镖途暖语
过了几天，柳如氏的身体彻底好了。清晨天刚亮，她就起了床，踩着木凳从屋檐下取下晾干的菊花，指尖拂过花瓣时，还能闻到淡淡的清香。陈远靠在门框上看着，嘴角噙着笑：“慢些，别摔着。”柳如氏回头瞪他一眼，眼里却满是暖意：“放心，我身子早利索了，倒是你，今天回镖局，可得好好跟掌柜的道谢，之前我生病，多亏他准了你这么久的假。”
陈远应着，转身去厨房把粥盛出来。小米粥熬得黏糊，上面卧着个溏心蛋，是柳如氏爱吃的模样。两人坐在小桌边慢慢吃着，晨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碗沿上，映得满屋都是温吞的光。
饭后陈远收拾好东西，柳如氏又往他布包里塞了袋桂花糕：“镖局伙计们要是嘴馋，就分着吃。”陈远接过包，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我知道了，你在家别太累，傍晚我就回来。”说罢才扛着布包出了门。
镖局的门刚推开，就听见伙计们的笑声。阿福最先看见他，凑过来拍了拍他的胳膊：“陈哥，你可算回来了！柳夫人身子好些了吧？”陈远点头，刚要回话，就见掌柜的从里屋走出来，朝他招了招手：“陈远，你跟我来屋里说句话。”
陈远跟着进了屋，掌柜的给他倒了杯热茶，瓷杯在桌上轻轻磕了下，发出清脆的声响。“陈远，有件事想跟你商量。”掌柜的捧着杯子，眼神落在他身上，带着几分郑重，“最近咱们镖局的生意越来越好，镇上好几家商行都找过来要走镖，我想再招几个伙计，可眼下缺个管事的，能帮着管管日常的活计，也能盯着点走镖的事。”
陈远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没接话，只静静听着。掌柜的又接着说：“我看你做事稳重，之前几次走镖都办得利落，伙计们也都服你，想让你当这个管事，你觉得怎么样？”
这话一出，陈远彻底愣了。他在镖局待了三年，一直只是个普通镖师，从没敢想过管事的位置。喉结动了动，他才低声说：“掌柜的，我怕我做不好。管事要管的事多，我没经验，要是出了差错，耽误了镖局的生意可就不好了。”
“你放心，我相信你的能力。”掌柜的放下茶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满是信任，“你在镖局这么久，做事认真负责，上次李记商行的镖遇到暴雨，你愣是守着货物在破庙里待了两天，没让货物湿一点，这份心就比什么都强。再说了，当了管事，工钱也会涨不少，每月能多拿二百文，你家里也能松快些。”
二百文的工钱，足够买半袋粮食，陈远心里动了动，可又想起柳如氏一个人在家的模样，犹豫又涌了上来。他跟掌柜的道谢，说想回家跟媳妇商量商量，掌柜的笑着应了，让他不用急，明天给答复就行。
傍晚陈远回到家时，柳如氏正在院子里摘菜。看见他回来，赶紧迎上去：“今天镖局忙不忙？掌柜的没说什么吧？”陈远把布包放在石桌上，拉着她坐在凳上，把掌柜的话一五一十说了。
柳如氏刚听完，眼睛就亮了，握着他的手高兴地说：“这是好事啊！掌柜的信任你才让你当管事，你怎么还犹豫呢？当了管事，工钱能多拿不少，咱们以后攒钱买房子也能快些，可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可我怕当了管事，会更忙。”陈远看着她，语气里带着几分歉疚，“到时候走镖的次数多了，在家陪你的时间就少了，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柳如氏听见这话，心里暖得发慌。她伸手摸了摸陈远的脸，指尖带着刚摘完菜的凉意：“我知道你心里有我，就算你忙，我也会在家好好等你。你想啊，你当了管事，以后咱们的日子能越来越好，等攒够了钱，买个带大院子的房子，我天天在院子里种你爱吃的菜，种满菊花，到时候你就算忙，回家看见这些，也能松快些。”
她顿了顿，又笑着说：“再说了，我又不是小孩子，在家能照顾好自己，你要是实在不放心，每天傍晚我就去镖局门口等你，咱们一起回家。”
陈远看着柳如氏眼里的期待，心里的犹豫渐渐消散。他握住她的手，用力点了点头：“好，那我明天就答应掌柜的。”柳如氏见他松口，笑得更欢了，起身就往厨房走：“我今天买了块五花肉，晚上给你做红烧肉，好好庆祝庆祝！”
陈远坐在院子里，看着柳如氏忙碌的背影，夕阳落在她身上，镀上一层暖金色。他想起刚认识柳如氏的时候，她还是个怯生生的姑娘，如今却成了能跟他一起盘算日子的人。嘴角忍不住扬起来，心里满是踏实——有她在，不管以后多忙，这个家都是他最安稳的靠山。
第二天一早，陈远去镖局跟掌柜的说了同意的事。掌柜的高兴得不行，当即把伙计们叫过来，宣布了陈远当管事的消息。阿福他们都围过来道喜，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以后要听陈哥的话，镖局里热闹得很。
陈远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也热乎起来。他知道，当管事的日子肯定会更忙，可只要一想到家里等着他的柳如氏，想到两人一起盼着的大房子，就觉得浑身都有劲儿。他深吸一口气，暗下决心，一定要把管事的活做好，让镖局的生意越来越好，也让柳如氏过上更安稳的日子。
中午歇晌的时候，陈远抽空回了趟家。柳如氏正在缝衣服，看见他回来，赶紧放下针线：“怎么回来了？镖局不忙吗？”陈远走过去，从布包里掏出掌柜的刚给的月钱，里面多了二百文的管事补贴，他把钱递给柳如氏：“你收着，以后每月都能多拿这些，咱们慢慢攒。”
柳如氏接过钱，小心翼翼地放进木匣子里，又把匣子锁好。她抬头看着陈远，眼里满是笑意：“我就知道你能做好。晚上我给你做你爱吃的葱花饼，再熬锅冬瓜汤，等你回来吃。”
陈远应着，又陪她说了几句话，才匆匆回了镖局。路上风吹过，带着秋天的凉意，可他心里却暖得很。他知道，往后的日子或许会累些，可只要身边有柳如氏，有这个充满烟火气的家，再苦再累，也都是甜的。
下午陈远开始熟悉管事的活计，跟着掌柜的清点货物，登记走镖的路线。伙计们有不懂的地方都来问他，他耐心地一一解答，偶尔遇到拿不准的，就去问掌柜的，学得很认真。夕阳西下的时候，他把一天的活计理清楚，才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刚走出镖局大门，就看见柳如氏站在不远处的老槐树下，手里提着个布包。看见他出来，她笑着迎上来：“我想着你今天第一天当管事，肯定累，就炖了点鸡汤，给你带过来补补。”说着从布包里拿出个瓦罐，打开盖子，浓郁的鸡汤香味就飘了出来。
陈远接过瓦罐，心里暖得发烫。他拉着柳如氏的手，慢慢往家走。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路边的菊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晚风里满是生活的温柔。陈远低头看着身边的人，轻声说：“如妹，以后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柳如氏抬头看他，眼里闪着光：“咱们一起好好过日子，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两人相视而笑，脚步慢慢向前。远处的炊烟袅袅升起，家里的葱花饼还在锅里温着，日子就像这傍晚的时光，温暖而绵长。陈远知道，他的新生活，从当管事的这一天开始，正朝着越来越好的方向，慢慢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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