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桂花死死抱着怀里的包袱,仿佛抱着溺水时唯一的浮木,眼泪再度无声汹涌而出。
宋小麦就这么静静看着对方,看着对方不知是惊是吓,还是存了些别的情愫的眼泪簌簌而落。
好在,对方也是饿极,哭过一阵后,一把抓起包袱里的饼子,近乎狼吞虎咽般的往嘴里送了进去。
宋桂花一手抓着一张饼,从小到大,从未饱食过的她,每咬下一口,似都用了全身力气,恨不得将手里的饼整张塞进嘴里的好。
宋小麦一旁看的心惊胆战,忙解下腰间竹筒,里面盛着的水且还温热,递给对方。
“...你慢点吃。”
黑夜里,她的目光不由生了几分同情,语气软了两分:“你放心,既然说了要救你出去,以后我会每天都找机会过来给你送吃食,定不会让你再饿着肚子。”
然而,宋桂花却似没听到她这话似的,依旧不管不顾的往嘴里塞着食物,囫囵中,忽然喉头一哽,紧接着“嗝!”的一声,呼吸骤然受阻,整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憋得通红!
几乎瞬间,宋桂花痛苦的一把掐住自己的脖子,身体剧烈抽搐起来!
宋小麦吓得魂飞魄散,也顾不得其他,立刻扑上前,一手用力拍打她的后背,另一手将竹筒口凑到对方嘴边,急声道:“快!喝水!顺下去!”
宋桂花被那突来的窒息感吓住了,求生本能让她顺从地大口吞咽起温水。
好在,那堵在喉头的饼子并未呛进肺管中,几口水强行冲下,她先是涕泪横流的猛然咳了几声,半晌后,终于缓过气来,一屁股瘫软在地,大口喘着气息,满是后怕。
宋小麦也同样一脸后怕的盯着对方,好在看对方经此一吓后,放慢了进食速度,这才心安。
宋桂花小口咬着饼子,就着温水,默默地吃着。
等她吃的差不多了,宋小麦想到来路上听见的宋大田夫妇争吵,心头一动,率先开口打破沉闷。
“桂花姐,我实在想不明白。你是你爹娘的亲闺女,他们...他们平日为什么对你这么不好?锁着你就算了,怎么连顿饱饭都舍不得给你吃?虎毒还不不食子呢。”
宋桂花闻言,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低着头,沉默了片刻。
就在宋小麦以为她会说些什么的时候,她却忽然抬起头,一双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幽深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片清醒的戒备。
“你不用跟我套近乎。”
宋桂花幽幽盯着宋小麦,语气冰凉:“我知道你对我这样,给我吃的穿的,都是为了在我这里换取你想要的秘密。我们之前说好了的,等我顺利离开这里,安顿下来,我自然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在这之前,你问什么都白费力气。”
宋小麦一怔,被其这直白的话堵得一噎,心中那点因同情而生的柔软瞬间消散大半。
扪心自问,面前这年岁不大的丫头,真的是一次次刷新她对这个年纪孩子该有心智和城府的认知上限。
可以说,在这整个宋家当中,眼前这个几乎被大伙共同忽视的女娃,恐怕才是这些孩子当中,最警觉,也最清醒通透的一个。
若非身陷环境实在坎坷逼仄,将这份早慧的心智磨砺成现下这般敏感多刺,不可轻易信任任何人的模样...以对方这份机敏与坚韧,本该有更开阔的天地。
宋小麦目光复杂的望着对方,随即同样在对方的注视下,状似牵强的扯了扯嘴角,有些兴致缺缺:“...随你怎么想。”
说完,她似失了耐心一般,忽然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准备离开。
她走到木门边,手已搭在门闩上时,身子却又忽然一顿。
背对着宋桂花的她,忽而侧过头,用一种看似极度随意的语调,冷不掉的朝对方抛去一句话:“修远...是从孙家村“仙姑”那里抱回来的吧?”
这话问的极其突兀,完全是宋小麦偷听到的只言片语后进行的胡乱猜测。
然后,话音一落,屋内本就沉闷的空气,却在一瞬凝固!
尽管光线昏暗,宋小麦还是清晰的看到,坐在地上的宋桂花,那模糊的侧脸轮廓几乎刹那间肉眼可见的僵硬了一下,随即猛地抬起头,满目骇然的看向自己!
捕捉到这一丝变化,她心头“咯噔”一声,暗道:有门!想不到自己这一诈,真堵对了地方!
宋大田两口子嘴里的“仙姑”,竟然真跟修远有关!
狂喜之下,她立刻转身,进一步追问:“那个仙姑是谁?修远到底是怎么...”
“你闭嘴!”
然而,不等她问完,那坐地少女却如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打断了她。
“宋小麦!我们说好的!你安顿好我,我告诉你秘密!你现在这样套我的话,是打算反悔吗?!”
宋桂花一头散乱的头发随着愤怒而颤抖的身子轻微摆动,黑暗中,声音比先前更冷了几分:“我告诉你,你再这样逼我,大不了...大不了我现在就回家去!挨一顿打,死也认了!但我什么也不会告诉你!你什么也别想知道!”
少女说的斩钉截铁,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威胁。
显然,宋小麦刚才的试探,彻底激起了对方强烈的戒备和逆反之心。
宋小麦看着她这副铁了心的模样,知道再纠缠下去也无益,甚至真会逼得对方鱼死网破。
她眸光沉沉,思绪涌动,最终不得不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迫切,冷声道:“好,我不问。”
“你记住你的话就行。”
说完,她不再停留,一把拉开房门,身影彻底消失在黑夜之中。
宋桂花冷眼望着对方离开的身影,直到听到楼下那道门锁再度落下,靠在床榻边僵硬的脊背,几乎瞬间一陷。
在这恐惧与满腹戒备的焦灼中,宋小麦那最后抛来的冷言冷语,无疑成了压垮她倔强意志的最后一根稻草,滚烫的热泪再度席卷,一发不可收。
她依旧蜷缩在地,不停的流着迷茫又恐惧的灼泪。
腹中有了果腹的食物,饥饿不再围困,然后,心底那升起的对于前路未知的迷茫,却成了新的无形厄难,从四面八方,将她重重包裹,几乎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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