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山正被一种奇异的寂静笼罩。
自辩经台往四边蔓延，在场可谓是人山人海，八洲探子、各地散修、大荒诸宗、佛教信众......
甚至就连前线的军方，都来了人观辩。
“真热闹啊！”
“这下佛门两教闹大了，不分个高低是下不来台了，要我说内部的事不用闹得人尽皆知......”
“咦，怎么军方的人也在？”
“中州会关注也是正常的，毕竟影响到前线了。”
“听闻是光明佛教主动邀约，就是不知白莲佛教能不能接住招了，毕竟新立派系根基薄弱。”
日头升起之时。
佛门两教的弟子纷纷涌入辩经台，偌大广场上，素白与赤红可谓是界限分明。
高台之上，迦婴与定光佛祖视线交织。
她依旧是那日净刹道人的模样，面容稍有改动，眉宇间透着浑然天成的慈悲，唇角微微上扬，不笑也似笑。
今日场面隆重。
但迦婴依旧一袭素白僧袍，衣襟扣的一丝不苟，头发尽数束起绾成高冠，尽显大家气派。
她笑道：“道友，请坐。”
定光佛祖其实早就知道迦婴的真实身份，毕竟她除了相貌以外，也没费功夫做别的遮掩。
但是那又如何呢？
迦婴说自己是净刹道人，那她就是！
定光佛祖面上无波无澜，但心中始终无法平静，毕竟偌大佛门被一介小儿分化，这简直颠覆了他固有的认知。
但规则，本就是强者定下的。
定光佛祖直视迦婴，目光不再是看一个小辈，而是看待一介狡诈同辈的慎重：“同坐。”
两位佛祖入座后，两教的高僧们亦次第落座。
菩提子如今是以白莲佛教未来佛的身份出席，让光明佛教的人心绪无比复杂。
毕竟以前在光明佛教，他都是人群末尾那一拨。
定远菩萨传音道：“我佛，这净刹道人乃是儒道出身，我们何不揭穿她？”
定光佛祖声音平静：“何必要揭穿她？”
“她叛出儒道入我佛教，不正说明我佛教比儒道强吗？至于儒道如何看她，那是她自己的事。”
无非狗咬狗，一嘴毛罢了。
恶来怂恿妙宝调笑菩提子：“如今与你从前的佛也算是平起平坐了，心里可有想法？”
菩提子面不改色：“佛性无分高下，坐次不关痛痒。”
“喔？”
迦婴意味深长的问：“莫非我教未来佛已摒弃人间七情六欲，一点情绪也无了？你心里就一点都不痛快？”
菩提子嘴角微抽。
“......痛快。”
妙宝：“哈哈哈哈哈！”
恶来：“哈哈哈哈哈！”
纵是两派心中波澜暗涌，面上却都维持着一派平和。
白莲佛教首席大弟子觉明拾级上台，缓步走到莲台中央，目光温和的扫过台下众人。
“魔氛蠢动，苍生悬望。”
“值此危难之际，承蒙八洲同道、十方信众，莅临我白莲净土，今日之会，非为意气之争。”
“实为法理之辩，大道之明！”
话落，众人肃色齐声道：“愿闻法理，共明大道！”
声浪响彻灵山，余音久久不散。
周遭的围观者们也敛了先前的私语与探究，神色一一郑重起来。
觉明扬声道：“我教倡‘普度众生，同登彼岸’，而光明佛教，重‘自觉自度，解脱轮回’。”
“法门虽异，皆出佛心，然法理需明，大道需证！”
“今日辩题有三重。”
“其一，修行终点：阿罗汉果，是否究竟圆满？”
“其二，渡世宏愿：是独善其身，还是兼济天下？”
“其三，佛性真谛：是唯一独尊，还是众生皆具？”
“首由双方各遣五名弟子，以经为据，以事为证，辨明‘自觉’与‘觉他’之真义。”
“五轮之后，由双方长老，就‘果位本源’、‘魔劫应对’、‘古佛追尊’三题，深论高下。”
“最终，由我教净刹佛母与光明佛教定光佛祖，共证‘觉悟者唯一’之究竟。”
话音刚落，灵山之巅传来三声清越的钟鸣。
觉明高声道：“愿佛光普照，真理昭彰！辩经——启！”
两派弟子早就按耐不住。
身为东道主，白莲佛教让光明佛教的人先来，光明佛教的人推辞了一番，然后派出了神照。
神照刚起身，周遭已有细碎议论声响起。
只因神照素来以法理精深闻名，寻常辩经从不出手，光明佛教上来就放大招，显然是没打算留半分余地。
觉毅站在人群之中，面色有些凝重。
“师弟，这神照可是定远菩萨的亲传弟子，大光明寺这头阵便遣他出来？”
觉尘双眸淡然：“事关派系，不得不慎重行事。”
白莲佛教弟子，皆抬头望向高台。
——我佛会派出何人应战？
迦婴神色淡淡，并未开口。
妙宝菩萨脸上堆着温煦的笑：“光明佛教尽可畅言便是，我教就不点弟子了，谁都可作答。”
闻言，众人皆惊！
相比起光明佛教的慎重，白莲佛教可谓是十分随意了，这让围观群人的目光都深了起来。
光明佛教的弟子，心中立刻涌起一股不忿。
不知是对方是自知敌不过，还是真就如此轻看光明佛教？
白莲佛教的弟子们却是兴致勃勃，既然没有点名人选，便意味着人人都有机会！
他们都是散修出身。
佛法未必就比寺内佛修差，只是没有机会展示罢了！
神照眼里掠过一丝冷光。
他开口便道：“修行根基在于断除自身烦恼，证得阿罗汉果，方为究竟解脱。”
白莲佛教一狐耳弟子，纵身跃上辩经台，反驳道：“自觉是起点，非终点！自觉后应发菩提心，回向众生。”
神照引经据典：“《阿含经》云：‘诸比丘，当自炽燃，炽燃于法，勿他炽燃！当自归依，归依于法，勿他归依！’”
“此乃佛陀亲嘱，自力解脱之根本！”
狐耳弟子从容不迫的说：“《维摩诘经》言：‘菩萨于众生，如父母念子。’”
“自觉是智慧，觉他是慈悲，智慧慈悲双运，方为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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