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阳光洒在村口的老槐树上，林小溪蹲在溪边清洗菜篮，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细碎的议论声。她转头望去，只见两个妇人正对着她指指点点，其中一个正是村里的张媒婆。
\"这就是林小溪？\"张媒婆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她沾满泥浆的粗布衣裳，\"听说她娘去世后就没个人样，如今又整天守着灶台，哪个男人敢要？\"另一个妇人点头附和：\"可不是嘛，虽说最近做菜有点名气，到底是个没娘教的...\"
林小溪垂下眼睑，指尖攥紧竹篮边缘。自从穿越以来，这样的议论她已听过无数次，只是每次听到\"没娘\"二字，心中还是会泛起钝痛。她正想离开，却听见张媒婆忽然说：\"不过听说王大牛常给她送食材，那小子虽然木讷，倒也踏实...\"
\"张婶子又在说哪家姑娘？\"苏小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蹦跳着过来，发间的茉莉花随动作轻颤，\"要是说我家小溪，可得挑个好人家！\"张媒婆被撞破议论，尴尬地咳嗽两声：\"小小啊，你这丫头乱插什么嘴，我正琢磨着给小溪说门亲事呢。\"
林小溪一愣，手中的菜篮险些掉进水里。苏小小却眼睛一亮：\"真的？张婶子可有合适的人选？\"张媒婆趁机打量林小溪，只见她虽然衣着朴素，却眉眼清秀，干活时透着股利落劲儿，便笑道：\"前街的刘木匠不错，虽说是二婚，家底厚实...\"
\"多谢张婶子费心，\"林小溪打断她，语气礼貌却坚定，\"只是我现在一心学做菜，还不想考虑这些。\"说完，她提起菜篮转身就走，留下张媒婆在原地嘟囔：\"这丫头，怎么跟块木头似的，难怪人家说她倔...\"
三日后，林小溪在村口摆摊卖糕点，张媒婆又晃着帕子来了。\"尝尝我家的手艺，\"林小溪递上一块桂花糕，\"刚学的方子，您给提提意见。\"张媒婆接过糕点，咬了一口，眼睛一亮：\"哟，这糕松软得像云彩，比镇上的点心还强！\"
林小溪微笑着不说话，低头继续整理蒸笼。张媒婆看着她灵巧的双手，忽然想起前日看见她帮陈老伯挑水、给刘铁柱包扎伤口的场景，心中不由得有些触动。\"小溪啊，\"她放软了语气，\"婶子知道你心气高，可女人家终究要找个依靠。王大牛那孩子...\"
\"张婶子！\"林小溪慌忙抬头，却见张媒婆笑得意味深长。远处，王大牛正背着猎弓走来，看见她后立刻加快脚步，耳尖泛红。张媒婆见状，眼珠一转，故意提高声音：\"大牛啊，你娘还等着抱孙子呢，要不要婶子给你说个媳妇？\"
王大牛猛地站住，猎靴在青石板上擦出声响。他看看林小溪，又看看张媒婆，憋了半天才挤出一句：\"我...我还小。\"说完，他将手中的野山菌往林小溪怀里一塞，转身就跑，猎弓上的铃铛叮当作响。
张媒婆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拍腿大笑：\"这小子，跟他爹年轻时一个样！\"她转头看向林小溪，发现对方耳尖也红了，心中顿时有了计较。原来这些日子，她早看出王大牛对林小溪的心思，只是林小溪一心扑在厨艺上，王大牛又腼腆，才一直没捅破窗户纸。
\"小溪，\"她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婶子跟你说句掏心窝的话。王大牛这孩子，虽然不会说漂亮话，可实心眼，上次为了给你找野蜂蜜，差点被蜂子蜇瞎眼...\"林小溪手中的蒸笼布忽然攥紧，想起三日前王大牛脸上的红肿，他却说是被树枝刮的。
\"其实我...对大牛哥也不是没感觉，\"林小溪轻声说，指尖摩挲着蒸笼边缘，\"只是怕耽误他。\"张媒婆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下她的手背：\"你这傻丫头，他就盼着被你耽误呢！这样吧，明日晌午，你去后山的老栗子树下，就说我让你去采蘑菇，剩下的交给婶子！\"
次日，林小溪抱着竹篮来到老栗子树下，心跳得比灶台的火还急。她刚放下篮子，就听见草丛里传来\"簌簌\"声，王大牛抱着一堆野蘑菇钻出来，脸上还沾着草叶。\"你...你怎么来了？\"两人异口同声地问，又同时低下头。
沉默像藤蔓般蔓延，林小溪忽然看见王大牛袖口的补丁，那是她去年帮他缝的，针脚歪歪扭扭。\"其实我...其实我...\"两人再次同时开口，又忍不住笑起来。王大牛挠了挠头，从怀里掏出个木雕小兔子，塞进她手里：\"给你的，小时候你说想要...\"
林小溪愣住了，想起七岁那年，她看见货郎担上的木雕兔子哭闹着想要，王大牛说要给她刻一个，后来却因家里变故不了了之。此刻手中的兔子虽粗糙，却能看出每一刀的用心。\"谢谢...\"她轻声说，指尖触到兔子耳朵上的刻痕，那是王大牛紧张时的习惯动作。
\"那个...我先走了！\"王大牛忽然转身要走，却被树根绊倒，整个人向前扑去。林小溪慌忙伸手去扶，两人一起跌坐在草地上。阳光透过栗子树的枝叶洒在他们身上，王大牛的脸近在咫尺，林小溪甚至能看见他睫毛上的灰尘。
\"大牛哥，\"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发颤，\"其实我...也喜欢你。\"话音刚落，王大牛的耳朵瞬间红透，像熟透的山楂。他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会对你好的，以后你的灶台我来守，你的食材我来寻...\"
树影摇曳间，张媒婆躲在树后，看着这一幕露出欣慰的笑容。她想起自己年轻时也是这样，撮合了无数对有情人，却从未像此刻这般感动。原来真正的红娘，不是靠巧舌如簧，而是用心去看每个人心底的情意。
暮色降临时，林小溪回到家，发现竹篮里多了束野菊花，旁边还有张字条，上面是张媒婆歪歪扭扭的字迹：\"傻丫头，下次相亲记得梳妆打扮，别总穿那件蓝布衫！\"她笑着摇头，将菊花插进陶罐，忽然明白，有些善意虽然带着烟火气，却比任何山盟海誓都更温暖。
这一晚，张媒婆坐在自家炕上，借着油灯的光给王媒婆写信：\"表姐，你猜我今儿促成了哪对儿？就是那做饭的林丫头和猎人王大牛...\"窗外，月光如水，照亮了村里的家家户户，也照亮了红娘心中的满足。她知道，在这平凡的村落里，还有无数段缘分等着她去牵线，而今晚的栗子树下，一定有两颗心正在悄悄靠近。
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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