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鹭洲被云霄“请”出屋内后。
便呆愣愣地坐在窗前那张云霄常常坐的软榻上。
晨光斜斜穿过窗棂，在他不时傻笑的脸上投下细碎光斑。
彼时，幽璃刚给花圃锄完地，换下沾着泥土的衣裳，从云霄隔壁的房间信步走出。
瞥见白鹭洲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她走上前，素手在他面前轻轻晃动。
“这是怎么了？一副丢了魂魄的样子。娘娘可起身了？”
“起，起了...”
“那我去给娘娘梳妆咯。”
幽璃利落地转身，却被身后飘来的一句低语惊得骤然停步。
“我已经给娘娘梳过了。”
？？？
幽璃猛地回头，杏眼圆睁：“你们…发展得这么快？”
她刚刚好像只是让白鹭洲去帮忙看下而已吧？
他居然都上手了？
娘娘还同意了？
我这么快就要失宠了？
幽璃心中留下悔恨的泪水...
吱呀~
有推门声响起。
云霄莲步轻移，从内室款款走出。
一头青丝随意用一根冰簪挽起，素雅罗裙衬得她身姿愈发清瘦。
唯有眉间那抹清冷，如霜雪般未曾消融半分。
见屋内两人如泥塑木雕般僵立，她微蹙黛眉：“你们…在做什么？”
白鹭洲听见云霄的声音回过声来。
见云霄早已恢复了从前那般清冷淡然，丝毫瞧不出半分方才慌乱的模样。
“回娘娘，幽璃正打算帮您梳妆。”幽璃慌忙行礼。
云霄深深的看了一眼幽璃身旁的白鹭洲一眼，眸光清冷，淡淡道：“不必了。”
“是”幽璃退下。
待幽璃退下，屋内只剩两人无声的对峙。
云霄的眼神一直落在白鹭洲的身上。
白鹭洲被那道目光灼得心慌，仓促起身：“我去看看春眠菜做得如何。”
说罢，如惊弓之鸟般匆匆逃离。
...
早饭时分，白鹭洲的胆子倒是大了几分。
频频借着夹菜的间隙，偷瞄对面的云霄。
誓要找出那一抹被她隐藏了的温柔。
直到与幽璃的筷子重重相撞，发出清脆的“咔嗒”声响。
云霄却仿若未觉，依旧慢条斯理地夹着菜。
只是那双凤眸偶尔扫过白鹭洲时，会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涟漪。
幽璃没好气的抱怨道：“公子，你能不能吃完了在看我家娘娘？”
白鹭洲老脸一红，却也没辩解，只是赶忙道歉：“哦哦，知道了。”
云霄倒是不由得多看白鹭洲一眼，眸光中有笑意流转。
居然没否认，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
小侍女春眠一门心思只在干饭上，外界的漩涡她充耳不闻，只是一味地夹菜。
按这个世界的规矩，贴身侍女本应在一旁服侍，绝无与主家同席的道理。
可云霄向来不循这些无意义的东西，白鹭洲带着现代观念穿越而来，更是不拘泥于世俗规矩。
于是在梧桐院里，雕花长桌总能坐下四人。
只是白鹭洲心中始终有疑惑。
以云霄和幽璃的修为，定然是早已打通任脉踏入了小周天境了。
一般修士达到此境便能吸纳天地灵气、餐风饮露，也就是所谓的辟谷。
这主仆二人倒是奇怪，餐餐都不落下...
莫非跟我一样是两个吃货？
饭后，白鹭洲见春眠收拾碗筷，忽然想起什么，转头问幽璃：“对了，你可知北境何处有断桥？”
幽璃手上收拾碗筷的动作顿了顿，抬眸露出疑惑神色：“问这个做什么？”
“无意中打听到些秘闻，跟这个有关。”白鹭洲直言不讳。
幽璃也没有多问，微微沉吟，葱白指尖轻点桌面：“比较有名的断桥有两处。近的在凤栖湖上，那是座石拱桥，相传正元帝登基初年，也就是现今天顺帝的爷爷，那年北境连降三月暴雨，洪水滔天倒灌入王城，石桥便是那时断裂的，远些的在南城门五十里外，六十年前曾有段繁华商路，后来商路废止，石桥也因年久失修而坍塌。”
白鹭洲摩挲着下巴，暗自思忖。
凤栖湖在王城之中，八大家族在此结盟定会惹人耳目。
所以这里白鹭洲基本上可以排除。
南城门那处虽偏远，却也未必隐秘。
但至少还是可能有些说法，先保留。
“只有这两座了吗？”白鹭洲问道。
幽璃回道：“比较有名的也就这两座了，若是那些乡间野路上的断桥，那可太多了...”
说着说着幽璃似乎是想起些什么，朝窗边云霄的方向瞥了一眼，缓缓开口道：“倒是还有一处。”
“嗯？”白鹭洲静待下文。
“还有一处…这一处是近些年才断的，只是这处偏远，出北门沿官路行五百里，过北境要塞定蛮关，一直到北境与大炎王朝交界的渭河河畔，那也有座断桥...”
“如何？”见幽璃忽然顿住，白鹭洲下意识身子前倾，催促道。
幽璃深吸一口气，语气染上几分悲怆：“二十年前，老王爷率三千亲卫出渭河十里，与大炎皇朝商谈关于停战事宜，只不过那场谈判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阴谋，在前方两军主帅商谈之际，大炎皇朝的人不知何时竟然越过了沿路暗哨，绕到了大军后方将这大桥毁去。
后来双方谈崩，大战一触即发，对方人多势众，老王爷带着三千亲卫一路且战且退至渭水河畔，却见大桥被毁，只能背水一战，最终那一战，三千人余人无一生还...”
幽璃说罢，白鹭洲如遭雷击，指尖死死攥住衣角。
他曾听闻云霄父亲战死沙场，却从未想过竟是这般惨烈的结局。
“后来如何？我天极皇朝就这么算了？”他嗓音沙哑。
幽璃摇了摇头，目光仿佛穿透了时光，落在当年那片血色弥漫的战场上。
“当然不是，据说此事传回天极后，民间群情激奋，朝野巨震，天顺帝更是在朝堂之上哭的泣不成声，天威震怒，当即下令举全国之力，点百万大军要御驾亲征与那大炎皇朝不死不休。
两国关系一度降到冰点，短短不到一年时间，天极百万大军边境集结完毕，只待天顺帝一声令下，便为老王爷报仇雪恨。
最终大炎皇朝率先服软，后退一步，将此事相关的包括主谋在内一百零三人交与天极，并送来长公主和亲，两国签下百年友好盟约，此事才最终作罢。”
白鹭洲握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他忽然意识到。
或许那神秘的“断桥之盟”，定然与这段浸透血泪的往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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