
在他旁边，张宝和张梁不安地挪动着，手不自觉地靠近他们……呃……农具。
张角给了他们一个安抚的眼神。
“哼”官员哼了一声，那声音就像一头不满的猪。
“别跟我来这套，张角。我们听说了你的……所作所为。蛊惑人心！用你的……江湖骗术把这些淳朴的百姓引入歧途！”他环顾着聚集在一起的信徒，脸上满是居高临下的神情。
张宝怒发冲冠：“江湖骗术？！我们的哥哥治愈病人！他给绝望之人带来希望！”
张角举起手，让他的弟弟安静下来。
“息怒，宝。这位尊敬的大人只是……消息不灵通而已。”他转过身面向官员，声音柔和得像丝绸一样。
“大人，太平道的教义很简单：人人和平、团结、幸福。我们只是想减轻人们的痛苦，引导他们走向更美好的未来。”
“更美好的未来？呸！你一边说着更美好的未来，一边却在破坏我们社会的根基！”官员愤怒得声音都变了调。
“这种所谓的‘治疗’……不过是骗人的把戏！巫术！”
聚集的信徒中响起一阵低语声。
然而，张角却轻笑起来，胸腔里发出低沉的声音。
“巫术？我向您保证，大人，我们的做法只是纯粹的道术。”他眨了眨眼。
“您想看看演示吗？”
还没等气急败坏的官员抗议，张角就已经开始行动了。
他从人群中挑出一个脸色苍白、发着高烧的小男孩，几个敏捷的动作，再加上几句从《太平要术》里低声念出的咒语，似乎就把小男孩身上的病给吸走了。
刚才还无精打采、虚弱无力的小男孩，现在坐了起来，眼睛明亮而警觉。
官员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他身后的衙役们紧张地挪动着脚步，相互低语着。
张角微笑着，尽情享受着这一刻。
“正如您所见，尊敬的大人，没有巫术。只有……道术。”他神秘兮兮地凑近了些。
“也许是有点……超前的了解。”
接着，他又进行了几次……演示，一次比一次更令人困惑。
等他演示完，官员和他的手下都彻底懵了，最初的敌意变成了勉强的敬畏。
“但是……但是那治疗……还有你们提供的食物……”官员结结巴巴地说，他的脸上现在既有困惑，又有……那是……尊敬吗？
张角只是摊开双手。
“我们只是努力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给他们的生活带来一点……太平。当然，这不算犯罪吧，尊敬的大人？”
官员沉默了，显然在努力克服自己的先入之见。
他看着太平道信徒们的脸，他们的眼睛里闪烁着希望和感激之情，然后又看向张角，若有所思。
张角凑近了些，声音低沉，几乎带着……友善。
“告诉我，大人，”他开口说道，眼中闪过一丝微妙的光芒，“您有没有想过，将您的辖区变得繁荣安定，百姓安居乐业。”
他让这个问题悬在半空，这意味深长的停顿中充满了未言明的可能性。
官员张开嘴想说什么，然后又闭上了，眼中闪烁着……类似好奇的光芒。
尘埃落定，在官员原本就阴沉的脸上蒙上了一层沙砾。
他现在看起来不太像一只公鸡，而更像一只困惑的猫头鹰，在渐弱的阳光下眨着眼睛。
那些衙役，愿他们心思单纯，看上去就像要撒腿跑去加入太平道一样。
“需要我做什么？”官员终于沙哑地问道。
显然他已不知所措，在张角的……道术和话语中挣扎。
不只是那些奇迹，还有其中的含义。
一个稳定的辖区？
在他的辖区内？
他几乎都能尝到晋升的滋味了。
张角微笑着，尽显温和的智慧与仁慈的关怀。
“的确，大人。想象一下：再也没有动荡，再也没有……琐碎的争吵。”他不动声色地朝刚才还在激烈争论一只走失母鸡的一对村民示意了一下，他们现在正全神贯注地盯着他。
“百姓和谐共处，为更伟大的事业做贡献。提高生产力，减少……动乱。”他像是一个成功的猎人将猎物稳稳的勾引着，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官员咽了咽口水，眼睛里现在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这~~”他重复道，嘴里不经意间已经漏出了笑容。
张角乘胜追击。
“当然，”他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还能大幅减少……土匪活动。”他眨了眨眼。
那不言而喻的承诺沉甸甸地悬在空气中：“这或许不久您就能高升了吧。”
官员的脸色变了。
那紧绷的不满神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算计的目光。
他清了清嗓子，突然变得和蔼可亲起来。
“嗯，张道长。”官员伸出手说，“也许我们……了解彼此。你的……方法……当然……不同寻常。”他结结巴巴地说出这个词，显然还在消化过去几分钟发生的事情。
“但我能看到其中的……潜力。”
张角握住伸过来的手，笑容更灿烂了。
*鱼儿上钩了*。
“我很高兴我们能达成共识，大人。”张角说着，声音里满是虚假的真诚。
他几乎能闻到从官员身上散发出来的腐败气息，就像廉价的熏香。
这很……恶心，但目前太平道教人数太少，还不能直接暴露在明面上。
搞定了一只官僚蛀虫，还有几千只等着呢。
他转向他的兄弟们，他们正既敬畏又困惑地盯着他。
张宝看上去就像刚目睹了一位天神从天而降。
而务实的张梁已经在盘算他们新结成的……联盟会带来哪些实际影响了。
“兄弟们，”张角宣布，声音中透着新获得的权威，“看来我们的太平道教的理念终于被人听到了。”他停顿了一下，让自己的话深入人心。
然后，眼里闪过一丝狡黠，他又说：“现在，咱们回去干活吧。我们要建立一个新的生活。”
当官员和他那些彻底被忽悠了的衙役跌跌撞撞地离开，嘴里嘟囔着奇迹，太平道时候，张角把目光投向了地平线。
夕阳将天空染成了橙红色，为他的宏伟抱负勾勒出一幅火红的背景。
他面前的路还很长，充满了挑战、障碍，可能还会遇到更多困惑的官员。
但他已经准备好了。
他有计划。
他有《太平要术》。
也许最重要的是，他有百姓坚定不移的信仰。
太平时代即将来临，这位不太情愿的革命者张角，已准备好带领大家冲锋陷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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