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闹别扭不足为外人道,夫妻说说床话亦不足为外人道。
伪满王宫。
“大汗小心着点步踏。”海兰珠在汉式两进的拔步床上坐起,就着若有若无的光线叮嘱摸着黑要爬上层层递进的大床的黄台吉当心脚下。相对于姐姐海兰珠口惠而不实,妹妹布木布泰则雷厉风行,跳下床摸到火柴把蜡烛点上,口中数落姐姐抠门:“大金国还不至于穷到宫里点不起根蜡烛!”
黄台吉爬上大床,凭着惊人的肺活量,隔着一米多远将大红蜡烛吹灭,以一个敢于担当的成熟男人的胸怀自嘲道:“就这也配叫王宫,那是自个给自个脸上贴金。世上有蜡烛都舍不得点的王宫么,人家称呼咱伪酋长。”
这位伪酋长当得不亏,有姐妹花伺候着。妹妹俏皮,应道:“那姐姐和我就是酋长婆娘了。”
黄台吉捏了下布木布泰的大扁鼻子,“就不许富贵人家轻看你穷棒子了?你还别叫委屈,人家点的是不冒烟只发光的电灯。”
穷,后金反动政权这个年过得那叫一个穷困潦倒。王宫里头年夜饭,野猪肉里放点酱油那就是过年了。从西到东,明国那头九边镇边墙沿线严格按照红头文件里的规定执行着经济封锁,奉四字圭臬:空出实进。原本畅通无阻的官民走私通道全部被堵严实,只要被查到向后金输送一粒粮食一根铁钉,任你官有多大后台有多深,斩立决。
活人还能被尿憋死!
困难是吓不到英勇的满洲人民的,为了打破万恶的明帝国主义经济与军事封锁,大金国最高决策层号召人民展开民族自救活动,发起了大生产运动。八旗兵一手拿刀一手拿锄,妇女们纺线捕鱼,就连家长看门老狗都动员起来进山捕猎了。
也不晓得是哪个高人的指点,官民中纷纷谣传往北再往北,通古斯老家那里其实是个大粮仓,‘捏把黑土冒油花,插双筷子能发芽’,黑龙江两岸现在的北大荒,动几下锄头就能变成北大仓。幸亏以黄台吉为首的后金领导班子及时发现并制止了谣言的进一步传播,黄太吉亲自手书辟谣:谣言止于智者。大金国南下战略不容更弦改张,夺取汉人的花花江山是先汗制定的一百年不动摇的大政方针。北大仓之说乃是汉人的诡计,目的是让伟大的满洲人民从哪里来回哪里去,重新回到喝西北风钻老林子的苦难生活中...
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黄台吉很满意自己写的这份东西,文笔很不错嘛。但让他始料不及的是,他的这份不错的文笔揭开了满人的一个大伤疤---矮油,里头都是见不得人的黄白灰三色的脓。
由于要表达一些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智慧,黄太吉用汉语写就的这份诏书(且称为诏书吧)。黄本人不是不想在满文老档里多添加上一卷自己的手笔,实在是满文太特么原始简陋,不能表达出自己智慧的大脑袋之万一。
满文之原始粗糙是其原罪。老奴使其仓促怀孕又早产诞生,活到现在不过30年,只能堪堪运用于最基本的农业生产、生活会话、军事调度,遇上复杂些的场景一准抓瞎。而黄太吉的这份动员令必须用到很多复杂的、专业的政治经济名词术语,那就勉为其难吧,展示下自己汉语言文学上的造诣更是可以的嘛。
黄太吉自己勉为其难了,他可没打算放过范文程。诏书要发下去给普罗大众看的,必须是满汉双语版。为此他专程去了趟文馆,勒令后金国第一书房官范文程将此动员令予以汉译满。
这可难死宝宝了!你这不是让平时考分个位数的学渣朝夕间上985分数线么。以现有的满文功底无论如何办不到,必须加工再创作。
范文程不愧是人才,抖机灵抖包袱不在话下,他禀告黄太吉说现编新词一个难度太大一个也不被读者接受,不如在满文上加个圈加个点标注出个新读音赋能个新字意来,如此才能最大限度不负汗命。
嗯嗯。无圈点的可以称作老满文,加了圈点的便是我黄太吉改进的新满文---这个可以有。
有圈点的新满文一炮而红。在今天白天的议事中,各旗旗主一致拥护黄大汗提出的大生产运动,一致赞成其对‘北大仓’的批判精神,展现了空前的团结。
这令黄台吉到了晚上都还兴致勃勃,为犒劳自己让海兰珠姐妹一同侍寝。在大汗淋漓的同时,黄台吉仍不忘谆谆教诲这对蒙古姐妹花:汉人用心极其险恶!用上了火柴,谁还愿意用火镰,吃上了红烧肉谁还甘心啃白煮肉。我们一定要保持艰苦朴素的生活作风,不能沾染上汉人安逸享受的坏毛病。
海兰珠体弱,经受不住大体力运动,只折腾了片刻便把接力棒传给了妹妹。在一旁不住地提醒妹妹爽就爽了,何必嚎得如此响彻寰宇。在这寂静的夜里,整个盛京都知道你在爽呢。
黄台吉重重一声鼻息,一泻千里。布木布泰立刻双手撑腰,两腿上抬,好叫小蝌蚪们都留在体内,一条都不能逃出来死掉。此举深得男人心,乃大加赞赏:“你这小妮子有见识!”
海兰珠良心大大的好,对妹妹是情真意切,接嘴道:“谢大汗夸奖。我这妹妹不但骑马射箭还在习文读书呢。她常说,要给皇上冲锋陷阵出谋划策。”
黄台吉笑道:“布木布泰,你有何良策说来听听。”
那布木布泰还不敢把腿放下,绷着腹肌说话费力,故还是姐姐海兰珠帮忙代言:“妹妹这些天常说,南下不便,有辽阳的梁山军挡着,有山海关的高墙挡着。不如往东过鸭绿江占了朝鲜,粮米布匹就都有了。朝鲜李氏向来阳奉阴违不识好歹,理当教训。”
“好得很。布木布泰,这真是你所想?”
这位后世的孝庄正是在今夜的床笫之欢中展露了其政治才华,她趁势放下大腿翻身坐到黄台吉身上,边摩挲边说:“北上困顿、南下艰难,往西不毛之地,唯东征占领朝鲜全境背靠倭国可解大金燃眉之急。”
“局势危机至此,征伐朝鲜或为出路,然饮鸩止渴也未可知。唉--”黄台吉不免要叹口气,恨只恨梁山军武力值爆表,手中的枪炮变态强大。八旗实在是打不过。
“既然堂堂之师堂堂之阵不是他对手,我旗兵为何不换个打法呢?猎人是如何捕杀林中猛虎的?陷阱困之、趁其不备偷袭之、猎犬疲扰之、众人伏击之。他梁山军在海岛密林中损兵折将全无在辽东的威风,所为何来呢?”
这么浅显的道理,打仗从小打到大的黄台吉如何不知,还要你个娘们来深入浅出讲寓言故事么。大金,乃是国家。打仗,实为政治。真到那一天被逼得搞起游击战,大金国就成了被占领土,八旗就成了人人喊打的恐怖组织。
当大领导的见识就是不一般。后事之鉴,前车之师:别看阿塔拖鞋军今天用人体炸弹搞掉你一个路卡,明天伏击你一台巡逻车,把游击战玩得风生水起。真等到了夺取全国政权,阿塔立马往军队正规化路子上走,拖鞋换上了大头军靴。这叫啥?这叫脸面,这叫历史规律、自然法则!
黄台吉当然不会在床上训斥自己的女人头脑简单胸脯发达,只淡淡道:“时也势也,水无常形兵无常势。增兵减灶示弱能胜,空城抚琴示强也能胜。其实啊,布木布泰,本汗告诉你,梁山军之强强在其根本不曾使出全力。其军力战力究竟几何,如何说的?对了,梁山军战斗力的天花板在哪儿,我等不得而知。”
布木布泰之所以能成为孝庄而青史留名肯定有其过人之处,表现为对强者的敬畏,当然也可以说成是‘善于笼络团结’。眼见耳听自家男人情绪不佳,她的立场立即丝滑转化:认为当下以堂堂之阵挡住强敌的进攻既不辱国格又能锻炼军队,且看梁山和他的梁山军在安南烟瘴之地重蹈中原王朝之覆辙,且等其败亡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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