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开启的刹那，紫光映在她脸上，冷得像冬夜的霜。那张脸——和她一模一样，连眉心那道细小的旧伤都分毫不差。
她站在原地，呼吸停了一瞬，随即抬手按住胸口，指尖发凉。
“娘亲……他在喊你。”小灵的声音微弱，仍伏在轩辕凌怀里，眼睛闭着，像是梦中呓语。
轩辕凌将孩子抱紧了些，目光却死死盯住石室中央那个被锁链缠绕的人形。慕容尘靠在门边，喘息未定，右手撑着岩壁缓缓站直，眼神凝重。
紫光忽明忽暗，锁链发出断裂的轻响。那人猛地抬头，双眼空洞，嘴唇微启：“你终于来了。”
声音和她一样。
颜洛汐后退半步，识海中系统骤然响起：【警告！检测到高维意识干扰，精神波段同步率98.7%！这不是幻象，是残存的宿主前体！】
她心头一震。
前体？穿越者的前身？
“你是谁？”她开口，声音稳得不像自己。
“我是第一个失败的人。”那人嘴角扯出笑，眼里却无半分情绪，“也是被这系统选中、却没能完成任务的祭品。我的灵韵被剥离，意识困在这里，成了它养料的一部分。”
“它？”她追问。
“黑暗核心。”那人低声道，“你以为这是封印邪物？不，这是反向契约的牢笼。它用我的痛苦维持运转，等下一个宿主到来，就会吞噬她的意志，取而代之。”
话音未落，石室剧烈一震。紫光暴涨，黑雾从地面裂纹中喷涌而出，化作刀刃般的气流横扫全场。轩辕凌迅速横身挡在她前方，剑未出鞘，掌心已凝聚皇气，一道金光劈开黑雾。
可黑雾不止一处，四面八方卷来，地面符文逆燃，红痕转为漆黑，形成环形阵法，将三人牢牢困在其中。
“禁锢阵！”慕容尘低喝，“快破点！否则三息内就会被抽干灵力！”
颜洛汐立刻蹲身，掌心贴地。她能感觉到地脉节律紊乱，但仍有规律可循——三处能量断点呈三角分布，必须同时击破。
“轩辕凌，正北阳位，全力一击！”
“慕容尘，西南阴枢，用暗劲渗透！”
“我来补中宫灵韵共振！”
两人没有迟疑。轩辕凌跃起，掌心金光炸裂，轰向阵眼；慕容尘咬破舌尖，一口血雾喷在指尖，疾点地面黑纹。颜洛汐闭眼，调动系统最后一丝能量，灵韵自丹田涌出，顺着经络直冲掌心。
三股力量交汇瞬间，禁锢阵“嗡”地一颤，裂开蛛网状缝隙。
可就在这时，一名守卫虚影突袭而来，利爪直取慕容尘后心。她来不及出声，眼前一黑，识海翻涌——启动时空回溯！
时间倒流八秒。
她睁开眼，看见自己还未下令，轩辕凌尚未跃起，慕容尘正抬手结印。她立刻改口：“先清侧翼！尘哥别动，凌哥哥改打右偏锋！”
轩辕凌反应极快，中途变招，剑气斜斩，正中虚影腰际。那黑影崩散，危机解除。
“谢了。”慕容尘低声说，额角青筋跳动。
她没回应，目光重回中央。那“另一个她”正在颤抖，黑气顺着锁链爬满全身，皮肤开始龟裂，渗出暗红液体。
“再不动手，她就没了。”轩辕凌沉声道。
“我知道。”她深吸一口气，从系统空间取出玉匣碎片，双手合握。这是最后的机会。
“心灵洞察。”她在心中默念。
视野瞬间模糊，无数画面涌入——
寒冬雪夜，一座荒庙。女子跪在神像前，浑身是伤，怀里抱着一块发光的石片，口中喃喃：“只要能活下去……我愿意签任何契约。”
下一幕，她被黑雾拖入地底，四肢钉入铁链，头顶悬着旋转的符轮，日复一日抽取灵韵。
最后，她睁眼看向虚空，嘴唇无声开合：“后来者……别信系统全貌……它也在骗你……”
画面戛然而止。
颜洛汐猛然睁眼，瞳孔收缩。
原来如此。系统并非纯粹善意，它需要宿主不断完成任务来维持自身存在。失败者，便成为养料。
而她若今日倒下，也会变成下一个“镜像”。
“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她对着那被困之人问。
那人艰难点头：“林昭……曾是南陵城医女……也是第一个‘颜洛汐’。”
她心口一痛。
“坚持住。”她说，“我带你走。”
她将玉匣碎片高举，注入全部灵韵。系统警报疯狂响起：【能量不足！具现等级受限！是否强行启动？】
“是！”她吼出声。
一道银铃凭空浮现，通体剔透，表面刻有古纹。净魂铃成。
她摇动铃铛，清音扩散，怨灵哀鸣溃散，黑雾退缩。众人得以喘息。
“就是现在！”她冲向核心，不顾轩辕凌呼喊，一把抓住那人的手。
冰冷刺骨。
“谢谢你替我扛了这么久。”她轻声说，“这一世，换我来终结。”
她将净魂铃塞进对方手中，双手贴上核心光球，引爆三元共振。
轰——
紫光炸裂，锁链寸断。那张与她相同的脸，在消散前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活下去……别回头……”
光球崩塌，黑雾如潮水般倒卷回地底裂缝。石室剧烈晃动，顶部碎石接连掉落。地面裂开，露出深不见底的黑洞，仿佛整个诅咒之地正在坍塌。
轩辕凌冲过来，一把将她拽开，同时抱起昏睡的小灵。慕容尘踉跄后退，靠墙支撑，脸色惨白。
“结束了？”他问。
她瘫坐在地，手指还在发抖，望着那团逐渐熄灭的余烬。
“结束了。”
话音刚落，小灵忽然抽搐一下，喉咙里发出呜咽：“娘……疼……”
她猛地扑过去，接过孩子。小灵额头滚烫，脸颊泛红，小小的身体烫得吓人。她慌忙探手去摸，却发现他掌心有一道裂痕，正渗出血珠，血中竟带着金光。
那是与系统同源的精神烙印，正在崩解。
“系统！”她在识海中大喊，“怎么回事？”
系统沉默片刻，才传来虚弱的声音：【宿主……萌宝能力超载……需立即切断链接……否则会永久损伤……】
她愣住。
切断链接？意味着小灵将失去预警、共鸣、干扰敌人的所有天赋。甚至可能再也无法感知她的处境。
可若不断，他可能会……
“还有别的办法吗？”她声音发颤。
【除非……你放弃系统。】
她怔住。
放弃？这意味着她将失去回溯、具现、洞察、传承一切能力。从此再无金手指护航。
但她看着怀中孩子的脸，那双平日灵动的眼睛此刻紧闭，眉头皱成一团，嘴里还在无意识地唤她。
她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
然后，抬起手，轻轻抚过玉匣碎片。
“我选择终止契约。”
碎片应声碎裂，化作粉末飘散。
几乎同时，小灵掌心金光收敛，体温开始下降，呼吸渐渐平稳。
她松了口气，整个人脱力般跌坐在地。
轩辕凌单膝跪在她身旁，一手扶住她肩膀：“你做了什么？”
她笑了笑，声音很轻：“还给他自由。”
慕容尘靠着墙，望着她，忽然笑了：“你知道吗？江湖上已经开始传你的故事了。”
“说什么？”
“说有个女子，穿行于命运之间，救苍生于水火，破阴谋于无形。有人说你是仙，有人说是妖，可更多人说——你是这乱世里，唯一敢向天拔剑的人。”
她没说话，只是把头靠在儿子小小的肩上，闭上了眼。
石室终于安静下来。
地脉的震动停止了，空气中残留的紫光也彻底消散。唯有中央那块焦黑的地面，还冒着淡淡的白烟。
轩辕凌解下外袍披在她肩上，低声说：“我们该走了。”
她点点头，试着站起来，腿却软得撑不住。慕容尘伸手扶了一把，三人慢慢向门口挪去。
可就在他们即将踏出石室时，她忽然停下。
回头望去。
那团灰烬之中，有一点微弱的光，一闪，又灭。
像一颗不肯死去的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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