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灵山深处，夜色如墨，风声里裹着一种压抑得令人心悸的低鸣，仿佛从九幽之下传来。
张无尘立在一方幽潭之前，双眸沉似深渊，整个人如一尊雕像，未曾动弹半分。潭水漆黑，水面之下隐约可见一抹幽光，仿佛在召唤，又仿佛在警告。
他缓缓闭上眼，感知着四周的气息。天地灵力在这里几乎静止，没有生机，却又暗藏着某种极致的道韵。这种矛盾，让他想起了昔日师尊的一句话——“大道之极，生死同源，光与暗，亦可互为根本。”
脑海里，战鼓声忽然回荡。那是记忆深处的回音，不知是幻觉还是心魔。画面闪现：漫天烈火，血海滔天，师门坍塌，师兄弟的尸身横陈……一切都被浓烈的血雾吞没。
张无尘猛地睁开眼，眸中闪过一抹杀意与决然。
“若不踏入这片暗渊，丹道与武道皆无寸进……可一旦踏入，生死未卜。”
他抬起脚，向潭边更近一步。就在此刻，潭面忽然泛起一圈圈诡异波纹，仿佛某种无形之手在撩动水面。伴随着波纹的，是低不可闻的呢喃之声。那声音仿佛跨越了时间与空间，直接钻进他的识海——
“……来吧……来吧……你要的力量……就在这里……”
张无尘的呼吸一瞬间变得沉重，丹田内的神火微微跳动，似乎感知到了某种威胁。与之相对，识海深处的魔念却在欢呼，催促他立刻投入其中。
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在他体内疯狂碰撞，令他的眉心隐隐作痛，神魂仿佛要被撕裂。
“神与魔……终有一日要决出胜负。”他低声喃喃，声音沉得仿佛带着铅。
下一刻，他单手结印，催动丹火，火光将周身照亮，也映出了他那张冷峻而沉稳的面孔。火光中，他踏入了幽潭。
.....................
冰冷如骨的水瞬间包裹全身，仿佛一口无底棺椁，欲将他封印其中。四周的黑暗像活物般涌来，试图吞没最后一丝光亮。
识海中，神性之光与魔性之影开始剧烈交锋——光芒化作一柄无暇的神剑，漆黑化作一头咆哮的魔龙。剑与龙在虚空中交织，爆发出的冲击让他的神魂痛得几乎崩裂。
然而，他没有退。
一步，又一步，他向潭底走去。
随着下潜，耳边的低语变得愈发清晰，甚至能辨认出不同的声线——有慈祥的，有阴冷的，有绝望的，有疯狂的……这些声音仿佛是无数生灵临死前的最后一句话，被困于这片暗渊之中，永无超脱。
“无尘……别来了……这里是死地……”一个极其熟悉的声音忽然响起，那是他早已陨落的师兄，林牧的声音。
张无尘心头一震，脚步却没有停。
“生死之间，大道自显。若你真在此处，那我便带你离开。”
话音未落，一股庞大的吸力从潭底骤然爆发，直接将他整个人拉入了黑暗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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