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卫成露微微侧头，压低声音交代道：“等下轮到我的时候，你就自己进去好了，我在外面等着你就行。”
程美芳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低声应了一句“知道了”。
她们做保姆这一行的规矩本来就是如此，雇主交代下来的事情，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该打听的就不能多问。
见她如此乖巧懂事，卫成露悬着的一颗心也放下了不少。
也不知道窗外的日头偏了多少，时间就这样静静地过去。
空气里似乎带着一点燥热，混杂着消毒水的气息。
在走廊里久久不散——
“89号，89号，请进一下诊室！”
……
阮初夏正百无聊赖地翻着手中的病历本。
听到护士在门口叫号的声音后抬起头来。
趁着这个机会偷偷看了一眼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又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脖子。
古人说得真没错啊。
人一旦出名之后，背负的压力真的是越来越大。
也就才短短几天的功夫，她已经感觉有点喘不过气来了。
正在她发怔思考时，熟悉的护士声音又一次从门外传来。
“阮医生，您那位89号患者已经进来啦。”
随着这句话落下，诊室门口缓缓走进一位风姿绰约的女人。
只见她身段窈窕匀称，皮肤白里透红。阮初夏的目光猛地一亮，心里顿时来了精神。
而守在等候区门口的卫成露也在第一眼看见阮初夏的时候，不由得把视线紧紧锁住了这位年轻的医生身上。
她万万没想到邓成鑫口中的得意弟子竟然是一位如此惊艳的存在。
男人有男人看待美貌的角度，女人自然也有不同的欣赏方式。
而作为同为女性的她不得不承认。
眼前这个女人的脸庞不管从哪一个角度看都堪称无可挑剔。
可再怎么惊为天人，她心中还是不免生出一丝疑问和疑虑——
这般年轻，真能治得好自己的病吗？
身为医者的职业习惯让阮初夏很快回归正轨，神情恢复如常。
他平静地看着对面坐着的卫成露，照例开始了最基础的信息采集工作：
“请说一下你的姓名、年纪、职业、住址……”
听她说出“卫成露、画家、40岁”这几个字的时候，阮初夏的笔尖微微一顿。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位卫成露正是前世在深城引起巨大轰动的第一任离婚女主。
那时候的她，不仅成了八卦媒体的宠儿，也牵扯进了一段涉及权力漩涡中。
而且她的前夫，不是普通人，是深城赫赫有名的二把手。
当时风头正劲的章队长。
那次事件当年可是闹得满城风雨，舆论四起。
最流行的说法就是，卫成露一心想要出国追求艺术理想。
结果当时的章队长坚决不肯答应。
两人的婚姻就在一场风波中彻底破裂。
不过具体事情背后的真正原因究竟是什么。
恐怕也只有他们两个当事人才能说得清楚。
阮初夏还记得，在前世的记忆里，两人似乎是在几年后才正式分开的。
也就是说，目前这个时候，卫成露仍然是章队长的妻子。
“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阮初夏很快回过神来，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女病人认真地问道。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卫成露却没有立刻回答。
只是神情有些奇怪地盯着她的脸。
看到对方半天都不作声，阮初夏眉心微蹙。
抬头从诊室门上面的小玻璃往外面看了一眼。
透过那层玻璃，她看到外面走廊上依然挤满了看病排队的病人们。
见此情景，阮初夏便提高了点音量，再次问了一遍：“你到底哪不舒服？如果不方便表达，可以详细说明一下症状！”
可卫成露仍旧不说话，依旧用那种古怪的眼神盯着她。
这让阮初夏感到有些莫名火大起来。
正当她耐心即将耗尽之时，对方忽然勾起嘴角笑了。
紧接着，她问出了一个让阮初夏完全没有预料到的问题。
“你用的护肤品应该是在海城买的吧？看起来很适合你……肯定不是市面上那些便宜货，也不是普通人家用的那种雪花膏。”
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阮初夏不由自主地深吸了一口气，紧握手中的笔。
她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低声说道：“这位大姐，如果你只是来闲聊的，请你配合一下，现在外面还有很多人等着看病。耽误时间就请你出去一下好吗？”
哪怕你是队长的老婆，也不能占用宝贵的诊疗资源。
别人还要看病救命！
听到这话，卫成露先是一怔，脸上的神情有一瞬间的呆滞。
但随即，她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又轻笑着低呼了一声。
接着，她毫不迟疑地笑出了一串完整的笑声。
那笑声停住时，她忽然将左手衣袖拉了拉，将一小截雪白的手腕露出。
“你说自己医术不错，那就来替我把个脉吧。”
“看看我这身体哪里有问题。”
看着对面阮初夏一时愣神，半天没有伸出手的动作。
卫成露眉梢一挑，略显戏谑地问了一句。
怎么，是不敢？还是根本不会啊？”
其实阮初夏并不如表面那样平静。
今天的这位来访者不像是过来看病的病人，倒像是专程来为难自己的。
她最终压下了心中的疑惑还是缓缓伸出右手，在卫成露那洁白手腕上搭了上去。
三指轻轻落下，阮初夏专注感知起来。
片刻之后，她对左手的脉象作出了初步判断。
左侧寸部脉象有力，关位隐隐透出几许滑腻之感，尺部则略微显得偏细、不够充实。
“换右手再试一次试试。”
卫成露闻言点了点头，依言换了另一边手，同样坦然地将袖子高高卷起。
这一次阮初夏更加仔细地查探了好一会儿。
时间稍长于先前那一轮。
很快地她又得出了右侧手的整体感受。
整体而言偏向沉缓无力。
尤其当探到迟脉的位置时，那里几乎已出现明显的虚弱征兆。
等确认完毕之后，她这才缓缓收回了手指。
“看出是什么毛病了吗？”
听闻此言，她立刻抬起头回应。
“你这是‘心病’。”
“心病？这个说法倒是真挺新鲜有趣呢。”
“既然说是心病……那你不妨讲一讲，究竟是什么原因。实话说，我的钱并不少……至于权力这方面嘛……”
正当她在斟酌措辞之际，对方却抢先一步说出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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