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小八贴着潮湿的石壁潜行，地牢里的霉味混着血腥气直往鼻子里钻。他指尖轻抚过腰间暗袋，确认那枚青铜钥匙仍在原处。此刻，守夜的侍卫都不在岗。因为都忙着杨天冰的事情，此刻正是警惕最松懈的时候。
\"咔嗒\"——锁芯转动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月小八身形一滞，耳尖微动，确认走廊尽头没有脚步声逼近，才推开生锈的铁栅栏。地牢深处传来铁链晃动的叮当声，像是某种垂死野兽的喘息。
\"谁？\"嘶哑的女声从黑暗里浮起来。
月小八没有答话。他右手在面门前一挥，玄铁打造的鹰形面具应声展开，羽翼状的面甲严丝合缝覆盖住整张脸。面具内侧的机关齿轮无声运转，将他的声音扭曲成金属质感的嗡鸣：\"方无痕在哪？\"
火把突然亮起，跃动的火光里，地上蜷缩的人影猛地瑟缩。那是个穿着破烂血衣的女子，手腕脚踝都磨出了森森白骨，散乱长短不齐的头发间露出一张血肉模糊的脸。
月小八的呼吸凝滞在面具里。尽管面容毁了大半，那左眼角的三瓣红痣却像烙铁般灼痛他的视线。他单膝跪地，火把几乎要烧到对方干裂的嘴唇：\"小月鹰？\"
女子闻言剧烈颤抖，剩下那只完好的眼睛突然涌出泪水，冲开脸上凝结的血痂。她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嘴里喷出一口血来。
\"你为什么要扮方无痕？\"月小八一把掐住她下巴，金属手指在苍白的皮肤上压出青紫痕迹，\"明知天冰和她是幼年好友！\"火把的光映在面具上，鹰喙投下的阴影像把刀横亘在两人之间。
小月鹰突然笑起来，血沫从嘴角溢出。她挣扎着抬起右手，小指以诡异的角度弯曲着——那是上月任务失败时，月小八亲手折断的。她沾血的手指在空中虚画，写出歪扭的\"柳\"字。
\"扮柳如烟失败就该永远消失。\"月小八松开钳制，从袖中抖出绢帕按在她渗血的耳洞上，\"而不是换个身份继续...\"
\"主...上...\"月鹰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断裂的指甲抠进皮革护腕，\"您...易容...杨天赐...\"她每说一个字都像在吞咽刀片，却固执地仰起脸，\"为何...不看...我...\"
地牢外突然传来盔甲碰撞声。月小八猛地回头，面具边缘的羽毛纹路泛起幽蓝微光——这是机关感应到杀气的预警。他迅速扯开腰间暗囊，玄色披风如夜雾般展开，内衬密密麻麻缀满银针。
\"杨天赐...送回...薛家寨...\"月鹰突然剧烈咳嗽，喷出的血点溅在鹰形面具上，\"要见...郑永恒就...\"
月小八瞳孔骤缩。披风裹住月鹰的刹那，他听见箭矢破空的尖啸。十二支淬毒弩箭钉入石壁的闷响中，他旋身将人护在披风下，左手袖箭连发三枚，走廊上立刻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
\"你动了杨天赐？\"他声音里的寒意让怀中人打了个哆嗦。月鹰艰难地点头，完好的那双眼睛亮得惊人，仿佛燃烧着最后的生命。
披风下的机关齿轮开始转动，银针间渗出淡紫色烟雾。月小八感觉到月鹰的呼吸越来越轻，像盏即将油尽的灯。他鬼使神差地摘下半边面具，在烟雾完全笼罩前，将自己的额头贴上她冰凉的皮肤。
\"蠢货。\"他说这话时，睫毛扫过她眼角的红痣。
紫色烟雾吞没两人的瞬间，地牢穹顶突然炸开。碎石灰尘中，月小八借着披风的浮力腾空而起，月鹰轻得如同一片羽毛挂在他臂弯里。他看见下方火把如潮水般涌来，为首的女子白衣胜雪，腰间玉佩在火光中泛着血色——正是杨天冰。
\"天赐哥哥？\"清冷的女声穿透喧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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