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岸那张原本阴沉的脸庞上，先是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化为难以置信的狂喜！
“徐……徐大哥？！”石岸的声音都有些变了调，带着几分沙哑，更多的却是激动，“真的是你？！徐大哥！你回来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来，那股子阴郁之气一扫而空。
徐锋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对着石岸点了点头，声音带着几分熟稔与戏谑。
“怎么？石老弟，些许日子不见，就不认得我了？我这不请自来，带刘大人过来尝尝你福满楼的手艺，石老弟……应该欢迎吧？”
他特意加重了“刘大人”三个字，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一旁脸色变幻不定的刘县令。
石岸闻言，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他连连点头，脸上堆满了热情的笑容，之前的阴霾仿佛从未出现过。
“欢迎！当然欢迎！徐大哥您能来，小弟的福满楼蓬荜生辉！刘大人肯赏光，更是小店的荣幸！快！里面请！里面请！”
他急忙侧过身，亲自引着徐锋和刘县令往里走，一边走一边殷勤地介绍。
“徐大哥，刘大人，咱们福满楼最近虽然……虽然出了点事，但招牌菜的手艺可没丢！‘龙井虾仁’、‘西湖醋鱼’、‘叫花鸡’……保管两位吃得满意！”
刘县令跟在后面，看着石岸对徐锋那副亲热劲儿，眼神幽暗，心中愈发冰冷。
这两人果然是串通一气的！
这徐锋，分明就是有备而来！他今天，是非要从这福满楼里挖出点什么不可！
刘县令只觉得自己的脖颈后面凉飕飕的，仿佛已经架上了一把无形的钢刀。
徐锋却不急着落座，走到大堂中央，环视了一圈这冷清的酒楼，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却无端地令人心中一颤。
“石老弟，客套话就免了。你我兄弟，不必如此生分。”
他顿了顿，目光重新落在石岸那略显憔悴的脸上，语气陡然一转，变得锐利起来。
“我且问你，福满楼里，食客用膳，好端端地暴毙身亡，究竟是怎么回事？”
石岸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那股刚刚退去的阴沉与忧虑，再次浮现在他的眉宇间。他张了张嘴，眼神有些闪躲，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干巴巴地吐出两个字。
“意外……只是个意外，徐大哥。”
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愿多谈的抗拒。
徐锋的眉头微微蹙起。他自然看得出石岸在隐瞒，那双清亮的眸子紧紧盯着石岸，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坚定：“意外？”
他向前一步，逼近石岸，声音压低了几分，却更显沉重。
“石岸，我从长安城快马加鞭赶回来，为的是什么，你心里不清楚吗？这里是你的心血，更是你石家的产业！若真是意外，为何闹得满城风雨，至今无法平息？”
石岸被徐锋看得有些心虚，嘴唇微微哆嗦了一下，眼神中充满了挣扎。
他知道徐锋的为人，也知道徐锋这次回来，绝不会善罢甘休。
他深吸一口气，微微测开头，避开了徐锋的目光，声音沙哑地辩解。
“徐大哥……真的是厨子……是后厨的陈四，他一时鬼迷心窍，不知从哪里弄来了毒药，在菜里下了毒，这才……这才害了那位张员外……”
他说这话时，眼神飘忽，不敢与徐锋对视。
“鬼迷心窍？”徐锋冷笑一声，语气中充满了无奈与一丝薄怒，“石岸！你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你当我徐锋是三岁孩童，这么好糊弄吗？！”
他停下脚步，目光如炬，直刺石岸内心深处：“我清楚得很！这件事，根本就是冲着我来的！是你石家，是福满楼，替我徐锋受了这无妄之灾！”
他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这件事若不查个水落石出，还你石家一个清白，我徐锋寝食难安！难道，你是想要让我以后连昔日的好兄弟都不敢再面对了吗？！”
这番话，让刘县令整个人都懵了，目瞪口呆地看着徐锋，大脑一片空白！
什么？！这……这福满楼的案子，是冲着徐锋来的？！他……他怎么会知道？！既然他知道是冲着他来的，为何还如此……如此淡定从容地一头扎进来？！
刘县令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了上来，瞬间遍布四肢百骸。他看着徐锋那张平静无波的脸，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这徐锋……他究竟是何方神圣，究竟有何通天手段，竟然明知是引君入瓮还敢堂而皇之地入瓮？！
他到底想干什么？！他知道这是个针对他的陷阱，他还敢来……难道他有恃无恐？还是……他想将计就计，把幕后黑手一网打尽？！
一想到这里，刘县令的心脏便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额上的冷汗，更是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滚而下。
石岸被徐锋这番话震得浑身一颤，眼圈瞬间就红了。他紧紧攥着拳头，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积压在心头多日的委屈、愤怒、憋闷，在这一刻如同找到了宣泄口。
他抬起头，声音带着哽咽，终于将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地道了出来。
“徐大哥……你……你都知道了……”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激荡的心情，咬牙切齿地继续。
“没错！那日……那日常来我们福满楼用饭的富商张员外，带着他的小妾在雅间里吃饭。前半个时辰还好好的，有说有笑，可……可谁知道，那张员外突然就……就口吐白沫，浑身抽搐，没一会儿就……就断了气！”
“当时楼里都乱套了！报了官，衙役们过来，当场就从陈四身上……从我们福满楼干了十几年的老师傅陈四身上，搜出了一包鹤顶红！”
石岸说到此处，眼中充满了血丝，声音也带上了一丝绝望的嘶吼。
“鹤顶红啊！徐大哥！那可是见血封喉的剧毒！陈四他……他怎么会用这种东西去害人？！他跟那张员外更是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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