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那县城边上要修新的高速公路,这事儿早就传开了,可谁也没想到,这路一修,竟然挖出了不得了的东西。施工队的老王,是个四十多岁、皮肤黝黑的汉子,干活一把好手,就是胆子大,有点不信邪。那天,他的挖掘机一铲子下去,感觉碰到了硬物,不是石头那种闷响,倒像是凿空了什么东西。他骂了句娘,跳下驾驶室去看,只见泥土里露出了一截青黑色的砖墙,上面还刻着些歪歪扭扭、谁也不认识的字。
“王头儿,这啥玩意儿?不像近代的坟啊。”旁边一个年轻工人凑过来,缩了缩脖子。
老王用手扒拉了几下砖块,满不在乎:“管他啥玩意儿,估计是哪个年头的乱葬岗子,赶紧清掉,耽误了工期,上面怪罪下来,谁担着?”他挥挥手,招呼人继续干。几个工人互相看了看,虽然心里有点发毛,但也不敢违拗,只好拿起工具上前清理。
没多久,一个黑黢黢的洞口就露了出来,里面往外冒着阴冷潮湿的土腥气,还夹杂着一股说不出的、像是金属放了很久的锈味。有人拿来手电往里一照,光线似乎被吸走了大半,只能隐约看到里面空间不小,地上好像散落着些东西。
“怕不是个古墓吧?里头说不定有宝贝?”年轻工人眼睛有点放光。
老王嗤笑一声:“宝贝?我看是晦气!这荒郊野岭的,能有什么好坟?赶紧的,弄点炸药,把这洞口炸开,把里面填平了事!”
“王头儿,这……这不合规矩吧?万一真是古墓,得上报啊。”一个年纪稍大的工人犹豫着说。
“上报?等那帮磨磨蹭蹭的专家来了,咱们这工期早就耽误到姥姥家去了!听我的,出了事我担着!”老王把胸脯拍得砰砰响。他向来是这样,天不怕地不怕。
正当他们争论的时候,谁也没注意到,工地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个老头。老头干瘦干瘦的,穿着件洗得发白的旧中山装,眼神浑浊,却直勾勾地盯着那个洞口。他颤巍巍地走过来,声音沙哑:“动不得……动不得啊……这是夏侯爷的寝宫,惊扰了他,要大祸临头的!”
老王正烦着呢,没好气地瞪了老头一眼:“什么夏侯夏侯的,没听说过!老头儿,一边待着去,别妨碍我们干活!”
那老头却不肯走,反复念叨着:“独眼的将军……骑着马……守着这里呢……你们不能动啊……” 工人们听得心里直打鼓,有人悄悄问这夏侯是谁。老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恐惧,压低声音说:“是古代一个很厉害的将军,打仗瞎了一只眼,死后就埋在这里,凶得很呐!”
老王更不耐烦了,直接让人把那老头撵走了。他回头看着那群有些畏缩的工人,吼道:“都愣着干什么?一个疯老头子的话也信?赶紧准备炸药!”
就在这时,我刚好路过。我叫李默,在县文化局挂个闲职,平时就爱研究点地方志、野史传说。听说这边修路挖到东西,就特意跑过来看看。一听老王要炸墓,我赶紧上前拦住:“王师傅,使不得!万一真是古墓,这就是破坏文物,是犯法的!而且你看这砖石结构,还有那些铭文,看着就年头不浅!”
老王认得我,知道我是文化局的,语气稍微缓和了点,但还是一脸不情愿:“李干部,不是我不讲道理,这工期紧啊!再说,这么个土坑,能是啥重要文物?”
“重不重要,得看了才知道。这样,你先别炸,让我进去看看情况,拍几张照片,如果确实没什么价值,你们再处理,行不行?我保证不耽误你太多时间。”我好说歹说,总算暂时劝住了他。
老王勉强同意了,但声明只给我一晚上时间,明天一早,不管我看没看完,他都要继续施工。
我找来手电、绳子,又拉上了我的两个朋友——孙胖子和小四川。孙胖子是个开小饭馆的,胆子小但特别贪财,一听可能有宝贝,眼睛瞪得溜圆:“真有古墓?我的亲娘诶,里面是不是有金子?摸点出来咱们就发了!”小四川则是个出租车司机,为人仗义,胆子也大,就是有点愣,他拍着胸脯:“默哥,你去哪儿我去哪儿,管他什么将军,还能蹦出来咬人不成?”
我们三个,加上一个被老王派来“监督”我们的、同样胆战心惊的年轻工人小赵,一行四人,在天快擦黑的时候,来到了那个黑黢黢的洞口前。那洞口像一张怪兽的嘴,往外吐着寒气。孙胖子咽了口唾沫:“我……我说默哥,要不咱们明天白天再来?这黑灯瞎火的……”
小四川揶揄他:“胖子,这就怂了?刚才不是还念叨金子吗?”
“谁……谁怂了!我这是战略考虑!”孙胖子嘴硬,但脚步明显往后缩。
我没理他们,第一个弯腰钻了进去。里面空间比想象的要大,手电光柱划破黑暗,照亮的是一个类似墓室的方型空间,四壁是结实的青砖,上面果然刻满了那种奇怪的铭文,还有一些模糊的壁画,画着战争、骑马冲锋的场面,但因为年代久远,看不太真切。墓室中央,放着一具巨大的、已经腐朽不堪的木棺椁,盖子歪在一边。地上散落着一些陶罐、瓦当,还有一些锈蚀严重的金属物件,像是折断的兵器碎片。
“我的天……还真是个墓……”小赵在后面哆哆嗦嗦地说。
孙胖子一进来,眼睛就四处乱瞄,看到那些陶罐,有点失望:“就这些破罐烂铁的?说好的金银财宝呢?”他用手电往那开着的棺椁里照,里面只有一堆黑乎乎的东西,大概是尸骨和腐烂的衣物,并没有他期待的明器。
我仔细查看着墙壁上的铭文和壁画,试图辨认。“你们看这壁画,虽然模糊,但这个人像,好像……确实是有一只眼睛是闭着的。”我指着一处壁画,那上面一个顶盔贯甲的将军,正策马扬鞭,脸部轮廓中,左眼的位置似乎是一片空白。
小四川凑过来看:“嘿!还真是个独眼龙!那老头没瞎说啊!”
就在这时,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小赵突然“咦”了一声,弯腰从墙角捡起个东西。那是一个小小的、造型古朴的铜印,上面也刻着看不懂的字,还连着一截残破的丝绦。“这……这个好像挺完整的。”
孙胖子一把抢过去,掂量了一下,又对着光看了看,撇撇嘴:“铜的,不值钱。”随手就想扔掉。
我赶紧接过来:“别乱扔!这可是重要物证!”我仔细看着铜印,虽然不认识那些字,但感觉这东西不简单。墓室里似乎更冷了,空气也好像凝固了一样。手电的光线莫名地闪烁了几下。
“妈的,这地方真邪门,阴风阵阵的。”小四川搓了搓胳膊。
“咱们……咱们看也看了,照片也拍了,要不……先出去吧?”孙胖子又开始打退堂鼓。
我虽然还想多研究一下,但看他们几个确实害怕,而且墓室里那种压抑的气氛也越来越重,便点了点头:“好吧,先出去,明天我再找专家来看看。”
我们顺着原路往回爬,我是最后一个。就在我快要爬到洞口的时候,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墓室深处,那具打开的棺椁旁边,好像立着一个模糊的、高大的人影,那人影……似乎也只有一只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幽光。我心头猛地一跳,赶紧回头用手电照去,那里却空空如也,只有棺椁静静地躺在那里。
“怎么了默哥?”小四川在洞口问。
“没……没什么,可能眼花了。”我压下心中的不安,爬出了洞口。外面的空气虽然带着工地的尘土味,却让人感觉无比清新。我们几个都长长地舒了口气。
回到我的临时住处——工地附近租的一个小单间,我还想着那个铜印和壁画上的独眼将军。孙胖子和小赵各自回家了,小四川则因为住得远,在我这里凑合一夜。我们随便吃了点泡面,讨论着刚才的经历。
“默哥,你说,那老头说的夏侯爷,真是三国那个夏侯惇?”小四川一边吸溜着面条一边问。
“很有可能,”我拿出那个铜印,在灯下仔细端详,“地点、特征都对得上。夏侯惇死后葬地一直是个谜,没想到真在我们这儿。”
“嚯!那可是个大人物啊!”小四川啧啧称奇,“拔矢啖睛,是个狠人!”
“可不是嘛,”我叹了口气,“可惜啊,这墓看样子早就被盗过了,没什么像样的陪葬品,就剩下点陶器和这个印了。”
我们正说着,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像是马蹄声,很沉重,由远及近,但又不太真切,闷闷的,仿佛隔着什么东西。同时,还伴随着金属甲片摩擦的“咔嚓咔嚓”声。
“什么声音?”小四川警觉地竖起耳朵。
我也听到了,那声音就在我们屋子外面徘徊。我们俩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惊疑。我走到窗边,小心翼翼地撩开窗帘一角往外看。外面月色昏暗,工地上堆放的建材影影绰绰,根本没有什么马,也没有人影。
“听错了吧?可能是工地上什么机器的声音。”我试图安慰自己,也安慰小四川。
但那种声音并没有消失,反而更清晰了,就在窗外,一下,一下,像是有人在原地踱步。而且,我似乎感觉到一道冰冷的目光,穿透了窗帘,落在了我的背上,让我汗毛倒竖。
小四川也感觉到了,他脸色发白,说话都不利索了:“默……默哥,我咋觉得……窗外有东西在盯着咱们看呢?”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巨响,房门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老旧的木门剧烈震动,门框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谁?!”小四川猛地站起来,抄起桌上的一个空啤酒瓶,声音发抖。
门外没有任何回答,只有那沉重的、带着金属摩擦声的脚步声,从门口慢慢移开,然后又绕着屋子响了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巡视它的领地。那马蹄声和甲胄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我和小四川背靠着背,紧张地盯着门窗,大气都不敢出。那绕屋的脚步声持续了大概十几分钟,才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黑暗中。
我们俩瘫坐在地上,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
“是……是那个独眼将军?”小四川声音还在颤。
我点了点头,心脏怦怦直跳:“八成是了……我们拿了不该拿的东西。”我的目光落在了桌上那个小小的铜印上。
这一夜,我们俩都没敢合眼。天刚蒙蒙亮,小四川就逃也似的开车回城里了。我也不敢独自待在出租屋,赶紧去了工地,想找老王说说昨晚的怪事,劝他暂时停工。
然而,等我赶到工地,却发现气氛不对。工人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脸上都带着恐惧。老王不在。我问了好几个人,才有一个工人心有余悸地告诉我:“王头儿……王头儿出事了!”
原来,昨天我们离开后,老王虽然答应等我消息,但心里始终不踏实,觉得夜长梦多。加上他根本不信邪,晚上喝了点酒,越想越觉得那个墓穴晦气,干脆自己拿了手电和工具,半夜又跑回了墓地,想看看能不能找到点“值钱货”,顺便再把洞口破坏得厉害点,造成既成事实。
“我们早上发现他的时候,他倒在墓地洞口外面,昏迷不醒,”那工人脸色发白,“身上倒是没伤,就是……就是左眼一片血肉模糊,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抠掉了!嘴里还一直念叨着‘独眼……将军……饶命……’”
我听得头皮发麻!独眼!夏侯惇的象征!老王失去的恰恰是左眼!这绝对不是巧合!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开,整个工地都笼罩在恐慌之中。没人再敢靠近那个墓穴,工人们纷纷要求停工,说什么也不肯再干下去了。施工方和项目负责人也慌了神,一方面把老王送去医院抢救,一方面赶紧上报,并且派人来看守现场,严禁任何人靠近。
我回到住处,看着那个铜印,感觉它像个烫手的山芋。毫无疑问,昨晚窗外的脚步声和撞击声,以及老王的遭遇,都跟这个从墓里带出来的东西有关。夏侯惇的鬼魂,或者说他残留的执念和力量,正在守护着他的安息之地,惩罚任何胆敢冒犯的人。
我决定立刻把铜印送回去。这玩意儿不能留!
我给孙胖子和小四川打了电话,把老王的事情和他们昨晚离开后我的遭遇说了一遍。孙胖子在电话那头吓得声音都变了调:“我的妈呀!真……真有鬼啊!我就说那地方去不得!默哥,那铜印你赶紧扔了!不,赶紧烧了!”
“烧了恐怕没用,反而可能惹来更大的麻烦,”我沉声说,“必须送回去,物归原处。而且,我感觉,光送回去可能还不够……”
小四川虽然也害怕,但还是讲义气:“默哥,我跟你一起去!多个人多个照应!”
孙胖子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在我们的劝说(或者说是恐吓,告诉他拿了墓里的东西可能都会被盯上)下,才极不情愿地答应晚上跟我们一起去。
夜幕再次降临。工地因为白天的变故,已经彻底停工,一个人影都没有,只有几盏临时照明灯发出惨白的光,更添了几分诡异。我们三个——我,小四川,还有抖得像个筛子似的孙胖子,深一脚浅一脚地再次来到那个黑黢黢的洞口前。
夜风吹过,带着哨音,像是在哭泣。洞口的黑暗比昨晚更加浓重,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
“就……就送到这儿行不行?扔进去咱们就跑?”孙胖子带着哭腔建议。
“不行,必须放回原处,表示诚意。”我斩钉截铁地说,虽然我心里也怕得要死。我手里紧紧攥着那个铜印,它能感觉到我的手心全是汗。
我们打开强光手电,深吸一口气,再次钻进了墓室。墓室里似乎比昨天更冷了,空气粘稠得让人呼吸困难。手电光柱扫过,墙壁上那个独眼将军的壁画,在晃动的光影下,仿佛活了过来,那只独眼正冷冷地注视着我们这些不速之客。
我们小心翼翼地走向墓室中央的棺椁。每一步都感觉异常沉重。就在我们快要靠近棺椁的时候,突然,墓室里毫无征兆地刮起了一阵阴风,吹得我们几乎睁不开眼,地上的尘土被卷起,弥漫在空气中。手电光剧烈地闪烁起来,明灭不定。
“来……来了!他来了!”孙胖子尖叫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手脚并用地往后爬。
小四川也紧张地靠在我身边,举着手电胡乱四照:“在哪儿?在哪儿?”
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强忍着恐惧,大声说道:“夏侯将军!晚辈李默,无意冒犯!今日特将此印归还,望将军息怒,收回神通,保佑此地平安!”说着,我双手捧着那枚铜印,恭恭敬敬地走向棺椁,准备将它放回去。
然而,就在我即将把铜印放入棺椁的那一刻,异变陡生!
墓室内的温度骤然降到冰点,我们呼出的气息都变成了白雾。那阵阴风猛地加剧,变成了一声低沉的、充满愤怒的咆哮,仿佛来自九幽之下!紧接着,在棺椁旁边,空气开始扭曲、汇聚,一个模糊的、高大魁梧的身影缓缓凝聚成形!
他穿着残破的古代铠甲,上面沾满了暗红色的污迹,像是干涸的血迹。他的脸部大部分笼罩在阴影里,但唯独左眼的位置,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而右眼,则燃烧着令人胆寒的、幽绿色的火焰!他手中,握着一把半透明的、由阴气凝聚而成的长矛,矛尖直指我们!
“扰……吾……清……静……者……死!” 低沉、沙哑,仿佛锈铁摩擦的声音,一字一顿地在墓室中回荡,震得我们耳膜发疼,灵魂都在颤抖。
“妈呀!鬼啊!”孙胖子发出杀猪般的惨叫,裤子瞬间湿了一片,连滚带爬地就往洞口方向跑。
小四川也吓得魂飞魄散,但他还算讲义气,没有立刻丢下我,而是颤抖着举起手里不知什么时候捡起的一根锈铁棍(大概是之前散落的兵器残骸),挡在我身前,色厉内荏地吼道:“你……你别过来!我们不是故意的!我们把东西还给你!”
那鬼将——夏侯惇的幽灵,根本不予理会。他发出一声仿佛来自远古战场的怒吼,那是冲锋的号角!他催动胯下那匹同样由阴气凝聚而成的、眼中冒着幽光的战马虚影,挺起长矛,就朝着我们冲了过来!马蹄踏在墓室的地面上,却没有声音,只有一股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般席卷而来!
“快跑!”我一把推开吓傻了的小四川,自己也顺势往旁边一滚。
阴风扑面,长矛几乎是贴着我的头皮擦过,那冰冷的死亡气息让我瞬间如坠冰窟。我手里的铜印也脱手飞了出去,当啷一声落在棺椁旁边。
鬼将一击不中,调转马头,那只燃烧的独眼死死锁定了我。他再次举起长矛!
“将军且慢!”生死关头,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或许是求生的本能,或许是这些天查阅资料留下的一点印象,我猛地大喊,“将军忠义无双,难道要因我等几个无知小辈,徒造杀孽,玷污一世英名吗?!我们已归还信物,并无不敬之心!望将军看在苍生面上,息怒啊!”
我也不知道这些话有没有用,完全是急中生智,把能想到的好话都喊出来了。我紧紧闭着眼睛,等待着那致命的一击。
预想中的穿透感并没有到来。墓室里那令人窒息的杀意和冰冷的阴风,似乎……减弱了一些。
我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只见那鬼将依旧骑在马上,长矛还指着我们,但他动作停住了。那只燃烧的独眼,其中的火焰似乎跳动了一下,少了几分暴戾,多了几分……审视?他好像在思考我的话。
时间仿佛凝固了。小四川瘫坐在不远处,面无人色。孙胖子已经爬到了洞口,正惊恐地回头张望。
鬼将缓缓放下了举着的长矛。他低头,看了看落在棺椁旁的铜印,又抬头,用那只独眼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有愤怒,有威严,似乎还有一丝……疲惫与孤寂。
他没有再说话,那庞大的、由阴气凝聚的身躯开始慢慢变淡,如同烟雾般开始消散。胯下的战马虚影也一同化作缕缕黑气。墓室里的温度开始回升,那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和沉重的马蹄声也渐渐远去。
最终,他完全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只剩下那枚小小的铜印,静静地躺在棺椁旁,以及惊魂未定的我们三个。
我们愣了好几分钟,才确认那个恐怖的独眼鬼将真的走了。我和小四川互相搀扶着站起来,腿还是软的。孙胖子连滚带爬地过来,带着哭腔:“走……走了吗?真走了吗?我们快离开这鬼地方吧!我一分钟都不想待了!”
我们几乎是爬着离开了墓室,重新回到外面的夜空下,感觉像是捡回了一条命。
后来,专业的考古队来了,封锁了现场。经过初步勘察,确认这确实是一座三国时期的墓葬,形制和出土的少量文物(主要是陶器和那个铜印)符合那个时代的特征,虽然无法百分百确定墓主就是夏侯惇,但可能性极高。由于墓葬早期被盗严重,考古价值大打折扣,加上之前发生的灵异事件和工人受伤(老王虽然保住性命,但永远失去了左眼),以及我们三个(经过匿名报告)提供的“特殊情况”,相关部门经过慎重考虑,最终没有进行大规模发掘,而是选择了就地回填保护,高速公路也为此稍微修改了线路,绕开了这片区域。
我和小四川、孙胖子都默契地对那天晚上在墓室里发生的具体事情守口如瓶,只说遇到了极其恐怖无法解释的现象。这件事渐渐成了我们县城又一个玄乎其玄的传说,只有我们三个当事人心里清楚,那天晚上,我们真的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亲眼见到了那位一千多年前,拔矢啖睛、勇猛无比的独眼将军的亡魂。
那个铜印,最终随着墓穴的回填,永远地陪伴在了它的主人身边。而夏侯惇墓的故事,以及那位守护自己安眠之地的将军的怒火,也成了我们心中永远无法磨灭的记忆。从此以后,我们三个,尤其是孙胖子,再也不敢对任何古墓、老物件动歪心思了。有些界限,确实不是活人应该去触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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