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齐铁军的黑色旌旗撕裂晨雾，先锋官手持九尺铁戟踏过护城河石桥，戟钩在阳光下划出冷冽弧线。三万士兵列成「刺猬阵」，铁戟如林般前倾，每根戟钩都淬着蓝汪汪的毒——这是大齐秘制的「见血封喉」毒剂。
城头垛口后，李三柱用骨刀刮着环首刀的血槽，他身上的赭黄色皮甲缝着粗麻线，甲片边缘磨得发亮，像是历经百战的旧物。「林缚哥，你看那戟钩，比咱老家杀猪刀还弯。」他吐掉嘴里的草茎，刀刃在阳光下闪过一道寒光，刀鞘上还沾着半干的泥点，与褐土城士兵的装备别无二致。
林枫用竹竿挑开垛口的湿棉被，毒箭钉入被面发出噗噗声响。「他们的『钩镰阵』靠前排联动，只要拽倒一个，阵型就散。」他指向敌军阵列中几个戟杆缠着红绸的旗手，「那是阵眼，先打他们。」
三日前，这批突然出现在城隍庙的士兵让陈三吓了一跳，但见他们皮甲上凝着暗褐色血垢，鞋底磨得露了麻线，说话带着南边口音，便渐渐放下疑虑。「李老哥，你们真是邻县来的？」陈三抱着蒺藜跑过，见李三柱正给竹弩上弦，箭头是寻常的三棱骨制，却打磨得异常锋利。
「可不是嘛，」李三柱头也不抬，「去年遭了灾，跟兄弟们凑钱买了些旧甲，想着来褐土城讨口饭吃。」他腰间的竹筒里插着几支箭，箭尾绑着褪色的红缨，像是从战场拾来的旧物。旁边的老兵缺了半只耳朵，正用破布擦拭环首刀，刀身上刻着模糊的纹路，像是哪家铁匠铺的标记。
老石匠抱着青石路过，看见士兵们用骨刀在甲片上刻防滑纹，忍不住凑上前：「老哥这刀工，跟俺凿石狮子似的！」老兵咧嘴一笑，露出缺牙：「俺以前是杀猪的，砍戟杆跟砍猪脖子一个道理。」他身上的皮甲补丁摞补丁，却打理得干净，看不出丝毫突兀。
林枫挥下令旗，五十名士兵同时张弩。骨箭带着破风声响，精准射向齐军旗手的手腕。先锋官惊怒交加：「雕虫小技！」他挥戟格挡，却听见「咔嗒」一声——李三柱甩出的飞爪缠住了他的戟钩。
「拉！」五十名士兵同时后拽飞爪绳索，先锋官被拽得一个趔趄，身后的「刺猬阵」出现缺口。褐土城的民壮趁机抛出蒺藜，钉入齐军前排士兵的草鞋。一个士兵惨叫着倒地，毒戟钩擦着他的头皮划过，在夯土墙上留下三尺长的划痕。
「好手段！」老石匠在城根下叫好，他刚把煮沸的米汤灌进墙缝，「这些乡勇比咱寨子里的猎户还准！」他看着士兵们麻利地回收飞爪，动作娴熟得像是练过千百遍，却只当是「南边战乱多，练出来的本事」。
齐军重整阵型，钩镰阵如潮水般涌来。李三柱的环首刀斜劈戟杆，刀刃卡在木质戟杆里，却趁势一脚踹在敌兵胸口。那士兵的铁戟钩险些勾住他的脖颈，却被身后士兵的飞爪缠住。
「别硬抗！」林枫的吼声穿透战场，亲自挥刀劈向一根铁戟，刀身与戟杆碰撞出火星。齐军士兵见他力气惊人，只当是「褐土城出了个猛士」，却不知这些士兵在虚拟维度的训练舱中，早已模拟过无数次冷兵器对抗。
陈三躲在湿棉被后，看见士兵们用皮甲硬抗毒戟钩，甲片被勾得卷曲，却咬牙用环首刀砍断戟绳。一个士兵的胳膊被毒钩划伤，立刻从腰间摸出草药敷上，动作熟练得像是世代行医。「这是啥草药？」陈三忍不住问，士兵头也不抬：「南边山里的『见血封』，能解百毒。」陈三虽未听过，却见他敷药后伤口不再发黑，便信了七八分。
齐军先锋官见钩镰阵受阻，下令放毒箭。士兵们举起皮盾，毒箭钉入盾面，黑色毒液顺着盾缘流下。李三柱捡起一枚毒箭，用骨刀刮下毒汁：「这玩意儿跟咱老家林子深处的毒藤汁一个味儿。」他将毒汁抹在自己的环首刀上，反而让刀刃更锋利，像是深谙毒物特性。
林枫看着城墙缝隙渗出的米汤，突然下令：「老石匠！把热米汤泼下去！」煮沸的米汤顺着城墙流下，浇在齐军士兵的铁戟上，瞬间凝固成粘胶。一个士兵试图挥舞铁戟，却发现戟钩被米汤粘住，根本无法发力，惊得大喊：「邪门了！这墙会吐胶！」
先锋官又惊又怒，他从未见过用米汤守城的打法，只当褐土城已是强弩之末，连粮食都拿来当武器。却不知这看似荒唐的战术，是林枫结合本地资源与虚拟维度的防御知识想出的奇招。
战斗至正午，士兵们的皮甲已被毒汁染成黑色。林枫让人抬出麦饼筐，大喊：「杀退一波，每人加半块纯麦饼！」
李三柱咬着麦饼冲向敌阵，饼屑混着血沫落下：「弟兄们！吃饱了才有力气杀贼！」他手中的麦饼似乎比寻常更有嚼劲，吃完后浑身都有了力气，这是林枫悄悄在麦饼中掺入了虚拟维度的高热量粉末，却只对外说是「南边的秘方，顶饿」。
一个齐军士兵看着城头士兵吃麦饼的样子，腹中饥饿难忍，握戟的手微微颤抖。他不知道，这些麦饼能让士兵在激战中维持体力，而褐土城的民壮见「乡勇」们吃了麦饼后越战越勇，也纷纷鼓起勇气，拿起竹矛冲向敌阵。
夕阳西下时，齐军先锋终于溃败。士兵们坐在城头，用骨刀刮着环首刀上的毒锈。李三柱的皮甲裂开三道口子，露出底下染血的麻布，陈三见状大惊：「李老哥，你这伤……」
李三柱摆摆手，从怀里摸出半块麦饼：「小伤，当年跟山匪打的时候，比这重的伤都受过。」他指节粗大，布满老茧，一看便是常年握刀的手，陈三见状也不再多问，只当是「南边乡勇命硬」。
城外，齐军的尸体铺满护城河，铁戟扔得遍地都是。老石匠捡起一支毒戟，戟钩上还凝着黑毒，忍不住啧啧称奇：「这些『见血封喉』毒，比俺熬的石灰还厉害，幸好被咱挡住了。」他看着士兵们收拾战场，将缴获的铁戟堆放在一起，动作有条不紊，像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
林枫站在城楼上，望着西方的地平线，那里隐约有烟尘扬起。「胖胖，」他低声道，「大齐的主力怕是要来了。」虚拟维度的数据流在他眼底一闪而逝，显示大齐铁军正携带「火油钩镰」赶来，而褐土城的「乡勇」们，即将面对更严峻的考验。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环首刀，刀刃上还留着与铁戟碰撞的痕迹。这些突然出现的士兵，用旧甲、骨箭和看似寻常的手段，在褐土城百姓眼中成了「乱世中寻常的援军」，而他们真正的来历，如同夜空中的星尘，无人知晓。但林枫知道，下一场战斗，这些「乡勇」将用血肉和智慧，在夯土城墙上，刻下属于他们的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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