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园庆功宴刚散，大刘扛着半箱苹果往车上塞，李工蹲在路边抽着烟笑：\"你小子这下踏实了，技术入股的事定了？\"
\"赵姐亲口说的！\" 大刘拍着胸脯，\"等咱治黄河的项目批下来，我就申请当项目经理。\"
\"你先把电子厂那摊子事理顺再说。\" 李工弹弹烟灰，\"昨天他们厂长还打电话，说想再上两套设备。\"
赵丽正好锁好车门走过来：\"这事让小林跟小张去谈，年轻人多练练。\" 她瞅见小林和小张在果树林里并肩走，捅了捅李工，\"你看这俩，是不是该随份子了？\"
\"早着呢。\" 李工笑，\"小林爸说开春要给果园装滴灌，让咱帮着设计套污水处理系统，估计想把这事当嫁妆。\"
正说着，小王举着手机跑过来：\"赵姐快看，咱直播卖苹果上热搜了！有人说想加盟卖咱的环保设备，顺便捎带苹果。\"
\"这主意不错。\" 赵丽眼睛一亮，\"让财务算个加盟方案，设备成本加三成，苹果按市场价走，咱不坑人。\"
大刘插嘴：\"那我老家县城的表哥肯定想干，他开五金店的，人脉广。\"
\"谁干都一样，\" 赵丽强调，\"必须先培训，设备操作不好，坏了咱的名声。\"
回到公司没两天，张科长就带着水利局的人来了，一进门就喊：\"赵总，黄河流域治理的项目给你们争取到试点了！\"
李工手里的烧杯差点掉地上：\"真的？哪段？\"
\"就咱市那段支流，\" 张科长指着地图，\"去年汛期冲垮了三个污水处理站，正好用你们的技术重建。\"
赵丽赶紧让小林拿资料：\"我们新研发的耐寒菌株，冬天也能保持活性，正愁没地方试验。\"
\"钱的事不用担心，\" 水利局的人补充，\"国家给专项拨款，你们只管把技术做到位。\"
送走客人，大刘在办公室转圈：\"我的天，咱这是要干国家工程了！\"
\"别高兴太早，\" 赵丽泼冷水，\"下周去现场勘察，李工带着设备，小林准备采样瓶，大刘...... 你把车加满油。\"
勘察队到了河边，小林蹲在滩涂边取样，小张在旁边帮忙扶着试管架：\"这水看着清，其实重金属超标三倍多。\"
\"你咋知道？\" 小林挑眉。
\"我爸以前在水文站上班，\" 小张笑，\"从小就教我看水色。\"
大刘扛着检测仪过来：\"快别秀恩爱了，李工在测溶解氧呢。\"
正忙得热火朝天，村里的老支书拎着水壶过来：\"同志们歇会儿，喝口水。\" 他指着远处的大棚，\"那是咱村的蔬菜基地，就因为这河水，去年种的黄瓜全蔫了。\"
赵丽接过水壶：\"大爷放心，明年这时候，保证您的黄瓜能浇上干净水。\"
\"那我先谢谢你们了！\" 老支书搓着手，\"村里有闲置的小学教室，你们要是需要办公的地方，随便用。\"
回去的路上，李工突然说：\"我想把实验室搬到村里去，现场监测方便。\"
\"我跟你去。\" 小林立刻接话，\"正好跟村民学学怎么种耐污水的作物，以后能搞生态循环。\"
赵丽点头：\"就这么定了，让小王在村里租几间房，大刘负责拉设备，争取下个月开工。\"
刚把黄河项目的方案报上去，电子厂那边又出了岔子。车间主任在电话里急得直喊：\"赵总快来看看吧，新上的设备咋不转了？\"
大刘和小林赶过去，一进车间就闻见股怪味。小林掀开设备盖子皱眉：\"谁往里面倒洗洁精了？\"
操作工低着头小声说：\"我看里面脏，就......\"
\"你这是瞎帮忙！\" 大刘气炸了，\"这菌株怕化学洗涤剂，这下全废了！\"
小林赶紧拦着：\"别骂了，赶紧换菌种。\" 她转头对主任说，\"得培训操作工，不然再好的设备也白搭。\"
晚上回去，小林把这事跟赵丽一说，赵丽拍板：\"下周开始办培训班，请李工来讲课，学不会的不准上岗。\"
\"我爸说想来讲课。\" 小张突然开口，\"他退休前是高级工程师，对污水处理门儿清。\"
\"那太好了！\" 赵丽高兴，\"让财务算课时费，可不能让老人家白受累。\"
培训班开起来那天，来了二十多个学员。张大爷站在讲台上一点不怯场：\"咱搞环保，得懂原理，就像种庄稼得懂土性......\"
底下有人举手：\"张工，那菌株会不会过期啊？\"
\"问得好！\" 张大爷拿起培养皿，\"就像咱发面的酵母，得 kept 新鲜......\"
小林在后排跟小张笑：\"你爸比李工会讲课。\"
\"他退休后天天在老年大学教书法，练出来了。\" 小张递过瓶水，\"下课后咱去吃锅贴？\"
\"行啊，\" 小林点头，\"顺便跟你说说我爸那滴灌系统的事。\"
黄河项目开工那天，村里放起了鞭炮。赵丽站在临时搭建的工棚前，看着李工指挥工人卸设备，突然发现少了个人：\"大刘呢？\"
小王指着远处的小卖部：\"跟老板砍价呢，说要把咱的设备放人家院里展示。\"
正说着，大刘乐呵呵地跑回来：\"搞定！老板说免费给咱腾地方，还帮着宣传。\"
\"你又许了啥好处？\" 赵丽笑。
\"以后他小卖部的污水，咱免费处理。\" 大刘得意，\"这叫资源置换。\"
李工在旁边摇头：\"你这脑子不去做生意可惜了。\"
\"咱这环保事业，不也得懂经营嘛。\" 大刘递过个肉包子，\"刚买的，热乎着呢。\"
过了仨月，污水处理站试运行那天，老支书带着村民来看热闹。当清澈的水流进蓄水池时，人群里爆发出掌声。有个大嫂拎着水桶就往家跑：\"我去浇浇我那菜苗！\"
赵丽看着这场景，突然觉得眼睛发烫。小张举着相机拍照：\"林晓你看，这水都能照见人影了。\"
\"等明年种出无公害蔬菜，\" 小林笑着说，\"咱再开个农产品直播。\"
正说着，张科长的车停在路边，他下来就喊：\"赵总，好消息！你们这试点成了模范工程，省里要组织观摩团来学习！\"
大刘一听就蹦起来：\"那得让他们尝尝咱的苹果，还有大嫂种的黄瓜！\"
观摩团来的那天，村里跟过年似的。李嫂带着妇女们蒸馒头，大刘穿着新买的西装当讲解员：\"各位领导请看，这是咱自主研发的过滤系统，比进口的省三成电......\"
小林和小张带着技术员们做演示，当检测仪器显示各项指标达标时，台下掌声雷动。有个市长当场拍板：\"我们市的工业园区，全用你们的设备！\"
忙到天黑，赵丽坐在工棚前的石头上，看着远处亮着灯的污水处理站，突然叹口气：\"咱这算是成了吧？\"
李工递过瓶啤酒：\"早着呢，刚接到通知，新疆那边想引进咱的技术，治沙漠里的工业废水。\"
\"那得派谁去？\"
\"我跟小林去吧，\" 李工笑，\"让大刘在家守着，他那嘴皮子，能把设备卖遍全国。\"
大刘正好过来，听见这话嚷嚷：\"我可不去新疆，听说那边的烤腰子比咱这儿的大十倍，我怕吃胖了。\"
大家正笑呢，小林的手机响了，是她妈打来的：\"晓晓，你爸琢磨着，把果园改成生态农场，用处理过的河水灌溉，你看行不？\"
\"太行了！\" 小林高兴，\"我明天就回去跟你们规划！\"
挂了电话，她看着小张：\"明年开春，咱在农场办场环保婚礼咋样？用可降解的请柬，宴席剩菜做堆肥。\"
小张脸都红了：\"都听你的。\"
赵丽看着这俩年轻人，突然觉得浑身是劲。远处的黄河水静静流淌，映着天上的星星，像是撒了一地的碎金子。大刘哼着跑调的歌去锁门，李工在核对明天的报表，小王还在跟网友直播今天的观摩会......
\"咱明年，\" 赵丽突然开口，\"再建个环保培训学校吧，让更多人学会这门手艺。\"
李工抬头笑：\"行啊，我退休了就来当老师。\"
夜风里飘着泥土的香味，混着远处村民家飘来的饭菜香。赵丽知道，这烟火气里的日子，才刚刚开始。他们要治的不只是水，更是日子里的奔头，就像这黄河水，九曲十八弯，终归要奔着大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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