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虽是他的亲兄长，当今皇帝，对他不可谓不信任，将西北兵权、黑羽卫都交予他手。
可这份信任，在日渐膨胀的太子党和那些虎视眈眈的皇子们眼中，本身就是最大的威胁！他们不会相信他真的无意那个位置。
他们只会觉得，他石昊磊手握重兵，雄踞西北，娶了多罗公主后势力更是延伸至塞外，他一日不死，太子和诸位皇子就一日不能安枕！
他与平北大将军陆沉交好，陆沉的妻子又与如今宫中最受宠的燕贵妃乃是姻亲。
这些正常的往来，落在太子一系眼中，就是他与三皇子勾结的铁证！就是他们必须除掉他的理由！
“避无可避…” 石昊磊低声咀嚼着这四个字，眼神中的迷茫和最后一丝犹豫如同薄冰般寸寸碎裂，被一种冰冷刺骨的锐利所取代。
“既然你们认定我石昊磊是威胁，认定我暗中支持三皇子…那我何必再费唇舌解释？何必再摇尾乞怜，祈求那点可怜的、随时可以被收回的信任和安稳？”
一股前所未有的、混合着滔天怒意、被逼到绝境的凶戾以及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气势，从他挺拔的身躯中轰然爆发！
那气势如同无形的风暴，瞬间席卷了整个高坡，让不远处的沈沧和宇文殇都感到一阵心悸，猛地抬头看向他。
沈沧眼神一凝，他看到了石昊磊眼中那从未有过的、足以焚毁一切的冰冷火焰。那不是少年意气的愤怒，而是一个手握重权、被彻底激怒的枭雄的觉醒！
“王爷？” 宇文殇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刀柄。
石昊磊冲他们点点头，便大步流星地走下高坡，径直来到石室门口。他没有进去打扰里面悲伤的师娘，只是站在门口，隔着门缝，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床上生死未卜的师父。
然后，他猛地转身，面向沈沧和宇文殇，声音不高，却如同金铁交鸣，带着一种斩断过往、不容置疑的决断：
“沈将军，阿殇！”
“在！” 两人同时抱拳躬身，被石昊磊此刻的气势所慑。
“这里交给你们了，本王有要事要去办理！”
“是，王爷放心！”
石昊磊转身离开，回到潼关居所，召集部下，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扫过。
“梁松动用一切力量，严密监控太子东宫、杜如晦府邸及所有相关党羽在京及地方的一举一动！事无巨细，每日一报！”
“是！”
“宋辞启用‘玄雀’！全力渗透黑羽卫内部！本王要知道，除了萧景琰，还有多少太子的人在里面！”
“尉迟凌以本王名义，八百里加急密信给多罗国主！告知潼关之事，言明本王处境！请他务必确保星澜公主入京途中的绝对安全！同时…” 石昊磊眼中闪过一丝精芒，“提醒他，本王对草原今年的羊毛、战马贸易份额，有新的想法。”
“是王爷！”
“备笔墨！” 石昊磊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他要亲自给陆沉去信，商议大事。
几名心腹听得心头剧震！前三条是加强情报和安保，第四条…这简直是祸水东引，外加离间计！王爷这是怎么了？难道自家王爷终于觉醒 要干一番大事？
几人对自家王爷的人品和能力很是敬佩，只是王爷一直无心朝堂之争，可是他们太明白朝堂之事不是想躲就能躲得开的。
石昊磊看着几人震惊的神色，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半分笑意，只有深沉的算计和凛冽的杀机：
“他们不是疑心本王与三皇子勾结吗？那本王就让这潭水，彻底浑起来！”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遥远的京都方向，仿佛穿透了重重宫阙，看到了东宫那位储君，声音低沉却如同惊雷：
“本王要让他们知道，逍遥王的‘逍遥’…是建立在尔等安分守己的基础之上！”
“既然尔等不让本王逍遥，不让本王珍视的人安稳…”
石昊磊猛地握紧了腰间的剑柄，那柄古朴的长剑再次发出低沉的嗡鸣，仿佛渴望着饮血。
“…那本王，就掀了这棋盘！”
另一边，京都，东宫。
太子石昊铭脸色铁青，狠狠地将一份密报摔在光可鉴人的金丝楠木书案上！上好的端砚被震得跳起，墨汁溅污了明黄色的太子常服。
“废物！赵德昌这个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英俊的脸庞因为愤怒而扭曲，“八十个人！八十个精锐！看不住三个小崽子？！还让人杀了个干干净净！连他自己的狗头都丢了！”
“还有萧景琰！” 太子猛地看向垂手肃立在一旁、脸色同样难看的杜如晦，“堂堂黑羽卫统领，竟然让重伤的韩牧野跑了？！还被石昊磊当众逼退？！孤的黑羽卫，何时成了纸糊的？！”
杜如晦额角渗出冷汗，躬身道：“殿下息怒！潼关之事，确属意外。据萧统领密报，韩牧野此獠凶悍远超预估，实有万夫不当之勇，重伤之下仍能搏命反击…而逍遥王…他带来的黑羽卫是真正的精锐，且他本人…修为似乎已臻化境，一道剑气便逼得萧统领不得不退…”
“够了！” 太子烦躁地打断他，“孤不想听这些借口！结果呢？结果就是韩牧野被石昊磊救走了！赵德昌死了！潼关驿馆成了修罗场！现在满朝文武都在看孤的笑话！看东宫的笑话！石昊磊的凶名更盛！连带着他那个疯子师父，都成了什么‘血修罗’！”
他来回踱步，如同一头困兽：“更可恨的是，王叔竟然封锁了潼关！他当潼关是他逍遥王的封地吗？！还有…他那个师父现在到底死没死？”
杜如晦小心翼翼道：“黑水峪守卫森严，我们的人暂时无法渗透。但据传…韩牧野伤势极重，生死难料。苏月禾虽医术通神，但那种伤势…”
“本宫不管他死没死！” 太子猛地停下脚步，眼中闪烁着阴鸷的光芒，“重点是石昊磊！他这次的反应太激烈了！完全不像他以往韬光养晦的作风！他这是被踩到尾巴了！他这是要跟孤…跟东宫彻底撕破脸了！”
“殿下所言极是。” 杜如晦眼中也闪过一丝忧色，“而且…刚刚收到消息，逍遥王府以王爷名义，向平北大将军陆沉发去了密信。”
“陆沉？！” 太子瞳孔一缩，“信里说什么？”
“具体内容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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