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临渊走后不久，沈稚欢就醒过来了。
少女疲惫地睁着眼睛，手背冰冰凉凉的，瞳孔僵硬地转动了下，四肢处立时传来疲软。
她在发烧。
沈稚欢抬头，瞧了眼挂在床头的针水，正要起身，门口立马就有人进来了。
是别墅的家庭医生。
“稚欢小姐，你醒了？”对方探头看过来，语气中带着喜色。
沈稚欢要站起身来，医生见状，也不好去扶，只赶紧去喊别墅里的女佣。
吴妈听见动静立马小跑了进来，一边扶着她起来，一边关切地询问:“欢欢，你还有哪里不舒服？”
沈稚欢没说话，低着脑袋就要自己拔手上的留置针。
医生上前来就要阻止，可少女已经将针拔下来了。
见她下床就要往外走，医生赶紧上前去拦，“小姐，你的烧还没退，得好好休息。”
沈稚欢没说话，执意地往外走，脑袋很重，她脚步踉跄了下。
吴妈脸色微变，立马上前去扶。
“欢欢，你要去哪？你身体还没好，不能乱走，被先生知道会生气的。”
听到这个称呼，沈稚欢蓦然走得更快了，不顾劝阻地回了自己原来的小卧室。
门一锁上，吴妈一脸担忧地站在门口，又不敢自作主动，只能先打个电话给李易说情况。
过来了一会儿，房间内的少女已经换了身衣服，打开门走了出来。
“欢欢，你饿不饿？我去给你煮点吃的好不好？”吴妈温声地哄着她。
少女摇了摇脑袋，越过她就下楼， 那副要出门的模样已经很明显了。
她唇瓣发白，双颊还红红的，瞳孔也水润润的满是病态虚弱。
吴妈哪里放心得下，赶紧跟了下去。
沈稚欢脚才刚踏出门口一步，就被门口的保镖给拦了下来。
并冷硬地吩咐站在身后的吴妈:“扶小姐回去。”
吴妈赶紧上前来，轻声劝着:“欢欢，你身体还没好，先回房休息好不好，有什么事情等先生回来再说。”
沈稚欢定定地看了眼门口的保镖两秒，低头拿了口袋里的手机。
而彼时，周临渊正在开着会。
坐在旁边的李易手机连着响了好几回，他顿了下，抬头看了眼主位上正在安排分工的周临渊，给掐灭了。
但过了一会儿，一条信息就进来了，说稚欢小姐醒了，正闹着要出去，问该怎么办。
李易心中迟疑了两秒，正打算等开会完再说。
下一秒，掌心震动，少女的电话进来了。
李易皱了皱眉，看了眼会议桌上的男人，最终还是选择开口打断。
“先生。”
话音一落，桌上的所有人都朝他看过来。
“稚欢小姐给你打电话。”
她醒了。
周临渊接过他手里的手机，摁了接通键。
众人见状，面面相觑了眼，神色微妙。反倒是陈霄挑了下眉。把玩着手里的笔朝男人看了过去。
“醒了？烧退了没有？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男人的声音立刻从听筒里传出来。
对面有细微的呼吸声传来，见她没说话，周临渊皱了下眉，看了眼手机屏幕，喊了句:“沈稚欢？”
下一秒，少女沙沙哑哑的声音传来了。
“我要回老宅。”
听着她沙哑干涩的嗓音，周临渊皱眉，刚想开口拒绝。
对面再度传来轻轻冷冷的声音。
“我要见爷爷，我自己待在这儿心里不舒服。”
沈稚欢盯着门口的保镖，直言阐述自己的需求。
手机那边的男人大概顿了半秒，才开口说话:“烧退了没？”
“没有。”
听着她明明虚弱却又罕见硬气的话，周临渊皱了皱眉。但心里也明白她现在心情不好，倒也没不准。
说了句:“去可以，让家庭医生跟着。每隔一个小时给我发信息汇报身体情况。”
“好。”那边的沈稚欢立马答应。
听着手机里的滴滴声，周临渊神色微顿，反应过来，立马神色不爽地把手机扔在旁边。
她竟然挂他电话。
会议桌的众人见他脸色不好看，纷纷偏头躲开视线。
生怕触了霉头。
坐着别墅司机的车，沈稚欢很快就到了老宅。
老宅还和以前一样没什么变化，沈稚欢走进来时，神色恍惚了下，又朝客厅的方向走去。
最先看到沈稚欢回来的是管家爷爷，他以为看错地擦了擦眼睛，再一定神时，立马激动得搓起手。
朝旁边正练着字帖的周振霆说:“老爷子，小小姐回来了。”
周振霆蘸墨的动作立马一顿，抬头看去，沈稚欢正站在门口，脸蛋清清瘦瘦的，声音温和地喊了句:“爷爷，管家爷爷。”
两声异口同声地哎传入耳朵，沈稚欢眼眶立马红了点。
周振霆走了上来，笑着问:“怎么忽然就跑回来了，想爷爷了？”
沈稚欢看着老人家脸上和蔼的笑，也跟着笑了笑，但很快又敛起笑意。
她低头，将口袋里的钢笔拿出来，露出刻着字的笔端。
周振霆盯着那笔端处刻的“蒋”字，唇角笑意也微微一敛，眉头逐渐凝重，眼睛看着女孩脸蛋。
“我想问问爷爷，这支笔的主人，也就是我的爸爸蒋正南的故事。”少女开门见山地说。
……
客厅里，老人家刚写好的字帖墨水还没干。
接近午间，外头的风也大了。
管家爷爷关上书房的门后，出来看见外头的风将字帖边角吹得扬起。
赶忙走过去用镇纸压好。
顺手还将桌上字迹干了的帖子卷好。
他一边卷着，一边又不由神色略微凝重地朝书房那扇紧闭的门瞧去。
书房内，周振霆沉默地盯着桌上那只刻着蒋字的钢笔，迟迟没开口说话。
“爷爷。”
书房内的空气安静沉寂。
少女低轻的声音打破沉默:“我爸爸的死跟小叔叔有关系，对吗？”
周振霆眼底闪动，回头看了眼身后清清瘦瘦地站在两步外的女孩。
心底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但看着女孩那双眼睛，却无法做到避之不谈。
于是老人家叹了口气，沉重的声音传入耳朵。
“是。”
少女呼吸滞涩，嗡地一声耳蜗突然什么都听不见了。
真的是他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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