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钉在了原地。
面前的衣柜里和门外都有危险。
我选择了看起来威胁稍小,还在屋外的那个。
转过身,强光手电筒的光柱像一柄颤抖的利剑,直刺向入户门。
光柱照在缓缓向内打开的防盗门上。
门缝后面,空无一物。
没有人影,没有预期的恐怖面孔。
只有楼道里的声控灯光,透过越开越大的门缝,斜斜地照进玄关的地砖上。
门却一直在动。
以一种持续的平稳速度,缓缓地向内开启,像是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耐心地推着。
额头上开始渗出冷汗。
“谁……谁在那儿?!”
我的声音透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没有收到回应。
只有门轴转动时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门,已经开了半掌宽。
我死死攥着切骨刀,指节发白,一步步向玄关挪去。
手电光不敢有丝毫偏移,牢牢锁定越来越宽的门缝。
每靠近一步,心脏就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抓的越紧。
终于,我挪到了入户门前。
门外面,楼道里空荡荡的。只有对面邻居紧闭的深色防盗门。
可是我家门……
我低下头,手电光向下移动,照向门板底部。
光线落在门锁的位置。
结构复杂的防盗锁芯,此刻正被几根细长的东西缠绕着。
那是细长的手指。
只有骨头的手指,像灵活的工具,又像恶毒的活物,正从视线的死角处伸进来,精准地操作着内部锁舌!
“滚开!”极致的恐惧瞬间冲垮了理智,我尖叫着,挥起手中的切骨刀,用尽全身力气朝着这几根蠕动的指骨砍去!
刀锋带着破风声落下。
“锵!”
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炸响,火星四溅。
虎口被震得发麻,切骨刀差点脱手。
这几根指骨坚硬得超乎想象,像是百炼的精钢。
刀锋只在最粗的那根指骨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痕,连一丝骨屑都没能崩下来。
而几根细的指骨,被砍中后,只是微微顿了一下。
随即,它们猛地缩回了门外,速度快得像幻觉。
防盗门失去了支撑,晃了一下,停在了半开的位置上。
它走了?
我呆在原地,刀还举在半空,眼睛死死盯着那半开的门缝,以及门外的楼道。
声控灯大概是因为之前的砍击声和我的尖叫声所以还亮着。
几秒钟过去,门外没有任何动静。
它放弃了?
这个念头刚升起,一股冰冷的空气流动,从我的脚踝处拂过。
我低下头。
只见一缕灰白色的“雾气”,正贴着地板,如同拥有生命的液体般,悄无声息地从那半开的门缝底下,丝丝缕缕地钻了进来。
它们渗入玄关的地砖缝隙,漫过我的拖鞋边缘,带着刺骨的寒意,向着客厅内部,向着父母卧室的方向,流淌而去。
灰白色的“雾气”所过之处,空气的温度下降,地板上甚至凝结出细小的霜花。
我眼睁睁看着它们分成几股。
一股流向父母紧闭的房门,如同液体一般,毫无阻碍地从门底缝隙钻了进去。
另一股,要更浓稠一些的,它则拐了个弯,目标明确地流向我的卧室。
下一秒,父母房间里平稳得诡异的呼吸声,戛然而止。
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静降临了。
紧接着,一阵细微的布料摩擦声从他们卧室传来。
窸窸窣窣,像是有人正从床上缓缓坐起。
不……不要……
我喉咙发紧,想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握着刀和手电筒的手抖得厉害。
“吱呀——”
父母卧室的门,缓缓的拉开了一道缝。
一只眼睛出现在门缝后面。是我母亲的眼睛。
她的眼神空洞、呆滞,没有任何焦点,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前方。
她的脸在门缝后面,显得异常苍白和僵硬。
她没有看我,仿佛我根本不存在。
接着,门缝扩大。父亲也出现在了母亲身后,同样的表情,同样的空洞眼神。
他们并排站着,像两具被抽走了灵魂的提线木偶,动作带着一种不自然的滞涩感。
“妈……爸?”我艰难地挤出两个字,声音嘶哑。
没有回应。他们甚至没有转动一下眼球。
他们的视线,越过我,齐刷刷地投向我卧室的方向。
一股更强的寒意从我那间卧室里涌出。我猛地看去。
手电光柱颤抖着扫过去。
卧室门口的地板上,灰白色的雾气正盘旋着向上汇聚,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细长得不成比例的手臂,骷髅般的头颅……
它正在由虚转实。
接下来看到的东西让我头皮发麻。
在它逐渐凝聚的“身体”旁边,原本关闭的衣柜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打开了一道窄缝。
借着客厅透过去的光和手电的余光,我看到,一小截印着卡通草莓图案的布料,从里面耷拉了出来。
那是我妹妹的睡衣。她最喜欢的那件。
三年前,她在我们老家那的房间里,彻底失踪的,房间当时也有一个和现在这个造型的衣柜。
警方搜遍了所有地方,包括那个衣柜,一无所获。最终只能以悬案告终。
现在,这件睡衣,出现在这个新家,这个新衣柜里。
一个可怕念头出现在我的脑子里。
这东西它跟着我们的。
三年前妹妹失踪是它带走的,现在又找到我们跟进了新房。
它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我们。
父母僵直的身影开始移动,迈着僵硬的步伐,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朝着正在凝聚的苍白身影走去。
他们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手电筒“哐当”一声从我脱力的手中滑落,滚在地上,光柱胡乱地扫过天花板,最终熄灭。
客厅陷入一片,只有楼道里的声控灯还亮着的,光线照进来,勉强驱散了一点黑暗。
在昏暗的光线中,我看着父母如同朝圣般走向那个怪物。
冰冷的绝望,如同潮水,彻底淹没了我。
父母就像是被操控的傀儡一样,迈着僵硬的步伐一点点走向正在凝聚的白色光影。
恐惧不断在攀升,一直达到了顶点。
到达极限的恐惧没有打到我,却让我在内心深处点燃了疯狂的火苗。
我不能退缩。
不能让它就这样带走父母,像当年带走带走妹妹一样。
手电筒滚落在脚边,光线斜向上,照亮天花板上的一小片空白。
切骨刀还死死攥在我手里,冰冷的金属触感是此刻唯一的真实。
跑?能跑到哪里?
它从老家跟到新家,天涯海角也无处可逃。
那就……
我猛地弯腰,捞起了旁边茶几上的玻璃烟灰缸。
然后,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我卧室里的窗户砸去!
“哐啷——!!!”
玻璃爆裂的巨响如同惊雷,悍然劈开了这粘稠的死寂。
无数碎片像钻石雨一样倾泻而下,发出哗啦啦的刺耳声响。
深夜冰冷的空气瞬间倒灌进来,吹动了窗帘,也吹动了那弥漫的灰白雾气。
有效!
正在凝聚的苍白轮廓猛地一滞,它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和气流干扰了。
父母前进的脚步也停下来,虽然眼神依旧空洞,但身是体出现了不协调的晃动,像是信号不良的影像。
它不喜欢这个!不喜欢这种不受控的声响和能量!
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不再犹豫,转身冲向厨房,来到煤气灶旁!
手指颤抖得快要握不住旋钮,我一咬牙发了狠,用力一拧到底。
“咔哒…咔哒…嗤——”
刺鼻的煤气味瞬间弥漫开来,浓烈得让人头晕。
我屏住呼吸,退后几步,抓起另一只金属锅,狠狠砸向墙壁上的火灾报警器!
“砰!嗡——!!!”
尖锐刺耳的警报声瞬间响彻整个房间,红色的警示灯疯狂闪烁。
我退回客厅中央,手机紧握着切骨刀,胸口剧烈起伏,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死死盯着苍白的轮廓。
它在警报的尖啸和煤气的怪味中剧烈地波动起来,形态不再稳定,时而清晰,时而涣散。
它细长的手臂胡乱地挥舞着,似乎极为痛苦和愤怒。
父母僵直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母亲发出了像是被扼住喉咙的嗬嗬声。
有戏!
但还不够!
我需要更强大的干扰!
报警器的红灯闪烁不定。煤气的味道越来越浓。
一个疯狂的计划出现。
我冲向玄关,那里挂着我的帆布背包。
我一把扯过来,手伸进侧袋,摸到了只备用的一次性塑料打火机。
是我之前抽烟时随手塞进去的。
就在这时,苍白的轮廓似乎适应了警报的噪音,波动开始减弱。
它再次将“视线”转向我,冰冷的压力如同潮水般涌来,扼住了我的呼吸。
父母重新迈开了脚步,比之前更快。
没时间了!
我猛地直起身,看着眼前的一切,用大拇指擦动了打火机的滚轮。
“咔嚓。”
微弱的火苗亮起,在弥漫着煤气的空气中,显得渺小,却又危险。
苍白轮廓发出了第一声清晰的嘶嘶声,像是无数骨头在摩擦。
它猛地向后缩去,显示出强烈的畏惧。
父母的动作也再次停滞下来,脸上甚至出现了一丝挣扎的痛苦神色。
就是现在!
我使出全部的力气,将手中点燃的打火机,朝着厨房那一片充满煤气的区域,扔了过去。
我看着小小的火苗,在空中划出一道橘红色的弧线。
它落向地面。
触碰。
“轰——!!!”
一团灼热的巨大火球猛地膨胀开来,吞噬了眼前的一切。
巨大的火球带着灼人的气浪猛地扩张开来,我甚至能感觉到眉毛和头发卷曲焦糊的刺痛。
巨大的响声震得我耳朵短暂失聪,整个世界只剩下翻滚的火焰与灼热的气流。
我被爆炸的力量猛地向后推去,后背重重地撞在玄关的墙壁上,眼前一黑,差点昏死了过去。
切骨刀脱手飞出,当啷一声不知道掉到了什么地方。
几秒钟后,耳鸣渐渐减弱,视觉也逐渐恢复。
客厅里一片狼藉,火焰在刚刚爆炸的中心区域,是焦黑卷曲的地毯和翻倒的家具。
浓烟滚滚而起,刺鼻的焦糊味盖过了煤气味。
火灾报警器疯狂的响着,声音仿佛要刺穿耳膜。
空气在这片热浪之中扭曲着。
我挣扎着抬起头,透过燃烧的火焰和浓烟望去。
苍白的轮廓消失不见了,刺骨的寒意和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也一起消失了。
父母他们倒在离爆炸点稍远的地方,一动不动。
他们的身上没有明显的火焰,只是衣服有些凌乱,脸上沾着一些灰尘。
“妈!爸!”
我顾不上身体的疼痛,连滚带爬地冲过去。
手指颤抖地探向他们的鼻息。
气息有些微弱。
他们还活着!
就在这个时后,母亲的眼皮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睛。
母亲的眼神里没有了刚才的空洞,变成了巨大的茫然和惊恐。
父亲也呻吟了一声,醒转过来,剧烈地咳嗽着。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着火了?”母亲的声音沙哑中透着虚弱,还夹杂着惊慌和恐惧。
她看着周围燃烧的火苗,看着破碎的窗户,眼神里全是混乱。
他们不记得了。
完全不记得刚才恐怖的一幕。
“没事了……没事了……”我哽咽着,用力把他们从地上搀扶起来,“我们得出去!快!”
我们互相搀扶着,踉跄地冲向敞开的大门,冲进楼道。
呼吸着外面新鲜的空气,这让我几乎哭了出来。
邻居家的灯也亮了,有人惊恐地探出头张望。
“着火啦!快报警!叫消防车!”我朝着他们嘶喊。
混乱中,我回头看了一眼燃烧的家。
火焰在客厅里跳跃,浓烟从破碎的窗户向外喷涌。
透过滚滚的浓烟,我似乎看,我卧室里的衣柜门,不知道何时,又悄无声息地关上了。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消防车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尖锐地划破了夜空。
我们得救了。
至少,暂时是。
我不知道,它到底有没有走。
还是说它只是躲回了黑暗之中。
我扶着惊魂未定的父母,站在冰冷的楼道里,看着我们的家被火焰吞噬,心里却比这深夜的空气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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