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就怂了？”
“也不过如此。”
岚山清漫不经心的将剑收了起来，走下擂台，族人的欢呼声将他包围着。
距离半年前发生的那场封印带来的祸事的压抑气氛也缓解了不少。
“总算是离开了，不过，那群人还不知道要怎么在背后编排你。”
季清尧走到他身边，和他并肩而立，语气中有些笃定。
看了两场戏，差不多也算是认识了那几位仙灵界的大能们了。
都是没有担当的怂包罢了。
“季清尧，你知道我突破金丹期的那天多开心吗？”
岚山清捂着脸，笑的有些疯癫。
少年垂下眸子，遮挡了眸底的神色，只是看着他发疯，有些时候，不好的情绪，需要发泄出来。
像是宠溺着孩子的无理取闹一般，季清尧并没有破坏气氛，反而温和的问他。
“那天，你做了什么？”
小少年歪了歪头，戴着雕刻着小白虎身影的发冠，一头墨发高高束起。
他穿戴整齐，高兴的像是要出门踏青一样。
场景再次变换。
季清尧看到了熟悉的地方。
“禁区……战场。”
“没错。”
岚山清歪了歪头，刻薄俊美的面容上带了几分诡异的兴奋感。
他一手支着下颌，一手轻轻一挥，一股可怕的力量，裹挟着血气，似乎还夹杂着此方天道的道之气韵。
只听见一股“轰隆隆”的浩大声势，季清尧仰头去看。
整片天空都被滚滚的雷电覆盖着。
而岚山清在半空中身姿挺拔，倨傲的不可一世，目光略微垂下，声音被萧瑟的风吹的有些失真。
季清尧却听的分明。
“我的传承之力可是比我大姐和二哥还要出色……没人知道，我的传承之力，早就突破了百分之九十二的纯度了。”
“所以……才敢入这禁区外围。”
那些被封印的禁区怪物咆哮着，挣扎着，在封印的深处，露出一双双眼睛来窥探渴望着外面的世界。
它们等来了一个小屁孩儿。
十几岁的年纪在它们眼中可不是个小屁孩儿嘛。
而外面的巨大风暴在它们的眼中不过是挠痒痒的戏法罢了。
没有生出灵智的外围禁区生物不要命的上前。
被那蕴藏着传承之力的力量打散了身躯。
凄厉的声音一道道响起，它们却为了那一丝丝的自由疼痛而奔赴着死亡。
“死亡？它们可不会死，破散的身体可以重组，不管经历多少岁月，它们这群怪物总能够永远留存在这个肮脏的地方，守着看不穿望不尽的黑暗苟活于世。”
岚山清的手段越来越狠戾。
透着那层封印，他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发泄。
发泄着当年目睹父母被生生折磨死的恨意。
痛苦的情绪被那些怪物捕捉到。
它们窥探着人类的情绪，攀附上恐惧痛苦的阶梯，进而奔赴着死亡的尽头还不忘刺激着岚山清。
“爹娘是什么东西？”
“好像是被我们轻易碾碎的小家伙罢了。”
“人类，他们是自由的人类，该死……”
“凭什么他们才能享受自由的味道……”
凄厉恐怖的声音如恶魔低语般传入少年耳中。
岚山清的手一抖，一道雷电的灼烧覆在了自己的手背。
鲜血随着主人手臂的垂落而滴下来，一滴一滴，被强行催发的神瞳也献出了一份力。
这样透支着力量，等待着的契机，只为了实现一场屠杀。
不如说是虐杀。
以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
他想着，当初目睹着父母神陨的痛苦，也让这些没有心的怪物也尝一尝这滋味。
季清尧抬眸看，天空上方浓郁的黑气，有一半都是禁区怪物的溃散而形成的，带着阴冷的风吹动着少年的衣袍。
这片战场，已然开始逐渐往外再蔓延出一片禁区地界了。
“这片地域要被污染了，快走。”
季清尧身形一闪出现在了岚山清身边。
岚山清双目发烫，通红一片，看着极其瘆人，他循声望过去，只感觉到手臂上的触感，被人抓着拽了一下。
就听见了那道温吞的提醒声音。
季清尧察觉到他眼睛的不对劲儿。
他指尖一顿在岚山清的眼前挥了挥手。
没有动静……
心下沉了一半儿。
然后咬咬牙二话不说拽着人飞身下去。
天空中的黑气开始暴烈涌动起来。
带着不顾一切的气势朝着禁区而去。
在他们安全落地的一瞬间，整片大地都成了灰扑扑的一片粉尘了。
岚山清翻过手抓住了少年的手腕，隔着衣服手心发烫，颤抖着睫毛，无力抬眼看他，目光却没有一丝焦距。
唇边却溢出一抹笑。
“当年，我自傲，来不及逃开，那冲天的禁忌气息伤了我的一双眼睛，足足恢复了一年。”
所以……
现在，他看不见。
却很高兴。
“但是，我好歹，发泄了一番，听着它们的凄厉惨叫，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
不知为何，他眼角有些湿润。
“好了，我知道了，你的不甘心，你的怨恨，你的不解，我全部都知道了。”
“眼睛是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有人因为拥有一双明亮的眼睛都感到激动兴奋，你拥有一双天生地下仅有的神瞳，它于你而言，更珍贵。”
岚山清看不见面前的少年。
只觉得眼睛上被抚上一点点的温度。
轻飘飘的。
仿佛是他的错觉一般。
季清尧神色有些不明。
少年抿着唇瓣，忽然想起来阿幼第一次看见这世界时的兴奋与新奇。
他声线清越，在寒风瑟瑟中清晰落入岚山清耳畔的话语更显得温柔。
“岚山清，你不懂的，也不该作为自己的拖累和执念。”
“你要做自己的翅膀，勇敢的飞出去，你要报仇，要成长，要实现许许多多幼时无力挽回的事情。”
“人总是在弱小时身陷困境，无力回天，若是强大时，便没有什么能够成为你的阻力。”
“若是到那时还有呢？”
“若是还有的话，你比我更懂得，如何碾碎他们的骄傲以及高高在上。
伤害过你的，对他们狠心并不是罪过，你一直……都做的很好。”
这话残忍又直白，揭开血淋淋的外表，这才是修仙界残酷的事实。
只不过在少年这里，有黑白的分明。
岚山清模糊的双眼中看不清少年的身影，他只是沉默着安静了许久。
困扰他的执念，似乎因为这一番话而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岚山清，你的父母亲人都在，有兄长，阿姐，叔公，长老，爱你的人太多了，还有我……你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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