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晓把吴材的事情给楚忧说过之后。
男人很是不解，“为什么不直接解决他，按照你现在的实力来说，很容易的事情。”
红衣男子身形虚幻，依靠在窗边，一只腿微微屈膝，一只手搭在膝盖上，那双空洞黝黑的眼眶里流转着血色光芒，恶鬼临世一般，蔑视着凡人蝼蚁。
也是，在楚忧看来，这世间凡人皆蝼蚁。
甚至说杀了吴材这样的话也是轻易的脱口而出。
这人啊，都没落千年了，还是这么的傲。
季晓却不这么觉得，他鼓捣着手里的铜板，若有所思的盘腿坐在榻上，好奇的问道。
“世间皆有因果，我所修习的道法乃世间最上上等之道法，卦象天地，有因必有果，我在等因，来实现这果。”
窗边忽然吹拂过一抹寒凉的夜风，楚忧感知不到冷，他的神识却感知到了少年轻松的心情。
他手里把玩着一片随着风送进来的树叶，凡尘俗物，一碰就碎，可偏偏他的小师弟，生的特别，性格也特别。
非善者非恶者，就像个行走红尘的仙者，笑看人间因果，淡谈缘起缘落。
好一个出尘之姿。
这是楚忧第一次这么迫切的想要看清楚他的小师弟的模样。
一定是个有意思的美少年吧！
只可惜……
他无声的触碰着自己的眼眸，轻声笑了笑。
“我冷了，关窗睡觉吧！”
不知道自己又被夸了的季晓被冷风吹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缩了缩肩膀，径直躺在了被窝里面，理所当然的指使着楚忧。
“……修仙者以灵力包裹身躯，不惧寒热，你这……”
楚忧沉默了一下又接着道，“你这倒是也节省灵力。”
体验着凡夫俗子的感知乐趣。
季晓：“……”
怎么觉得楚忧话里有话，阴阳怪气的。
他微微蹙眉，从被窝里冒出来一个头，墨发落在白皙的脸颊上，桃色的唇瓣轻抿着，“你说那么多干嘛，关不关窗户一句话的事情，我可不惯着你。”
楚忧：“……”
“你要是不关的话我就自己下去关了。”
“你是鬼不怕冷，我可怕冷来着。”
“我还怕疼怕热怕……”
季晓一张嘴嘟嘟啦啦的说着。
楚忧：“……我看你适合当个娇气鬼。”
男人动了动指尖，房间里瞬间缓和着风的流速，渐渐的温度适宜了起来。
“不关窗户也不耽误你睡觉。”
这下子轮到季晓无语了。
“……你至于吗？本来灵力就少，还非要显摆出去点，奢侈。”
“再说了，你力量从哪儿来的，不还是从我这来的，羊毛出到了羊身上，你就这么喜欢这窗户？”
“你到底睡不睡？”
楚忧觉得自己游荡了千年神情冷静的神魂此刻快被这便宜小师弟给烦死了。
“睡！”
季晓嘴里不知道咕哝了一声什么，转了头对着墙就准备睡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少年的呼吸渐渐平稳起来。
睡着了。
还挺香。
楚忧的眼神从看着季晓到望向了天空，依稀能感觉到星星的光芒。
也是第一次有了心安和归属的感觉。
*
“季公子，您醒了吗？如果醒了我们就进去了，仙师还等着呢。”
还是昨天晚上的宫女，此刻正不耐烦的大力拍打着宫殿的大门。
不知为何，这大门最是破旧了，今日却出奇的推不开，要不然她早就带人进去了。
怎么办，让仙师久等了的话，那她还怎么当六公主的丫鬟一同进入宗门啊。
想到这里，那宫女的拍打动作越发大力了起来。
“阿幼？”
而早就醒过来的季晓对门外的拍打声并没有在意。
反而随手甩出去一个隔音的结界出来。
转过头看着又恢复成珠光宝气的小胖子的阿幼试探的道。
“小师弟！”
阿幼攥紧自己脖子上一串金珠子，稚嫩幼态的声音不带一声声调的喊出来，平添了几分诡异之色。
或许是因为楚忧的手段，此刻的阿幼不仅能够站在阳光之下，还恢复成了正常的小孩子的模样。
只是那双瞳孔格外的黝黑深邃罢了。
“没事，我就喊喊你。”
看来是真的没有记忆了，只有小孩子的思想。
季晓伸手揉了揉阿幼的头，也没有昨晚的强烈反抗了。
乖巧的不得了。
应当是昨天晚上楚忧用了什么手段，让白日的阿幼能够听他的话。
“等会儿，我把你放进我的戒指里，你能出来的时候我再把你放出来好不好？”
阿幼懵懂的望着他乖巧的点头。
“真乖。”
季晓顺手捏了一把小胖子阿幼冰凉僵硬的脸颊，随后一挥手将人收进了自己的戒指里。
之后才慢悠悠的戴上了自己的面具，瞬间遮掩了大部分的气息，看上去就像个普普通通的凡人一样。
那宫女急得不行，咬牙切齿的，恨不得将这门硬生生砸开一样。
正当她要指使人强行把门砸开时，门突然从里面被人打开了。
“你——”
“嗯？仙师等急了吧，不好意思啊，我们赶紧去吧。”
名为明雀的宫女差点一口气没憋住，却在听到仙师二字的时候强行压下火气。
咬牙切齿的开口，“公子还真是好耳力，我可是敲了半天门呢。”
“哦。”
季晓轻轻一笑，绕开穿着粉色宫女装的明雀先一步走了。
明雀狠狠的盯着他的背影，手指紧紧的攥着，“等着吧，一会儿你就笑不出来了。”
从小到大，她跟着最受宠的六公主从未被人甩过脸色，如今更是被仙师看上了，就连六公主也不敢对她态度如此恶劣。
要不是仙师说过这人活不过今天，她早就恳求仙师解决了这愚昧无知的废物了。
还有今天，那个住在晨星殿的八星天才，也是个不解风情的臭小子。
明雀越想越气，眼神中透露着杀意，急忙跟上了前面的季晓。
吴仙师一众人已经浩浩荡荡的等在那里了。
或许是当着众人的面，他还装了装。
“季小公子受累了，随我们走这一趟吴某定不会亏待季公子的。”
好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恶人形象。
迎着众人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季晓笑的灿烂，丝毫不客气的开口。
“那就多谢仙师了，仙师若是要感谢我，不妨多给些仙丹妙药的好。”
吴材面上的笑容僵硬了些许。
没有回答季晓的话，反而朝着众人大声道，“诸位，吴某已经知晓了贼人的位置，现在，有劳诸位随吴某前去铲除恶贼，拯救出各位考生。”
季晓不禁打了个哈欠，合着这是行动前的动员会啊。
还得激情发言一番。
他的小眼神不停的打量着周围的人。
大多数都是武者。
放眼望过去，明雀这个容貌较好的宫女格外的显眼，此刻正在眼睛闪烁着小星星一样盯着激情发言的中年男人吴材。
不对哦！
季晓吃瓜的眼睛一瞬瞪大了起来。
这是？
娇俏少女同中年大叔的爱恋故事？
虽然但是，这里是修仙界，几百岁的老头子同妙龄少女都有的。
但是！
第一次见真正意义上的。
季晓还是不禁咋舌。
这姑娘自身修炼天赋也不低啊。
六星的小天才。
除了恶毒了一点儿。
这是性格缺陷。
但其他的，她到底喜欢这大叔什么啊！
是太饿了吗？
少年挑了挑眉，一言难尽的感觉。
“我饿了！”
嗯？
季晓不禁吓了一跳。
“我饿了！”
阿幼再次出口。
原来是季晓无意间把感慨的话说了出来。
让阿幼听见了。
“饿了？”
季晓察觉到阿幼是传音的方式，也同时传音问他。
“你平时吃什么啊？”
话说，鬼怪吃什么来着，楚忧没说，他也没问，着实不太清楚啊。
阿幼幼态的圆脸上充斥着一抹贪恋的神色。
目光定定的透过戒指，将自己的意识锁定在了明雀的身上。
“我要吃她！”
阿幼笃定的道。
季晓皱了皱眉，“不能吃人。”
这下子轮到阿幼神色怪异了，他舔了舔唇瓣，戾气满满的问道，“她的灵魂，恶意满满，是个坏人，这样的灵魂为何不让我吃？”
季晓懂了，却还是没直接答应。
“你先忍一忍，还不到时候。”
阿幼本就是受到诅咒无法轮回而形成的恶魂，若是平白沾染上人间的因果，定然会迈入万劫不复之地。
所以，在明雀没有自取灭亡之前，阿幼不能动她。
“阿幼听话，先忍一忍，今天会有食物给你的。”
季晓安抚了一下阿幼，阿幼固执的盯着明雀，神色却缓和了不少，像是听进去季晓的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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