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悦率先开口，莲步轻移，巧笑倩兮，朱唇微启吟道：“花发多风雨，人生足别离。”言罢，她眼神带着一丝得意，盈盈看向清洛。此句出自南北朝诗人庾信之手，以花之历经风雨，暗喻人生离别之苦，在这雅集场合吟出，既有才情又含深意。
清洛略作思索，黛眉微蹙，而后轻启朱唇，声音清脆如珠落玉盘，不疾不徐吟道：“花林逢骤雨，麦地积深泥。”此乃出自北朝民歌，描绘了一幅雨中花林与泥泞麦地的画面，看似平常之景，却尽显生活气息。
程砚秋听闻，不禁抚掌赞道：“二位才思敏捷，实乃令人钦佩。”说罢，他举目望向窗外，见月光如水洒在街边花枝上，微风拂过，花枝轻颤，灵感忽至，吟道：“昔去雪如花，今来花似雪”：出自南北朝范云的《别诗二首（其一）》，用雪与花相互比喻，形象地写出了离人离去和归来时的不同景象与心境。
清悦心中一动，对程砚秋的才情又添几分倾慕。她定了定神，轻咳一声，继续吟道：“花台欲暮春辞去，落花起作回风舞。”此句出自南北朝诗人萧纲笔下，将暮春落花随风起舞之景描绘得生动形象，展现出别样的美感。
清洛心中暗暗思忖，这清悦倒是才情不凡，不容小觑。当下，她眸光流转，略一沉吟，吟道：“花树杂为锦，月池皎如练。”此句取自南朝诗人谢朓之诗，以繁花似锦、月池如练之景，营造出清新明丽的氛围。
三人你来我往，诗句如珠玉般从口中流利而出。程砚秋一边应对，一边心中暗自赞叹清洛的才学，却不知眼前这位风度翩翩的“袁公子”正是清悦的姐姐。
清悦见清洛应对自如，心中又惊又喜。惊的是姐姐女扮男装竟才情如此出众，喜的是姐姐与程砚秋能在这飞花令中相谈甚欢，或许姐姐会改变对程砚秋的看法。
而清洛，在这你来我往之中，心中始终思索着如何不着痕迹地让清悦知晓程砚秋已有婚约之事。她一边思索诗句，一边留意着清悦与程砚秋的神情，等待着合适的时机……
此时，大厅中不少食客已然被他们精彩的飞花令所吸引，纷纷围聚过来，时不时发出阵阵赞叹之声。摇曳的烛光映照下，众人的身影在墙壁上晃动，这场飞花令，仿佛将众人带入了一个充满诗意的世界。然而，在这诗意背后，却隐藏着清洛深深的忧虑与复杂的心思。
且说这飞花令一局终了，众人细细算来，清洛输了两次，清悦输了三次，程砚秋大获全胜。依照规矩，输了的人是要饮酒的。清悦脸上笑意盈盈，眼中透着几分俏皮，说道：“这样吧，这五杯酒我来喝吧！这酒实在是香醇可口，我都舍不得让别人喝呢。” 言罢，便端起酒杯，自顾自地饮了起来。
清洛怎能舍得妹妹替自己受罚，赶忙伸出手，轻轻抓住清悦的胳臂，一脸关切地劝道：“清悦姑娘，美酒虽好，可切莫贪杯啊！”
清洛这一举动，瞬间惹恼了程砚秋。只见他面色陡然间变得煞白，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很不是滋味。他满心疑惑，暗自思忖：清悦为何要帮这袁公子？难不成她竟喜欢上了这袁公子？瞧这袁公子，的确生得貌似潘安，温润如玉。程砚秋越想越气，心中妒火中烧，索性大声说道：“我来喝吧！” 说罢，他猛地端起酒杯，一口气便饮下三杯，而后咬着牙道：“再来！这一局我先来。”
程砚秋眉头紧皱，思索了好半晌，才缓缓开口道：“此番便以‘月’为题，明月皎夜光，促织鸣东壁”：出自东汉无名氏的《古诗十九首·明月皎夜光》，明月皎洁明亮，促织在东壁鸣叫，描绘了秋夜的清冷与寂静，烘托出诗人内心的孤独与凄凉。”
清洛忙接口道：“月出皎兮，佼人僚兮”：出自《诗经·月出》，描绘了月光皎洁，美人在月下婀娜多姿的情景，以明月衬托出女子的美丽，表达了男子对女子的爱慕之情。”
清悦也笑着附和：“ 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出自晋代陶渊明的《杂诗十二首·其二》，诗人与明月、影子相伴，感慨月亮不懂饮酒，影子只能空随自己，抒发了孤独寂寞之情。”
接着，程砚秋率又吟道：“- “明明如月，何时可掇”：出自三国魏曹操的 ，紧接着，三人又你来我往地对起诗句。如此连续几轮过后，清洛渐渐有些招架不住。
这不，刚要端起酒杯饮酒，清悦又眼疾手快地拿过酒杯，一饮而尽。没过多一会儿，清悦便已醉意上头，眼神迷离，身子也开始摇摇晃晃。
清洛满心不忍，妹妹为了替自己挡酒竟喝成这般模样。她赶忙站起身，走到清悦身边，伸出双手，轻柔地抚摸着清悦的头，温声道：“清悦，咱们回家吧！”
程砚秋见清洛如此“放肆”，全然不顾自己的感受，心中的怒火“噌”地一下就冒了起来。他双目圆睁，大声呵斥道：“袁公子，放开清悦小姐！如此行径，实在太没礼貌了！”
清洛此刻满心担忧清悦，哪还顾得上程砚秋说些什么，冷冷回了句：“你自己玩吧，我带她回家。” 言罢，便伸手搀扶起清悦，转身欲走。
这下可彻底激怒了程砚秋，只见他“嚯”地站起身来，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猛地一把推开清洛。清洛毫无防备，只觉一股大力袭来，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扑通”一声摔倒在地。慌乱之中，她的头重重地撞到了板凳上，只听“砰”的一声闷响，鲜血顿时顺着额头流了下来。
“小姐！”玉珠见状，惊恐地尖叫一声，像离弦之箭一般朝着清洛身边飞奔而去。
众人皆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愣住了，特别是程砚秋，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傻傻地站在原地，双眼圆睁，满脸的难以置信，整个人吓得不知所措。
“小姐，你没事吧！”玉珠心急如焚，赶忙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将清洛抱在怀中。清洛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阵发黑，她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头，看到满手的鲜血，心中一阵恐惧，随即两眼一翻，直接吓晕了过去。
清悦也被玉珠那声尖叫惊醒，迷迷糊糊地转过头，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清洛，顿时吓得清醒过来。她这才意识到程砚秋闯了大祸，“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忙跌跌撞撞地跑过去，一把拉住清洛的手，声泪俱下地大叫：“姐姐！”
周围的食客们听到动静，纷纷围拢过来。有人焦急地喊道：“快快去医馆请大夫！”还有人指责道：“程公子，你怎么能动手打人呢！”
武艺原本在门外候着，听到里面传来的嘈杂声和惊呼声，心中暗叫不好。他急忙冲进屋内，眼前的场景让他大惊失色。他怎么也没想到，方才几个人还在饮酒作诗，谈笑风生，转眼间竟发生了这样的大祸。此刻的他，早已吓得双腿发软，连站都有些站不稳。但他还是强忍着恐惧，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把抱起清洛，拔腿就朝着医馆的方向飞奔而去，边跑边喊：“让开！让开！”
而餐馆里，只剩下程砚秋像一尊石像一般，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神空洞，脑海中一片空白。他怎么也想不到，事情竟会发展到如此地步，心中懊悔不已，恨不得时光能够倒流，收回自己方才那冲动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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