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崩塌的轰鸣声里，墨寒渊的剑穗扫过苏灵悦耳垂。
她偏头避开簌簌落下的碎石，鼻尖蹭到对方肩头残留的纸钱灰烬，竟嗅出几分庙宇香火气。
\"别动。\"墨寒渊突然收紧手臂，剑气在两人周身织成细密的银网。
苏灵悦盯着他喉结处沾着的蓝莲花露水，突然伸手抹了把对方下巴：\"王爷这张脸若是划破了，我可赔不起——\"
话音未落，朱雀虚影裹挟着赤焰冲天而起，将迎面扑来的能量风暴烧出焦糊味。
苏灵悦踉跄着撞在墨寒渊胸前，这才发现召唤阵边缘竟结着层薄冰，正顺着她绣鞋上沾的露水往裙摆蔓延。
\"用离火位！\"墨寒渊剑尖挑起块碎石击向震位，原本被冰晶覆盖的卦象突然窜起三尺青焰。
苏灵悦顺势将最后两枚铜钱抛向空中，朱雀清唳着盘旋成火环，堪堪抵住三道拧成麻花状的能量流。
她后腰突然撞上某处温热的硬物，墨寒渊佩剑的吞口硌得她倒抽冷气：\"劳驾王爷挪挪剑鞘，您这凶器顶得我——\"
\"东南巽位！\"
苏灵悦反手甩出袖中红绳，缠住墨寒渊手腕借力腾空。
发间银簪擦着能量风暴边缘掠过，叮当撞碎冰晶的刹那，她终于看清那些扭曲光晕里翻涌的，竟是无数张重叠的惨白人脸。
朱雀火焰突然暗了一瞬。
墨寒渊揽着她滚进未塌的壁龛，剑气削断三缕袭向苏灵悦后颈的黑雾。
苏灵悦盯着他染血的襟口，突然扯开对方衣领咬破指尖，在锁骨位置画了道歪歪扭扭的符咒。
\"你...\"
\"闭嘴，借点阳气。\"她恶狠狠抹了把嘴角，指腹擦过对方喉结时故意加重力道，\"这鬼地方在吸食灵力，我的朱雀撑不过半盏茶。\"
仿佛印证她的话，头顶突然传来琉璃碎裂的脆响。
苏灵悦抬头就看见穹顶蛛网状的裂缝里，隐约露出片扭曲的星空——那二十八宿的方位竟与现世完全颠倒。
墨寒渊突然扳过她下巴，唇间渡来的灵力裹着冰雪气息。
苏灵悦本能地揪住他垂落的发带，在对方后颈摸到块凸起的旧疤，形状竟与八卦阵残缺的震位纹路重合。
\"东南角。\"墨寒渊喘息着与她额头相抵，剑柄敲了敲她腰间玉佩，\"用你前世那支笔。\"
苏灵悦猛然想起什么，反手扯断束发的红绳。
沾着两人鲜血的绳结在半空自行拆解重组，竟化作朱砂笔的模样。
她凌空画符的手势带着久远肌肉记忆，最后一笔落下时，整座石室突然响起万千梵唱。
朱雀虚影骤然凝实，尾羽扫过之处，空间裂缝竟渗出淡金色液体。
苏灵悦突然踉跄着捂住心口，小指金线不知何时已缠上墨寒渊的剑穗，将两人灵力拧成琥珀色的光茧。
\"苏灵悦！\"
她听见墨寒渊难得失态的喊声，眼前却浮现出青铜镜残片上的饕餮纹。
那凶兽独目正对着她前世常用的\"赦罪\"印鉴，舌尖卷着的铜钱分明刻着苏家族徽。
能量风暴在触及光茧的瞬间化作槐花雨。
苏灵悦倚在墨寒渊怀里，盯着他佩剑上新添的裂痕轻笑：\"王爷方才渡气时，心跳得比瓦当落地还响呢。\"
墨寒渊突然握住她缠绕金线的手，指腹按在对方小指旧疤上。
苏灵悦这才发现他腰间玉佩不知何时已转为赤色，当中游丝般的金芒正与空间裂缝渗出的液体遥相呼应。
远处传来青铜镜残片的嗡鸣声，苏灵悦眯起眼睛——那些本该消散的神灵流光，此刻正在裂缝边缘凝结成细小的星子。
墨寒渊突然用剑尖挑起朵未谢的蓝莲花，花瓣上竟浮着与封印阵同源的咒文。
（接上文）
墨寒渊剑尖轻颤，蓝莲花瓣上的咒文突然映亮他半边眉眼：\"这些星子，许是残存的神灵余晖。\"
苏灵悦捻起发间沾着的槐花瓣，指腹搓开便化作金粉簌簌而落。
她突然拽过墨寒渊的衣袖擦了擦朱砂笔尖：\"借你云锦纹的灵气一用——方才在震位烧毁的阵图，倒像是苏家祠堂供奉的'镇山河'残卷。\"
话音未落，玉佩突然发出筝弦崩断般的清响。
苏灵悦猛地按住墨寒渊握剑的手，眼睁睁看着穹顶裂缝渗出的淡金液体突然倒流，凝结的星子竟如萤火虫般朝着东南巽位聚拢。
她腕间小指金线不受控地绞紧剑穗，在墨寒渊玄色衣袖上勒出暗纹。
\"当心！\"
墨寒渊突然揽着她旋身避开，原本悬浮的朱砂笔\"啪\"地钉入地面。
苏灵悦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红绳不知何时已缠上那些星子，每颗光点里都蜷缩着指甲盖大小的神灵残影。
她咬破舌尖将血沫喷向红绳，古老祝祷词混着血腥气在齿间滚过：\"天地为炉——\"
\"造化为工！\"墨寒渊默契地接上后半句，剑气割破掌心按在她后背。
交融的血气竟让红绳上的星子连成北斗状，笔直刺入东南角的裂缝。
琉璃碎裂声骤然加剧。
苏灵悦突然踉跄着撞上墨寒渊胸口，鼻尖撞到他襟口冰凉的盘扣。
她正要骂人，却见对方喉结处自己方才画的符咒正泛着诡谲的幽蓝。
那些本该修复裂缝的神圣流光突然扭曲成旋涡，二十八宿的倒影在旋涡中碎成锋利的星屑。
\"不对劲！\"她反手将朱砂笔插进发髻，沾血的红绳在指间绷成弓弦，\"墨寒渊你的玉佩......\"
赤色玉佩突然迸发出万千金丝，与裂缝中渗出的液体剧烈相斥。
墨寒渊剑穗上的铜钱叮当乱响，苏灵悦眼睁睁看着自己小指金线被某种力量强行扯直，在两人之间绷成琴弦般的直线。
第一根黑色触手破开星屑旋涡时，苏灵悦正试图用裙摆接住坠落的朱砂笔。
冰凉的黏腻感突然缠上脚踝，她低头就看到布满吸盘的触须正顺着绣鞋花纹攀爬，每道褶皱里都嵌着半透明的婴孩面孔。
\"离火位！\"她甩出红绳却扑了个空，墨寒渊的剑气削断触手尖端，喷溅的黏液竟腐蚀了他剑鞘上的鎏金云纹。
更多触手从裂缝中蜂拥而出，裹挟着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
苏灵悦后颈突然贴上冰凉剑鞘。
墨寒渊将她困在胸膛与石壁之间，剑气织成的网却被触手腐蚀出破洞。
她反手摸到他腰侧渗血的伤口，沾血指尖飞快在他剑身画出敕令：\"王爷再藏着掖着，咱俩就要变成章鱼烧了！\"
\"东南三十步。\"墨寒渊突然咬破她耳垂，血腥气混着这句话渡进她灵台。
苏灵悦瞳孔骤缩——那个方位分明是先前召唤朱雀时残留的离火余烬！
两人同时发力撞向东南角的瞬间，苏灵悦袖中铜钱暴雨般砸向触手群。
墨寒渊的剑气割裂衣摆，沾血的布料遇火即燃，化作火凤扑向旋涡中心。
苏灵悦趁机将最后半截红绳系在两人手腕，朱砂笔尖抵着墨寒渊心口画出血符：\"阴阳逆转，给我开！\"
爆燃的离火吞没了半数触手。
然而裂缝中的吸力陡然暴增，苏灵悦发间银簪应声而断。
她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墨寒渊的剑穗缠上自己手腕，玉佩赤色浸染了所有金丝，而那些被烧焦的触手残骸竟化作锁链形状的黑雾。
黑暗降临得猝不及防。
苏灵悦在失重感中嗅到墨寒渊衣襟上的沉水香，腕间红绳勒进皮肉的疼痛成了唯一真实的存在。
她试图召唤朱雀，却发现灵力如泥牛入海，连小指金线都黯淡如凡铁。
墨寒渊的呼吸近在咫尺，剑鞘撞击声显示他正试图斩断什么。
\"别白费力气。\"她摸索着按住他手腕，指尖触到温热血迹，\"这地方在吞噬五感，你听——\"
呼啸的风声不知何时消失了。
连彼此的心跳都变得模糊不清，仿佛有层粘稠的胶质物包裹着所有声响。
苏灵悦突然摸到墨寒渊腰间玉佩，那抹赤色竟成了黑暗中唯一的光源，只是原本游动的金丝此刻凝成了诡异的图腾。
她正要凑近细看，足底突然触及冰冷坚硬之物。
似玉非玉的触感顺着脊背窜上后颈，恍惚间竟与前世摸到的青铜镜如出一辙。
墨寒渊的剑尖在黑暗中擦出火星，照亮瞬间的视野里，苏灵悦瞥见无数悬浮的铜钱虚影——
每枚铜钱孔洞中都闪过饕餮纹的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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