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赵策英怎么忧愁,事情还是朝着他最不想面对的方向发展。
这天,早朝之上,一阵鼓声传来,大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众位大臣心里疑惑,这是谁在殿前敲鼓?
这时太监来报,“已故太师之遗孀,于殿外击鼓,说有冤情呈现御前,请陛下做主。”
赵策英心一紧,知道这事要闹大了,讨账的人来了。
顾廷烨心里清楚,自己逃不过,不说王家人,就是小秦氏都不会放过自己。
盛宏眉头紧蹙,弓着腰,藏在人群后头,不敢出声,生怕自己引人注意。
赵宗全确实不知何事,因此心里不解,“王大人,何故要劳动老母亲?”
王家舅舅闻声出列,跪下诉说,自己要状告顾廷烨谋害臣妹,王氏若与。
“宣吧”
赵宗全知道这事大了,不容他糊弄过去,况且死的还是王太师的嫡长女。
王老太太一身黑衣进殿,直接跪地,“顾侯一剑刺穿我女胸口,如今尸首停灵未葬,各路仵作皆可查验,恳请陛下明察秋毫,圣裁决断。”
话落,她和王大人一齐跪地叩首,摆明就是要一个公道。
顾廷烨叹息,出来,“臣对此事有言要辩。”
赵宗全挥手,“朕也不能听信一面之言,你,可有什么证据?”
王老太太拿出折子,“当天在场的女使和小厮亲眼所见,亲口所述,更有顾家太夫人为证,事发经过,皆录在册,请陛下一观。”
赵宗全看了眼顾廷烨,用眼神示意身边人去拿。
“这么说,你有人证?”
“是,当日在场众人皆可为人证,更有顾家人亲眼所见,是顾侯一剑刺死我女,还请陛下传证人上殿。”
“既如此,传吧。”
赵宗全也没有办法遮拦,这事既然已经到明面上,不管为了什么,王家确实死了人,人也确实是顾廷烨杀的,他就没办法袒护。
帝王,最忌讳徇私枉法,便是他想,他的韩大相公也不会准许的。
顾廷烨也知道自己这回怕是要受点罪了,最起码小命是不会丢掉的。
赵策英眉头紧蹙,觉得真是没个安生日子,刚安静没几天,就弄出这回事。
偏他还一副泰然处之的样子,他这是真心觉得他那好父皇不会对他怎么样是吧。
这时,小秦氏带着顾家四房主事还有王若与的儿子进殿,跪在王家人身后行礼。
顾廷烨抢先开口,他知道若是让他这位继母说话,定是颠倒黑白,指鹿为马,还是自己先开口吧,毕竟以往的经历告诉他,先开口等于抢占上风。
“陛下,那日臣刚回府,就见王氏疯了似的抢夺臣的幼子,非说孩子死了,没有呼吸。
臣的妻子抵死相护,却奈何刚分娩,没有力气,只能任由她打骂。
臣情急之下动手,并非是要她性命,只是想让她停下,不成想误估角度,才失手杀人。”
“那顾侯是承认杀我女了?”
王老太太抓住关键点,立即追问。
“王老太太您不管教您的女儿,自有人来替你管教,况且这事,是我顾家的事,有她何事?”
顾廷烨依旧不惧,话里的嘲讽之意,任谁都能听出。
众位大臣皆眉头紧蹙,你杀了人,便是再情有可原,也不该是这个态度。
赵策英更是头疼的厉害,这人到底懂不懂示软,你倒是诉苦,说上几句啊。
“到底亲戚一场,我家姐儿好歹是盛明兰的姨母,她生产分娩之时,去看望,有何不可?
说到底是顾侯小人之心,觉得每个人都是要伤害你家娘子,知道的是您爱护妻子,不知道的,还以为那盛家姑娘是个什么蛊惑人心的东西。”
王老太太经过丧女一事,已经彻底恨上盛明兰,连带着盛家也被她迁怒。
“住嘴,大殿之上,岂容你胡言乱语。”
顾廷烨没开口,赵策英先炸了,老太太这是要毁了盛家女的名声啊。
盛明兰怎样,他不管,但初兰是盛家女,她的名声不容出错。
王老太太这才想起他府里的初兰,知道说错话的她,立即闭嘴。
小秦氏看了眼赵策英,开口,“陛下,康夫人是受我所邀,前来顾府陪伴,恰好遇到我家那孩子生产,本是好意关心,却不想出现这种事,实在是太可惜了,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她这话可是说到重点了,那是一条人命,还是官眷,不能就这么算了。
顾廷烨冷哼,“太夫人这话说的有意思,怎么就这么巧,我家大娘子突然生产,她就来了,来了什么都不做,就是直往里面闯。
明明我那孩子能哭能呼吸,她偏说死了,种种行径,怎么能让我不怀疑?”
“顾侯这是说,我女儿是要杀盛明兰?可,我们两家有什么仇,什么怨,值得她放弃大好的生活不要,只为杀她?”
“自然是因为她想杀了”
顾廷烨这话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盛家这事不能说,若是说了,整个盛家就都完了。
这个老太太是笃定他说不出原因,才会下套套他,还真是厉害啊。
顾廷烨想想就笑了,“毒妇想杀人,哪里需要什么理由,说不定是嫉妒我家大娘子的生活。”
众人闻言有些一言难尽,你家的大娘子的生活很好吗?
整个汴京城里没有秘密,顾家的事更是不用打听就能知道,那样的生活,好人家是不会让姑娘嫁进去的。
真正的高门贵族,根本就看不上他这样的人,别看他现在风光,实则脚踩兵刃。
若是哪天官家厌弃了他,他的好日子自然就到头了。
“我女儿一没携带利器,二则没有做出嗜杀之举,死后还要遭人污蔑。陛下,死者为大,我女儿冤枉啊,还请您还我女儿一个公道。”
王老太太不理他的轻蔑之语,她知道,能做的主唯有上头那位,无论底下如何说,都敌不过帝心二字。
赵宗全考虑再三,还是没有一棒子打死他,而是选择将这次的事交给大理寺和开封府审问。
早朝过后,盛长柏追着顾廷烨询问他的打算,这事毕竟不是小事,他若是有需求,他可直说。
顾廷烨却明白,此次他怕是难逃一劫,不如留下一个是一个。
整件事他一力承担,盛家会记下他的好,他的孩子会得到他家的照顾,这样也很好。
所以他直接敲晕了长柏,将他交予盛宏,随口嘱咐几句就走了。
盛宏想说什么,但顾及盛家,还是猫头离开了。
与此同时,赵策英带着一肚子气,回到府里,直接摔碎了杯盏。
吓得初兰抱着孩子离开,心里也窝火,不知他发的哪门子脾气。
反正她是不想搭理他的,近来不知怎得,她越发看不上他,心里更是升起点抗拒之意。
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她只能抱着孩子解闷,相处时间久了,她也能体会到陪伴孩子的乐趣。
尤其是老大,哥哥长得和她很相似,每每逗他时,就像是在逗自己。
老二长的像赵策英,她还曾愁过一段时间,这孩子现在的皮肤都这般黑了,若是长大后,该怎么是好。
幸亏她生在皇家,以后婚嫁,总是她为主,这样也省的自己担心她受欺负。
总之,和这两个孩子相处,初兰整个人都平和起来了,心态也变好了。
除了应付某人时不时的发疯,她的日子还好,可以说过的很舒适了。
她过的舒服,有人就不舒服了。
顾家,明兰抱着怀里瘦弱的孩子,心疼不已,这孩子刚出生,就遇到这么件事。
即使是嫡子,也无法掩盖他给顾家,给顾廷烨带来麻烦的现实,也不知顾廷烨会不会怪罪他。
毕竟他已经有了一个可人疼的儿子,那孩子还是个顶顶优秀的,加上顾廷烨心里对那孩子有愧,两者相比,他会更喜欢谁呢?
明兰想到这里就忧心忡忡,明明是好好的嫡子,怎么境地就这样了呢?
“侯爷呢?”
她看着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还不见顾廷烨的踪影,心里有些担心。
小桃摇头示意她不知道,石头也没有消息传回,她自然查不出侯爷的位置。
明兰再次感慨自己手上无人,有些苦恼,觉得这么下去不行,她得找个帮手。
小桃还不知自己的地位要被取代了,即使知道,她又能怎么做,不过是接受罢了。
“大娘子安心,侯爷是个心有成算的,不会出事的。”
常嬷嬷过来接孩子,大娘子刚生产完,身体还未恢复,不能和孩子待在一起。
所以小公子每晚都要到隔壁睡,由她和乳母轮番照顾着。
“麻烦你了,嬷嬷。”
明兰知道这时候,她应该做的就是养好自己的身体,至于孩子,交给常嬷嬷很放心。
她是府里唯一盼着顾廷烨好的人,自然会用心对待他的孩子。
而且嫡子庶子中,她更偏爱自己的孩子,她看的出来,因此她很放心。
常嬷嬷笑着接过哥儿,没说什么,行礼告退。
明兰望着她走的背影很是不舍,但还是强忍情绪,开始暗中盘算之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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