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白浩冷着面孔道：“前几天死掉的那几个人全都被挖出了心肝，内脏被整整齐齐地摆在尸体边上，等我们发现时，尸体的血都已经流干了。”
“嗯？”黄坚营不由得一皱眉头：“那尸体附近还有什么？有水？”
“有水！”关白浩道：“每具尸体都是在水边上，要么是在河边，要么是在水坑边。”
“原来是这样！”
黄坚营皱眉道：“你们先把尸体收了，让我好好想想。”
关白浩随口吩咐了一句：“你们几个把他扔河里喂鱼。”
黄坚营脚步微微一顿之后，又快步走回了屋里，压低了声音对着镜子问道：“你怎么看？”
我略微沉思了一会儿才说道：“我看见了那人淹死的过程，却没看见有人在挖尸体心肝。
我刚才潜水过河的时候摸到河边水草里有具尸体。你问问关白浩，他是不是把尸首全都扔进河里了。”
黄坚营忽然站了起来：“对！我刚才听关白浩说往河里扔尸体的时候，就觉得不对。要不是你提醒，我还想不起来。”
黄坚营隔着窗户喊了一声：“关白浩，以前那些尸首呢？你全扔河里了？”
关白浩摇头道：“没有，都烧了！我怕尸变。”
黄坚营再次问道：“死在河里的尸体，你们是从水里捞出来的，还是一直放在河边上？”
“在河边上，没下水！”
关白浩说完之后，黄坚营就“砰”的一声关上了窗户：“不是水诡杀人。”
水诡找寻替死之人，通常会把尸体留在河里，只有这样，被害人的魂魄才会被留在水里，成为下一只水诡，才会有找人替死的机会。
我沉声道：“被害人都是被水淹死的，冤魂不在河，就是在井。你看看村里有没有井。”
黄坚营转身离开屋子，绕着村子走了一圈。
那座村子只有七八户人家，关白浩他们驻扎的是村子里保存最为完整的一间，其余的房子不是破败不堪就是完全倒塌，整座村子都看不见有井。
黄坚营低声道：“井诡杀人的事情，我也想过。但是，那些挨着河建的小村子，基本没人会费劲打井的。
河边有的是水，不管是平时喝水、洗菜，还是洗衣服、喂牲口，直接从河里舀就行，多方便啊。
打井可就麻烦了，得找几个人挖半天，碰到石头多的地方更费劲，搞不好还得花钱请人，纯属没必要。
所以啊，只要河水能喝，村民肯定不会折腾打井。但要是哪天真有人张罗着打井了，那准是河水出问题了。要么是上游排了脏东西把水弄脏了，要么是天太旱河水变浑、有怪味，实在不能喝了，不然谁愿意花那力气、费那钱去打井呢？”
我自言自语地说道：“不是水诡，不是井诡，还能有什么地方能淹死人？总不能是淹死在脸盆里吧？”
“嗯？”
黄坚营几步走到院子门口：“关白浩，叫你的人给我找点东西，就找大号的脸盆或者水缸，只要是能把人淹死的就行。快点！”
关白浩停顿了几秒之后，高声喊道：“按他的话去做，马上找！”
关白浩的手下马上散开，挨家挨户地找了过去，没过一会儿的工夫，就抬过来好几件盆盆罐罐，有几个人还背了一个饮牲口用的槽子回来。
黄坚营背着手绕着那些东西走了一圈儿：“把这些破损的东西全都给我扔出去，往剩下的几个盆里灌水……”
等到佣兵把盆里灌满河水，黄坚营才蹲了下来。
我隔着一个镜子没法打开阴阳眼看东西，但是黄坚营却能看到水里的阴气。
黄坚营向一个佣兵招了招手道：“你过来，看看这盆里有什么？”
那个佣兵吓得脸色惨白：“不……我不行……”
关白浩猛地一拉枪栓：“给我过去！”
那人被逼无奈之下，只能一步步地蹭到水盆边上，离着水盆一米多远，小心翼翼地探着头，往水盆里看了过去。
黄坚营让开一步：“你看见什么了？”
“什么都没看见……不，不……有水，盆里有水……”那个佣兵不敢贴得太近，可又不敢不看。
黄坚营笑得和蔼无比，可我知道，他这样笑的时候，肯定是要杀人。
“你再往前点试试！”
那人被逼无奈，只能慢慢挪了一下，黄坚营却在这时忽然喊道：“你看，水里有桃花，桃花都开了！”
“真的？”那个佣兵竟然像是孩子一样蹦了起来，双手抓着脸盆往水里看了过去：“在哪儿，在哪儿？真有桃花！”
站在佣兵身边的黄坚营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出手抓向了佣兵的脖子。
黄坚营的手指碰到佣兵颈椎的一刹那，佣兵的声音忽然一变，像一个小孩一样奶声奶气地说道：“你还想把我淹死对不对？”
“对！”黄坚营突然一把掐住对方的脖子，眼神凶狠，拼尽全身力气把他的脑袋往水里按。
那佣兵双手死死抓住水盆边缘，身子剧烈扭动着拼命挣扎，却还是被老头按得越来越低，整个人狼狈地趴在了地上。
“都给我过来按住他！”黄坚营在拼命地压制着佣兵时，挂在胸前的镜子也跟着晃来晃去，我根本就看不清院子里发生了什么，只能偶尔看见那佣兵抬起来乱抓的双手。
他的手在地上胡乱抓挠，想要找到支撑点挣脱。
起初手上还只是沾满泥污，可随着他越来越疯狂地挣扎，指甲先是被磨得脱落，紧接着皮肉被粗糙的地面蹭得外翻，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没一会儿，他的手掌就变得血肉模糊，有些地方甚至直接露出了骨头。可见那佣兵挣扎得如何激烈。
即便如此，他还是没停下挣扎，只是动作越来越无力。
过了差不多三四分钟之后，黄坚营才站了起来。
装水的大盆被打翻在了一侧，刚才看水的佣兵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腹部高高隆起，乍看上去像是被黄坚营强按着喝光了盆里的水。
仔细去看却不难发现，他的鼻孔、耳朵都被塞进了桃木塞子，刚才黄坚营是把魂魄逼进了佣兵体内，再用桃木塞子和灵符封住了佣兵的九门，活活把他给变成了一口人棺。
对嘛！这才像黄坚营的风格。
术道封魂的办法有很多种。
其中，让魂魄进入活人体内，不顾生人死活，封住活人七窍，把魂魄生生憋在活人体内的办法就叫人棺。
充当人棺，十人九死。
术道中人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做这种事儿。我认识的人里，也就只有黄坚营能毫不犹豫地把人当成棺材了。
黄坚营从身上拿出一支铁打的尺子，在那人肚皮上拍了两下：“说话吧！”
佣兵肚子里顿时传出一个小孩的叫声：“你让我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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