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逐了邪恶神秘后，派拉突然对伊安格外亲热起来。
或许是共同对抗敌人形成了某种战友情谊。
对伊安而言反正有利无害。
派拉身为红熊部落的巫师，能施展与当权者截然不同的影响力。
“所以你真认为生命魔药毫无价值？”
两人交换着关于神秘的见解。
“据我所知，就算神职人员心脏蕴含特殊力量，那力量终究属于其本人不是吗？”
“你说的没错。”
“倘若生命魔药需借助某种神秘力量，那必然需要力量持有者的自愿配合。”
“嗯。”
“除非塔卡里昂真心愿意为拯救族长自我牺牲，但强迫他的话，生命魔药就会丧失它的作用吧？”
派拉被伊安说服了。
仔细想来确实如此。
史上首剂生命魔药，本是由甘愿分享生命的巫师所创。
后世不过依样画葫芦口耳相传罢了。
巫师的知识本就多有谬误。
只要某人见效，就会包装成知识流传下来。
缺乏实验资源与验证时，道听途说就成了真理。
“唉...既然连你都这么说。”
派拉坦然接受了伊安的观点。
他亲眼见证过伊安的实力，深谈后更折服于他渊博的魔法知识。
“其实我也不愿制作生命魔药。”
“？”
“我这么做的原因是，占卜结果一直不祥。”
伊安了解到：最初提出制药要求的，是族长之子拉格纳。
“族长日渐虚弱，那小子就缠着我配药。但你也看到了，老人衰弱再正常不过，这不是我能干预的领域。”
“嗯，确实。”
伊安完全理解。
这时代医疗技术本就落后，苛责巫师挽救衰老岂不可笑？
作为同行，伊安理解派拉的想法。
“我甚至没预见到狩猎季的失败，将你误判为灾厄象征，连邪恶神秘现世都未能察觉。”
句句属实。
但这不意味着派拉是无能之辈。
神秘本就变幻莫测难以捕捉。
北部神秘更是难驯，失误在所难免。
问题在于他接连在关键时刻犯错。
“我必须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不，更该说必须服从拉格纳，在他眼里，我早就是个废物巫师了。”
“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全是错误，被贪欲蒙蔽擅自解读的巫师有何价值？”
伊安正欲安慰，却发现派拉突然迸发出诡异的笑声。
卓越的巫师，能从失败中汲取灵感。
“但伊安！是你让我豁然开朗！”
“我？”
“没错！崩溃过后反而看清一切！我终于明白自己误读了哪些征兆，忽略了哪些预警！”
他慌张排出阿尔卡纳纸牌：高塔、恶魔与死亡。
“高塔！预示我因错误抉择而忏悔！事实正是如此！”
“恶魔！我过度自信，固执己见错认真理！执念的源头就是我自己！”
“死亡！但黑夜尽头必有曙光！我愚昧的认为，遇见你如同迎来死亡！但全新未来即将降临！”
“这真是占卜结果？”
“当然！斯卡蒂大人早已揭示一切！只是我愚钝未察！啊啊！这是何等伟大的启示！”
派拉从粗布帐篷里探出脑袋扯着嗓门大喊。
“斯卡蒂大人在上！！！”
...
去见拉格纳之前，派拉对伊安说道：
“去找斯卡蒂之泪吧。”
“什么？”
“这是我深思熟虑后的结论，换作阁下肯定能成。”
派拉平静地解释。
“斯卡蒂之泪是北部人求之不得的灵药。”
“类似生命魔药那种？”
“别跟生命魔药相提并论！那只是补品，这个才是真正的珍宝！”
“在人迹罕至的凛冽洞穴深处，大自然的力量积聚沉淀，最终以水滴形态凝结成斯卡蒂之泪。”
“呃？”
伊安脑海中嗖地掠过某个念头。
洞穴、自然力量凝结的液态灵药？
“喝下去会不会突然暴涨几十年功力之类的？”
“功力？什么功力？”
伊安没再继续鬼扯。
虽然不懂斯卡蒂之泪到底是什么，但能确定北部人确实视其为珍宝。
“拉格纳要的是给族长补身的药引，不是阁下惦记的神职人员心脏。”
“这倒是。”
要真有比塔卡里昂心脏更好的补药，拉格纳也不会执着剖开他胸膛。
“唯有获得斯卡蒂祝福之人才能找到斯卡蒂之泪。阁下肯定能行！登上灵山格拉蒙特，在圣所接受祝福吧！届时她会赐予剩余的阿尔卡纳牌！用它寻找斯卡蒂之泪！”
伊安还没表态，派拉已经表现得仿佛他找到了是斯卡蒂之泪似的。
确实是不错的提议。
反正要学阿尔卡纳魔法也得去斯卡蒂圣所。
“好，那就找找看那个斯卡蒂之泪。”
“太好了！”
“但我还有件事。”
“请先释放塔卡里昂，他对我来说有用，之后会跟他一起登灵山。”
“那个神职人员？提前放人？”
这要求本不易接受。
毕竟红熊部落战士们费尽周折才抓到人。
但派拉没多纠结。
“明白，我会转告拉格纳。”
“要寻找斯卡蒂的眼泪是吧”
“正是如此，拉格纳。”
伊安将派拉的计划转达给了拉格纳。
派拉确信拉格纳会同意，事态也确实某种程度上按派拉预想的在发展。
“我要和父亲商量。”
获得了短暂喘息机会。
伊安熟练地和同伴们串好了台词。
“贝伦卡尽量少开口。奇拉像平时那样支援我。”
“明白。”
“当然。伊安。”
最后是塔卡里昂。
“塔卡里昂。”
伊安用很小的声音呼唤。
由于周围太安静，这微弱的声音反而显得格外清晰。
“我能做的都做了。把你捧成斯卡蒂的贵客，还宣称与你合作就一定能找到斯卡蒂之泪。”
塔卡里昂剧烈喘息着，表情非常糟糕。
和那些信仰坚定的狂热修士不同，他只是个喜欢写字的宅男作家。
光是至今为止的经历就让他难以承受，现在还要配合伊安的表演对他来讲是一件难事。
“我该做什么？”
塔卡里昂的声音在发抖。
伊安平静地解释：
“就说你获得了天神启示，说灵山向你开放，祂会指引你获取灵药。”
“可、可是那是谎言啊。”
“从某种角度看确实如此。”
“我、我”
塔卡里昂颤声道：
“我做不到！”
贝伦卡疲惫地扶额，奇拉则用怜悯的目光看向塔卡里昂。
被修士们环绕时，他是受人敬仰的福音书作家。
但被独自遗弃在北境的此刻，塔卡里昂不过是个胆怯的年轻人。
“做不到？那行，反正我们也不是非要带走你，你就在这等死吧。大不了我只要阿尔卡纳卡牌就好了。”
塔卡里昂闻言死死咬住嘴唇。
“不不要！”
塔卡里昂猛然起身：“带我走！伊安！”
...
伊安一行见到了红熊部落族长。拉格纳、派拉，还有西格鲁都在场。
“我早已预见这一切。”
派拉用肃穆的声音震慑全场，在族长与拉格纳面前晃动断指的手。
“伟大的斯卡蒂通过神秘图腾向我启示：派拉啊，你永远无法完成生命魔药！”
“战士们带来的天神教神职人员是我的客人！待我的使者抵达！派”
“可我愚昧地误解神意，冒犯了贵客！但现在我终于醒悟！”
他指向伊安肩头的乌鸦：“请看！这威武的乌鸦！正是魔法师伊安作为斯卡蒂使者的证明！”
“嘎啊！嘎啊！”
伊安轻挠奥伯隆脖颈的自然神态，引得战士们低声赞叹。
“我奉伟大斯卡蒂之命寻找祂的礼物。”
伊安高举从怀中取出的阿尔卡纳卡牌，“只要有塔卡里昂同行，必定能寻获神物！”
“那是！”
“分明是斯卡蒂大人的象征！”
伊安收牌时与塔卡里昂交换眼神。
现在轮到他了。
“我我聆听了圣马库斯的启示。”
塔卡里昂刚开口就被族长咳嗽打断，拉格纳钢刀般截住话头：“闭嘴！没人感兴趣！”
闷闷不乐的塔卡里昂垂下头——狂热信徒最幸福的时刻就是炫耀知识。
“总之我代表天神前来觐见北部神明。”
“启示？”族长召来派拉低语：“当真？”
“千真万确。”
派拉眼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光芒。
当巫师、魔法师与神职人员异口同声时，族长终于点头：“很好，前往灵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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