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望被堵得哑口无言，脸都憋得通红。
半晌才挤出一句：“那……那人家别的孩子幼儿园就开始学奥数、学英语了。”
“别的孩子都学，小鑫不学怎么行？那不就落后了吗？”
听到这话，周国良的火气“噌”地又上来了，眼睛一瞪怒骂道：“放你娘的屁！”
“那别人吃屎你也跟着吃吗？！”
“人家孩子能学会，那是人家孩子脑子刚好转到那儿了，能理解里面的弯弯绕绕，逻辑通了！”
“咱小鑫现在明显就是在这个点上犯轴了，一时半会儿没想明白这个‘借’的道理。”
“你非逼着他现在必须理解、必须会用干嘛？”
“等到了小学老师系统地一讲，自然就水到渠成，你不用说他自己也能明白。”
“甚至到时候他都懒得问为什么了，因为那就是个规则！”
周望还在垂死挣扎：“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
周国良彻底不耐烦了，大手一挥打断他的话：“那别人家的儿子还是大学教授、是造火箭的科学家呢，你怎么不是？！”
“整天拿我孙子跟这个比那个比，你怎么不拿你自己跟别人家的爹比比？！”
这一连串的质问如同重锤，砸得周望眼冒金星，彻底没了脾气。
周国良却似乎骂上了瘾，他往前走了两步站到周望面前，眼神里带着一种今天非得把你这榆木脑袋撬开的执拗：“行！你不是喜欢问吗？”
“不是喜欢逼着孩子理解‘为什么’吗？那老子今天也问问你！”
他猛地一指旁边沙发上小鑫的红色恐龙玩具：“你告诉我！这颜色，他为什么就叫‘红色’？”
“为什么不是黑的、绿的或者别的什么颜色？”
周望被这突如其来、莫名其妙的问题问得一懵。下意识地说道：“哪……哪来的为什么？”
“红色就是红的啊，它本来就是红的，怎么可能是黑的或者别的颜色？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你放屁！”
周国良声如洪钟，唾沫星子都快喷到周望脸上了：“这是大家都这么叫、这么认为的，所以它才是‘红色’。”
“要是最早大家都管这叫‘黑色’，那它现在就是黑的！”
“这就是个约定俗成的名儿，是个符号！”
“我怎么没见你问红色为什么是红色，啊？”
“因为你习惯了、接受了，你根本就不关心它为什么是红色了。”
“数学里的规矩，跟这是一个道理。”
“先接受会用，以后有兴趣再去研究它为啥是这样。”
“不是所有为什么都需要在刚开始的时候就弄得明明白白，尤其对孩子！”
老爷子喘了口气，总结道：“所以，别他妈再拿你那些歪理来折腾我孙子！”
“听不懂的就是听不懂，到了年纪自然懂！”
“强扭的瓜不甜，硬灌进去的知识不消化，听懂没？！”
周望张着嘴，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
父亲这一番话从数学扯到颜色，从教育扯到哲学，看似东一榔头西一棒子。
却像一把锤子，把他固守的那些提前学、高标准、不能输的理念砸得摇摇欲坠。
他脑子里一团乱麻，明明觉得父亲说的好像有哪里不对，却又找不到任何话来反驳。
一种巨大的茫然和困惑将他淹没。
......
而直播间的弹幕，早已笑疯成了欢乐的海洋：
【哈哈哈哈......哲学大师·周爷爷居然开始探讨颜色的本质了，这简直就是降维打击啊！】
【周望：我是谁？我在哪？我只是想让孩子做对题……怎么上升到哲学高度了？】
【我在床上都笑成蛆了哈哈哈哈，爷爷从小学数学题一路杀疯，周望全程懵逼！】
【爷爷：没想到吧？老子不仅会动手，玩嘴皮子你也不行！】
【红色为什么是红色？爷爷这问题绝了，给周望cpU干烧了都！】
【我早就想说了，别人吃屎你也吃吗？回答我！！！】
【爷爷简直是教育界的泥石流，歪理正说，但莫名有道理怎么回事？】
......
“红色为什么是红色……别人吃屎你也吃吗……”
周望愣愣的站在原地，脑子都被老爹说的话给绕晕了。
他使劲晃了晃脑袋，试图把那些乱七八糟的说法给甩出去。
“等会儿……等会儿！”
周望抬起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眉头拧得死紧：“爸，您先打住！”
“您说的这些……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全是歪理，彻头彻尾的歪理！”
周国良闻言非但没生气，反而抱起胳膊好笑地看着他，嘴角甚至带着点似笑非笑的弧度：“哦？歪理？”
“那你倒是说说，怎么个歪法？老子洗耳恭听。”
周望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捋着那团乱麻般的思路：“咱们……咱们现在说的是小鑫的学习，是正儿八经的教育问题。”
“您别东拉西扯，又是吃屎又是颜色本质的，这根本就是两码事。”
“您这是混淆概念！”
“......”
周望觉得自己抓住了重点，声音也坚定了些许：“数学必须从一开始就理解透彻，打好基础，怎么能跟颜色这种……”
这种随便叫啥都行的玩意儿混为一谈呢？您这比喻根本就不恰当！”
“不恰当？”
周国良眉毛一挑向前迈了一小步，那气势逼得周望下意识地想后退：“好，那咱就说点恰当的，说点你听得懂的！”
“小鑫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根本理解不了那些数学原理。”
“那凭什么到了借位加减法，你就非得逼着他立刻、马上、理解为什么十位能借、借了怎么就少了1？”
“这……”
周望的脑子又有点跟不上了。
以他的智商，根本听不懂老爹现在说的是什么意思。
“这什么这？”
周国良也来了脾气：“种地还得看节气呢。”
“不到时候，你把种子捂烂了它也发不了芽！”
“养猪都知道不能一下子喂成大胖子，得慢慢来。”
“怎么到了我孙子这儿，你就恨不能一口教出个数学家？”
“你说别人家孩子学？那隔壁老王家养的猪还一天喂五顿呢，我是不是也得一天喂你五顿？也不怕把自个儿撑死？”
“教育教育，因材施教不懂吗？”
“我孙子要是那块料你稍微一点拨，他噌噌往上走那我没话说。”
“可他现在明显在这个坎上卡住了，脑子转不过弯了，你非逼着他硬闯，除了撞得头破血流、让他越来越怕这门课，那还有啥用？”
“你是想显摆你当爹的有多能耐，还是真想让孩子学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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