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声从地底漫上来，淹没了甜品店的地板，水面泛着幽蓝的微光，却没有打湿任何东西。林晚星低头，看见自己的倒影在涟漪中扭曲，渐渐变成古装女子的模样——西陵玖瑶的眉眼，小夭的伤痕，还有她曾在镜中见过的、那个会制毒也会救人的自己。相柳站在她身旁，水波漫过他的鞋尖，却没有留下痕迹，仿佛他本就不属于这个时空。电视屏幕上的画面定格在最后一帧，血色的战场与雪地渐渐褪色，取而代之的是一行烫金大字：**“特别鸣谢：九头妖”**，字迹浮凸，像是有人用指尖蘸着血一笔一划刻上去的。
林晚星伸手触碰屏幕，指尖刚碰到那行字，整面电视墙突然龟裂，碎片却没有落地，而是悬浮在空中，每一片都映出不同的画面——幼年的相柳在极北之地蜷缩着取暖，战时的相柳在海底宫殿独自饮酒，甚至还有那个在甜品店打工的“店员”相柳，趁着没人的时候偷偷把失败的甜点倒进垃圾桶，结果被九个头互相埋怨。她忍不住笑出声，笑声惊动了水中的倒影，涟漪荡开，现出更深处的记忆——她第一次给他喂毒时，他故意装出痛苦的样子逗她，结果被她一拳打在肩膀上；她在冰面上哭得发抖时，他脱下外袍裹住她，九个脑袋笨拙地替她擦眼泪；还有最后那一刻，他在箭雨中回头看她，嘴唇动了动，说的不是“保重”，而是“下次记得少放点糖”。
“这些……都是真的？”她转头看向身旁的男人，他的侧脸在幽蓝水光中显得格外苍白，眉骨投下的阴影遮住了那双非人的竖瞳，只有虎牙尖在唇角若隐若现。
“假的。”他面不改色地撒谎，伸手拨开一片悬浮的电视碎片，碎片里立刻传出九头蛇妖五音不全的歌声，“纪录片剧组想象力太丰富。”
水波突然剧烈震荡，地板下传来锁链挣动的声响。林晚星踉跄了一下，被他一把扶住，掌心相贴的瞬间，她腕间的金链疤痕突然发烫，而他的鬼方氏吊坠则渗出细小的血珠。店内的陈设开始崩塌——玻璃柜里的甜品融化成一滩滩彩色毒液，收音机里传出万箭破空的尖啸，就连墙上的营业许可证都褪去现代文字，露出底下的古老妖文。
“时间到了。”相柳松开她，后退一步，九个影子从他脚下分裂而出，每一个都带着不同的表情——讥诮的、温柔的、暴躁的、懒散的……最年幼的那个影子甚至冲她做了个鬼脸。
电视墙的碎片开始重组，拼凑成一扇青铜门的形状，门缝里渗出刺骨的海风。林晚星突然明白他要做什么，扑过去抓住他的衣袖：“等等！你又要——”
“只是去结个账。”他轻松地掰开她的手指，把某样东西塞进她手心——是那颗由她的眼泪凝成的冰蓝珠子，此刻里面封印着一缕游动的银光，“千年赊的债，总得还清才能重新开业。”
青铜门轰然开启，潮水倒卷而入。他的身影在浪涛中逐渐透明，唯有声音清晰传来：“对了，冰箱第二层给你留了——”
话音未落，巨浪吞没了整间店铺。林晚星紧闭双眼，再睁开时却发现自己站在现代街角，手里攥着冰蓝珠子，面前是一家陌生的奶茶店。玻璃窗内，年轻店员正在给珍珠奶茶封口，抬头冲她一笑——虎牙尖尖，眼里有转瞬即逝的金光。
电视里播放着《上古神话》重播预告，女主持人微笑着说：“明日收官集将揭秘九头妖相柳的真实结局……”
片尾字幕掠过屏幕：**“特别鸣谢：等一个人千年的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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