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装甲营的推土机正在平整场地,战士们用白灰在地上画着操场的轮廓。
赵磊站在旁边,指挥大家插彩旗。
红色的旗子在风里飘,像串燃烧的火苗。
“班长,”小陈举着面五星红旗跑过来,旗杆是用两根竹竿捆的。
“王校长说,升国旗的时候要唱国歌。”
赵磊突然挺直腰板,对着临时课堂喊。
“全体起立!”
战士们扔下工具,齐刷刷地站成一排,孩子们也跟着站起来。
王校长颤抖着拉动绳子,浸过泥水的国旗慢慢升起来,虽然有点皱,却依旧红得耀眼。
“起来……”
李想的声音有点跑调,却唱得格外用力。
王鹏这小子昨天还说“读书没用,能打仗就行”。
此刻却张着嘴,跟着旋律使劲吼。
易扬站在远处的安置房工地,听见国歌响起时,突然停下手里的活,对着国旗的方向敬礼。
阳光落在他的肩章上,金灿灿的,像撒了把星星。
“旅长,”
叶然走过来,手里拿着份名单。
“统计好了,村里有六个孩子要参加中考,咱们得找个安静的地方给他们复习。”
易扬指着刚搭好的指挥帐篷。
“把我的指挥桌腾出来,让通信兵拉个灯,晚上也能看书。”
我小时候就不学习!现在必须给他们营造出来学习的条件。
他顿了顿,“再让炊事班每天给他们煮两个鸡蛋,补补脑子。”
此刻,他不禁又想起了陈虎。
那个听班长的话,喝6个核桃补脑子的农村男孩。
他是那样的腼腆。
……………
中午,李想在临时课堂外撞见王校长,老人正对着废墟发呆。
“校长,”
他递过去块压缩饼干。
“在想什么?”
王校长叹了口气。
“想原来的教室,有大窗户,阳光能照进来……”
李想突然说:“等新学校盖好了,咱们给它装最好的玻璃窗,让阳光天天都能进来!”
王校长笑了,眼角的皱纹里还沾着泥。
“好,好啊……”
下午两点,清理村民家废墟的战士们有了新发现。
赵鹏在王大爷家的炕洞里,摸出个用塑料袋层层包裹的东西,打开一看,是本存折,还有张泛黄的黑白照片。
年轻的王大爷穿着军装,胸前挂着军功章。
“这是您?”
赵鹏举着照片,王大爷正蹲在旁边捡碎碗片,闻言猛地站起来,抢过照片捂在胸口,手抖得厉害。
“这是俺……”
他的眼泪突然掉在照片上,“俺以为……以为被水泡烂了……”
赵鹏赶紧帮他把存折和照片放进密封袋。
“您放心,这塑料防水,保管好。”
王大爷却把照片揣进怀里,像揣着块滚烫的烙铁。
“这比命还金贵……比命还金贵啊……”
李想在张大妈家的淤泥里,摸到个银镯子,上面刻着“长命百岁”。
张大妈的孙子去年刚出生,这是孩子的满月礼。
“还能戴!”
李想用水冲干净,银镯子在阳光下闪着光。
张大妈接过镯子,突然对着废墟拜了拜:“祖宗保佑,祖宗保佑……”
易扬听说这事,立刻让各连统计。
“老乡们的贵重物品,不管是存折、照片还是首饰,都要仔细找,找到后登记在册,亲手还给人家。”
他拿着个金属探测器,亲自在废墟里扫来扫去,探测器“嘀嘀”响时,就蹲下来用手挖,指甲缝里全是泥。
“旅长,这是您挖的第三个了。”
通信参谋举着登记本,上面记着“金戒指一枚,属李桂兰所有”“存折一本,余额3250元,属张建国所有”。
易扬擦了把汗,探测器又响了,这次在倒塌的衣柜底下。
他趴在地上,伸手往衣柜缝里掏,指尖触到个硬东西,拽出来一看,是个铁皮盒子。
打开后,里面没有钱,只有堆碎纸片,拼起来是张奖状。
1982年,红光村“先进集体”。
“这也是宝贝。”
易扬小心翼翼地把纸片放进密封袋。
“等村里重建好了,裱起来挂在村委会。”
天黑时,临时安置点的空地上摆满了桌子,战士们把找到的物品一一摆出来,村民们排着队认领。
张大爷找到自己的军功章时,突然对着战士们敬了个军礼,虽然胳膊有点抖,却格外标准。
“这章,”
他摸着上面的五角星,“当年在鸭绿River,俺们连就靠这股劲,把山头给拿下来了。”
“现在看你们,一样!”
易扬站在人群外,看着这一幕,突然对身边的赵磊说。
“明天让宣传科的同志来,把这些故事记下来。”
他指着正在给首饰抛光的李想。
“这些不是物品,是老乡们的念想,是咱们要守护的根。”
深夜十一点,下起了小雨。
临时医疗点的帐篷里,林护士正给一个发烧的孩子量体温,39度5。
孩子的妈妈急得直哭,这是台风后村里第三个发高烧的孩子,医生怀疑是水源污染引起的。
“旅长,”
林护士对着对讲机喊,声音带着哭腔。
“退烧药不够了,而且孩子开始上吐下泻,怕是感染了!”
易扬刚躺下,闻言立刻爬起来,抓起雨衣就往外跑,泥水溅了满脸。
“陈峰!”
易扬闯进电子对抗连的帐篷,陈峰正调试卫星信号。
“联系市区的传染病医院,让他们派专家来,带足药品!”
陈峰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跳动:“信号不好,正在抢通!”
屏幕上的波形乱成一团,像团缠绕的线。
“用北斗短报文!”
易扬吼道,“把症状写清楚,让他们派急救直升机!”
他抓起笔,在纸上写:“红光村3名儿童高烧呕吐,疑似水源性传染病,请求支援!”
陈峰赶紧进入北斗终端,天线在雨夜里拼命转动,像只求救的手。
李想带着三班在村里找干净水源。
手电筒的光柱在雨里晃,他们撬开被淤泥堵死的水井盖。
赵磊舀起半瓢水,用试纸一测,试纸立刻变成了红色。
“不行,”
他把水倒掉。
“有污染。”
王鹏突然指着远处:“那是不是山泉?”
山脚下的岩石缝里,果然有股细流往外冒。
李想趴在地上,用军用水壶接了半壶,试纸测了是绿色。
安全。
“快!”
他招呼大家,“用头盔接,往医疗点送!”
战士们立刻解下头盔,跪在泥里接水,雨水顺着帽檐往下流,混着汗水滴进水里。
凌晨两点,直升机的轰鸣声划破雨幕。
易扬站在临时停机坪上,指挥战士们用手电筒打信号。
医疗专家带着药品冲下飞机,林护士赶紧迎上去。
“孩子开始抽搐了!”
专家立刻冲进帐篷,易扬站在外面,听见里面传来孩子的哭声,心揪成了一团。
雨越下越大,李想和战士们顶着雨往医疗点送山泉水。
王鹏的脚被石头划破了,在泥水里踩出串串血印,却硬是没吭声。
“快到了!”
李想回头喊,看见赵磊的头盔已经被泉水装满,正用手护着,怕洒出来。
帐篷里,专家终于出来了,摘下口罩说。
“没事了,是急性肠胃炎,不是传染病,用干净水输液就行。”
易扬松了口气,后背的衣服已经湿透,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
他看着战士们端着头盔往里面送水,突然觉得头盔,比任何奖杯都珍贵。
雨停时,天快亮了。
医疗点的帐篷里,孩子的烧退了,妈妈抱着孩子,对着战士们不停地鞠躬。
第十天清晨,红光村的上空终于彻底放晴。
阳光像金色的瀑布,浇在废墟上,也浇在战士们和村民们的笑脸上。
易扬站在村委会的废墟前,手里拿着张图纸。
这是旅部连夜赶制的重建规划图,上面标着学校、医院、村委会的位置,还有条宽宽的马路,通向外面的世界。
“乡亲们,”
易扬举起图纸,声音透过扩音器传遍全村,“这是咱们红光村未来的样子!”
村民们围过来看,张大爷指着图纸上的学校。
“这楼,比原来的高?”
易扬点点头。
“三层,抗震的,还有操场和图书馆。”
王寡妇的大女儿指着幼儿园的位置。
“这里有滑梯吗?”
易扬笑了:“有,还要建个秋千。”
李想带着三班在平整学校的地基。
推土机开过,留下片干净的黄土地,王校长拿着尺子,在地上画着教室的位置。
“这间是阅览室,要朝南,采光好。”李想帮她扶着尺子。
“校长,您放心,我们一定盖得结结实实的。”
赵磊在帮张大爷修渔船。
渔船被拖到滩涂上,战士们用木板补好裂缝。
王鹏正往上面刷油漆,是从救灾物资里找到的,蓝色的,像大海的颜色。
“大爷,”
赵磊拿着锤子敲钉子。
“等修好了,您带我们出海打鱼吧?”
张大爷笑得合不拢嘴:“好!让你们尝尝刚出水的鲅鱼!”
易扬在临时安置房前,给孩子们发新书包。
粉色的、蓝色的书包堆在地上,像堆小蘑菇。
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挑了个粉色的,突然举起手里的画。
“叔叔,这是我画的新家。”画上有红屋顶的房子,有飘扬的国旗,还有好多穿迷彩服的小人,正笑着往车上搬东西。
“画得真好。”
易扬蹲下来,看着画上的小人。
“等我们走了,会有新的叔叔来帮你们盖房子。”
小姑娘突然问:“你们还会回来吗?”
易扬摸了摸她的头:“会,等学校盖好了,我们来参加开学典礼。”
下午,195旅接到了撤离的命令。
村民们早早地等在村口,手里捧着鸡蛋、花生、晒干的海菜,往战士们手里塞。
王寡妇的小儿子抱着李想的腿,不肯撒手。
“叔叔,不要走……”
李想从口袋里掏出颗水果糖,塞到他手里。
“叔叔还会回来的。”
易扬站在队伍最前面,看着村民们的笑脸,突然对着他们敬了个军礼。
张大爷也举起手,敬了个不标准的军礼,阳光落在他花白的头发上,闪着光。
“都回去吧,”
易扬的声音有点哑。
“好好过日子,等我们回来吃新学校的开学典礼喜糖。”
车队缓缓驶出红光村时,李想回头望去,看见村民们还站在村口,像片不肯倒下的树。
临时课堂的方向,传来孩子们的读书声,“少年强则国强”的调子,顺着风飘过来,钻进每个人的心里。
这场救灾,他们不仅救了人,更接住了无数个沉甸甸的希望。
这些希望,会像种子一样,在这片被雨水浸泡过的土地上,长出新的春天。
第二天,他们在东口市的营区内像往常一样驻扎。
一切好像归于了平静。
看似,他们将要度过一个平静期。
毕竟都不在塞北驻扎了。
这只草原狼不在草原上,怎么能发挥出他全部的实力?
可是易扬不知道,全旅的官兵也不知道。
上级正在安排一个更大更宏伟的大规模的演习。
这场演习的规模空前浩大。
多兵种协调,全域作战,各旅协同作战,统一调配。
从不同的驻扎地开赴朱日和训练场。
将会展开为期两个多月的全地域、全时节、全过程对抗厮杀 。
其中,涉及陆空联合作战,陆航两个旅,两个重装合成旅,两个中型合成旅,两个炮兵旅。
还有两个防空旅。
这是中部战区的八十一集团军和北部战区八十集团军的强强对话。
…………………
军委作战指挥中心的全息沙盘亮着冷白的光,将塞北草原的地形数据投射在半空中,连每一道沟壑的海拔差都精确到米。
中部战区参谋长敲了敲沙盘边缘,激光笔的红点停在朱日和训练基地的核心对抗区。
“先定时间窗口。”
他抬眼扫过围坐的将领,目光最后落在两位军长身上。
“马宝川,你81集团军从各个营区机动过去,需要多久?”
马宝川笔挺地坐在椅上,军绿色作训服的肩章衬得他眉眼锐利。
他指尖在膝头的平板电脑上划了下,调出预设路线图。
“报告参谋长,重装合成旅走G6京藏高速转省际战备路,摩托化行军需38小时。”
“陆航81旅分两批次转场,首批武装直升机群4小时可抵达预定空域。”
“若定在5月12日0时发起机动,13日14时前能完成全部部署。”
对面的80集团军军长李建峰当即抬手。
“我们有不同意见。”
他身边的作战参谋立刻将一份气象数据同步到沙盘屏幕上。
“5月中旬锡林郭勒盟的沙尘暴预警概率达42%,陆航部队转场风险系数超阈值。”
“建议推迟至5月15日,避开风沙窗口期,同时给炮兵80旅留出阵地构筑时间。”
“他们要在草原洼地布设反装甲雷场,冻土解冻期作业效率会降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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