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半城：护城河夜逃：苏半城的指尖还沾着排水道的污泥，冰冷的河水气息顺着衣摆往上窜，可他顾不上这些——身后校尉的脚步声像重锤般砸在心头，每一步都在缩短生死距离。他攥紧怀中的匕首，金属柄的凉意透过指尖传来，反倒让他纷乱的思绪清明了几分。
“快！再快些！”苏半城冲到护城河岸边，一眼就看到了那艘藏在芦苇丛里的乌篷船。船夫是张大人提前安排好的，见他奔来，立刻撑着竹篙将船划近。苏半城脚下发力，踩着岸边湿滑的青苔纵身一跃，稳稳落在船板上。船身猛地晃了晃，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他的裤脚。
“撑船！往上游走！”苏半城压低声音，同时警惕地回头望去。只见排水道的出口处，几个黑衣人影已经冲了出来，为首的校尉一眼就锁定了小船，厉声喝道：“别让他跑了！快追！”
校尉身后的四个侍卫动作极快，纷纷跳上岸边备用的小船。竹篙插入水中，激起阵阵水花，两艘小船如同离弦之箭，一前一后在护城河上疾驰。夜色下，河水泛着冷光，船桨划过水面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大人，他们追得紧！”船夫的声音带着颤抖，双手紧紧握着竹篙，手臂上的青筋都绷了起来。他常年在护城河里摆渡，从未见过这般凶险的场面，船板上的水渍让他每一次发力都得格外小心，生怕脚下打滑。
苏半城没有回头，目光死死盯着前方的河道。护城河上游有一处弯道，过了弯道就是芦苇荡，只要能冲进芦苇荡，借着复杂的地形或许能甩开追兵。可他知道，校尉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身后的小船离得越来越近，已经能清晰听到校尉粗重的呼吸声。
“把船稳住！”苏半城突然开口，左手扶着船舷，右手将匕首从怀中抽了出来。匕首的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他缓缓转过身，正好对上校尉眼中的狠厉。
“苏半城，束手就擒吧！”校尉的声音带着得意，他手中的长刀已经出鞘，“王大人说了，只要你交出竹简的抄本，还能留你一条全尸！”
“哼，王文韶的话，你也信？”苏半城冷笑一声，身体微微前倾，做好了迎战的准备。他知道，现在不是逞口舌之快的时候，必须尽快解决眼前的麻烦。
说话间，校尉的小船已经追上前来。校尉猛地抬脚，踩着两船之间的水面，纵身朝着苏半城扑了过来。长刀带着风声，直劈苏半城的面门。
苏半城瞳孔一缩，身体迅速向左侧倾斜。船身本就不稳，他这一躲，小船瞬间晃得更加厉害，船夫惊呼一声，差点摔进河里。苏半城借着倾斜的力道，右手的匕首朝着校尉的手臂划去。
“嗤啦——”匕首划破了校尉的衣袖，带出一道血痕。校尉吃痛，手中的长刀力道顿减。他稳住身形，落在苏半城的船板上，脚下用力一踩，小船再次剧烈摇晃。
“找死！”校尉怒吼一声，长刀再次挥出，这次的目标是苏半城的胸口。苏半城不敢大意，双手握住匕首，横向格挡。“当”的一声脆响，金属碰撞的声音在夜里回荡，两人的手臂都震得发麻。
船夫吓得缩在船尾，双手死死抓着船舷，连大气都不敢喘。他看着两人在狭小的船板上打斗，每一次刀光剑影都让他心惊肉跳，生怕哪一刀误伤到自己，或是小船承受不住两人的重量翻覆。
苏半城毕竟年近五十，体力不如校尉充沛。几个回合下来，他的额头已经渗出了汗珠，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而校尉正值壮年，越打越凶，长刀的攻势越来越猛，逼得苏半城连连后退，几乎快要退到船边。
“苏半城，你跑不掉了！”校尉眼中闪过一丝狠戾，长刀突然变劈为刺，直刺苏半城的小腹。苏半城暗道不好，想要躲闪，却发现身后已经没有退路——再退一步，就会掉进冰冷的护城河里。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嗒嗒嗒——”马蹄声由远及近，伴随着几声响亮的呼喝：“住手！谁敢伤苏先生！”
校尉的动作猛地一顿，下意识地回头望去。只见远处的河岸上，十几匹快马疾驰而来，马上的人都穿着官府的服饰，手中拿着弓箭，正朝着这边赶来。
“是张大人的人！”苏半城心中一喜，趁着校尉分神的瞬间，猛地发力，匕首朝着校尉的手腕刺去。校尉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只觉得手腕一痛，手中的长刀“哐当”一声掉落在船板上。
“该死！”校尉又惊又怒，看着越来越近的追兵，知道再纠缠下去讨不到好。他狠狠瞪了苏半城一眼，突然纵身一跃，跳回了自己的小船，厉声对身后的侍卫喊道：“撤！快撤！”
侍卫们不敢耽搁，立刻掉转船头，朝着相反的方向划去。可张大人派来的人已经赶到岸边，为首的将领抬手一挥，几支弓箭“咻咻”射出，正好落在校尉小船的周围，溅起高高的水花。
“再敢往前一步，就射穿你们的船！”将领厉声喝道。校尉看着岸边的弓箭，又看了看远处渐渐远去的苏半城的小船，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带着侍卫们狼狈地划向了下游。
苏半城看着追兵远去，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冷汗顺着脸颊滑落。船夫也松了口气，瘫坐在船尾，大口地喘着气。
“苏先生，您没事吧？”岸边的将领划船过来，恭敬地问道。
苏半城摇了摇头，强撑着站起身：“多谢将军及时赶到，不然我今日恐怕真要栽在这里了。张大人还好吗？”
“张大人一切安好，他让属下在此等候，接应先生出城。”将领说着，指了指岸边的几匹快马，“先生，马匹已经备好，您先上马，我们护送您去平遥。”
苏半城点了点头，在将领的搀扶下跳上岸。他回头看了一眼护城河上的小船，又看了看远处灯火通明的京城，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这座困住他多日的京城，终于被他甩在了身后。
“走吧。”苏半城翻身上马，握住缰绳的手微微用力。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安全，王文韶绝不会善罢甘休，日后的路，恐怕会更加难走。但只要能回到平遥，见到家人，一切都是值得的。
十几匹快马朝着城外疾驰而去，马蹄声渐渐消失在夜色中。护城河上，只剩下那艘乌篷船静静地飘在水面上，随着水波轻轻晃动，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打斗从未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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