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斩李师哲四人的血迹尚未干透,县衙大堂外便传来一阵喧哗。郑雄的部将孙霸、梁武等七八人,身着戎装,面色凝重地求见。
顾彦晖正在贾全、张攸的陪同下品茶,听闻禀报,不悦地皱眉:“让他们进来。”
孙霸等人入内,单膝跪地。孙霸率先开口:“顾司马,郑将军虽有过失,但毕竟是节帅任命的统帅。如今大敌当前,正是用人之际,恳请顾司马释放郑将军,让他戴罪立功。”
顾彦晖放下茶盏,冷笑一声:“戴罪立功?前几日一战,损兵折将,这就是你们郑将军立的‘功’?”
梁武急道:“顾司马,胜败乃兵家常事。郑将军熟悉军务,若得他协助...”
“协助?”顾彦晖打断他,声音陡然提高,“一个败军之将,也配谈协助?你们这些跟随他吃败仗的人,也好意思来求情?”
贾全适时帮腔:“是啊,诸位将军。郑雄刚愎自用,导致我军元气大伤。顾司马没有追究你们的责任,已是宽宏大量,怎还敢为败将求情?”
张攸也阴恻恻地道:“莫不是...诸位与郑雄有私,想要图谋不轨?”
这话说得极重,孙霸等人脸色顿时变得惨白。梁武还想争辩,被孙霸悄悄拉住。
孙霸深吸一口气,低头道:“末将等不敢。只是...只是为东川军考虑...”
“为本司马考虑?”顾彦晖站起身,踱步到几人面前,“若是真为本司马考虑,就该好好整顿部下,准备迎战西川军,而不是在这里为败将求情!”
他挥了挥手,如同驱赶苍蝇:“退下吧。再敢多言,军法处置!”
孙霸等人面面相觑,最终只能躬身退出。走出刺史府时,梁武愤愤道:“孙都将,这...”
孙霸摇头,声音低沉:“不必多言。东川军...完了。”
当日下午,顾彦晖下令在县衙大堂大摆宴席,召全军将领赴宴。命令传下,众将心中五味杂陈,却不敢违抗。
宴席设在县衙中花园,数十张案几摆开,美酒佳肴陈列。然而当将领们陆续入座时,气氛却异常沉闷。
顾彦晖高坐主位,左右是贾全、张攸等幕僚。他举杯笑道:“今日宴请诸位,一是为整顿军务,二是为激励士气。来,共饮此杯!”
众将勉强举杯,酒入喉中,却味同嚼蜡。
刘宗坐在下首,面色憔悴。前些时日之败、昨日之变、今日之宴,让他心力交瘁。他默默饮酒,不发一言。
席间,一位名叫陈泰的老将终于忍不住,起身问道:“顾司马,如今西川军围城,不知有何退敌良策?”
顾彦晖不以为意地摆摆手:“西川军不过是虚张声势。他们若真敢攻城,早就攻了,何必围而不打?”
贾全立即附和:“二郎高见。西川军前日虽设伏得手,但自身也损失不小。如今不过是强弩之末,不足为虑。”
张攸也道:“况且我军有德阳坚城,粮草充足。只要固守待援,西川军久攻不下,自然退去。”
这番轻飘飘的言论,让席间许多将领皱起了眉头。陈泰忍不住又道:“可是顾司马,西川军统帅华洪骁勇善战,谋士周庠诡计多端。我们若只是固守,恐怕...”
“恐怕什么?”顾彦晖不悦地打断,“陈将军是在质疑本司马的判断?”
陈泰连忙躬身:“末将不敢。”
就在这时,府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满身血污的士兵踉跄闯入花园,扑倒在地:“报...报顾司马...郪县...郪县...”
顾彦晖皱眉:“郪县怎么了?说清楚!”
那士兵喘息着,声音嘶哑:“郪县城破...节帅...节帅战死了!”
“什么?!”顾彦晖手中的酒杯“哐当”落地,摔得粉碎。
花园内顿时一片死寂。所有将领都震惊地站起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顾彦晖脸色煞白,猛地冲到那士兵面前,揪住他的衣领:“你胡说什么?兄长他...怎么可能?”
士兵泣不成声:“是真的...西川军高仁厚攻破郪县,节帅力战而亡......我是拼死逃出来的...”
又有几个溃兵被带入花园,个个狼狈不堪,所述情况大同小异。他们描述着郪县城破时的惨状:城墙崩塌,守军溃散,顾彦朗亲自率亲兵激战,最终寡不敌众身亡。
“节帅临终前...还在喊顾司马的名字...”一个溃兵哭着说。
顾彦晖踉跄后退,跌坐在席位上,面无人色。兄长死了?那个从小庇护他、纵容他的兄长,那个东川的支柱,就这么死了?
贾全、张攸等幕僚也吓呆了,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花园内的将领们更是如遭雷击。陈泰老泪纵横,刘宗仰天长叹,孙霸等人呆若木鸡。东川节度使战死,这意味着什么,每个人都清楚。
“二郎...节哀...”贾全最先反应过来,低声劝慰。
但顾彦晖仿佛没听见,只是呆呆地坐着,眼神空洞。
就在这时,张攸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悄悄凑到顾彦晖耳边,低声道:“二郎,此时正是机会啊。”
顾彦晖茫然转头:“什么机会?”
“节帅既已身死,按照兄终弟及的传统,新任东川节帅,理应由二郎接任啊!”张攸的声音虽然低,却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
贾全也反应过来,连忙道:“张先生说得对!二郎,如今你是顾家唯一的成年男丁,继承节帅之位,名正言顺!”
顾彦晖浑身一震,眼中渐渐有了神采。权力,东川节度使的权力...这个念头如同野火,瞬间点燃了他心中的恐惧与悲伤。
“可是...可是兄长刚死,我就...”他还有些犹豫。
“二郎!”韩琮正色道,“国不可一日无主,军不可一日无帅。如今大敌当前,若无人主持大局,东川军必溃!二郎接任,正是为了稳定军心,为节帅报仇啊!”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顾彦晖听得心动不已。他环视花园内的将领,见众人还沉浸在震惊中,没有人反对,胆子渐渐大了起来。
“诸位!”顾彦晖站起身,声音虽然还有些颤抖,但已恢复了往日的傲慢,“兄长身死,本司马悲痛万分。但如今大敌当前,东川不可无主!”
他顿了顿,提高声音:“从今日起,本司马暂代东川留后,统领全军,为兄长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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