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话音落下，整个冥河底的空间都在微微震颤，远处漆黑的河面传来阵阵轰鸣，像是有什么沉埋万古的存在正在苏醒。河奴身上的灰雾渐渐散去，露出一张布满沟壑却眼神锐利的面容，周身散发出的气息不再是压抑的沉重，而是如冥河般深邃磅礴的力量。
河奴抬手一挥，周乔身侧的莹白光壁应声而散。她睫毛轻颤，缓缓睁开眼，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当目光落在脸色苍白的沈维衍身上时，瞬间清醒过来，急忙起身奔过去：“沈维衍！你？”
沈维衍强撑着站稳，摆了摆手，嘴角还残留着血迹：“我没事，秽轮盘已破，假轮回……散了。”
河奴看着两人，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罕见的温和：“多谢你了，小友 虽然手段有些不齿，可要不是如此，这秽轮盘怕是还要困我万载。”他周身的气息愈发沉凝，冥河底的空间都因这股力量而微微震颤，“如今束缚尽去，我自会履行承诺了。”
他指尖一点，先前那片璀璨的魂魄精华星河再次浮现，却比之前更加磅礴：“这些，便赠予你。”
沈维衍看着那些光点，却没有立刻接纳，只是看向河奴：“我想问问接下来……要去哪里？”
河奴抬头望向虚空，眼神悠远：“去寻真轮回的踪迹。这假轮回盘能存在如此之久，背后定有黑手搅乱六道秩序，我既已脱困，自当去查个明白。”他顿了顿，看向周乔，“至于你们，穿过冥河对岸，便可返回人间。”
说话间，他抬手在前方划出一道光幕，光幕中隐约可见人间的景象。
河奴摆了摆手，身影渐渐化作点点光尘，融入冥河的水流之中，只留下一句缥缈的声音在空间里回荡：“若他日再遇轮回乱序，别忘了今日之‘序’……
沈维衍目光扫过那片磅礴的魂魄精华，指尖微动，只牵引出其中一部分——不多不少，恰好是能让他从踏星境稳固踏入星河境的量。多余的光点在他身侧盘旋片刻，便如潮水般退去，重新融入冥河的暗涌中。
“够了。”他轻声道，掌心的轮回木桥因这股力量涌入，明亮了几分，“这具分体本就无需过多本源，有这些，足够在星域间自如赶路了。”
周乔虽不懂修行境界的深浅，却也看得出他此刻的沉稳，便顺从地跟着他走向光幕：“嗯，听你的。”
沈维衍握住她的手，两人一同踏入那片映着人间景象的光幕。光影流转间，周遭的寒意与沉寂被温暖的气流取代，脚下传来熟悉的粗糙触感——他们竟直接回到了山洞。
洞外传来风雪呼啸的声音，周乔走到洞口探头望去，只见昆仑山的雪依旧下得紧，漫山遍野银装素裹，与他们离开时别无二致，仿佛冥河底的惊魂历险只是一场冗长的梦。
“我们……真的回来了。”她回头看向沈维衍，眼底带着劫后余生的恍惚。
“离开这儿吧。”沈维衍说着，轻轻握住周乔的手。
周乔一愣，只觉身体一轻，脚下的雪地瞬间远去——沈维衍竟带着她凌空而起。如今已是踏星境的他，在这颗星球上御空而行如同闲庭信步，周遭的风雪被无形的灵力隔绝在外，耳畔只剩下呼啸而过的风声。
不过瞬息之间，脚下的昆仑雪山已缩成模糊的白点，再一眨眼，熟悉的城市轮廓便映入眼帘。下一秒，两人已稳稳落在青山市的街道旁，路边的梧桐叶还带着初秋的余温，与方才的冰天雪地判若两界。
周乔还有些晕乎，扶着沈维衍的手臂才站稳，看着眼前车水马龙的景象，一时没回过神。
沈维衍松开手，眼底带着一丝复杂：“我还是要走。”
周乔猛地抬头，眼中的迷茫瞬间被失落取代：“又要走？”
“嗯。”沈维衍点点头没有多说。
周乔望着他，眼底虽有不舍，却用力点了点头，声音带着几分倔强：“我明白。你去吧。”
她深吸一口气，挺了挺脊背，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别以为只有你在进步，我也会好好修炼的。等下次见，一定能追赶上你，到时候……就......。”
说到最后几个字，她的脸颊微微泛红，又有一些怅然若失没在继续。
因为经历了昆仑山之事，沈维衍也没有再说别的只是道：“好，我等着。”
然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将这张带着坚定脸记在心底。下一秒，身影化作一道淡光，悄然融入了天际，只留下周乔站在原地，望着他消失的方向，握紧了拳头。
街边的风拂过，卷起几片落叶，周乔深吸一口气，脚步虽轻，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她知道，这一次分别，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
“到时候……我会修炼到站在你一起高度。”她对着空无一人的天际，轻轻补完了那句未说完的话，声音细若蚊蚋，却异常清晰。
这一次，她不再是对修炼世界一无所知小丫头。轮回的惊魂、昆仑山的风雪、沈维衍转身时的眼神，都在她心底刻下了成长的印记。前路或许依旧有迷雾，但她知道，只要朝着那个方向走，总有一天能再次并肩。
风过叶落，城市的霓虹渐次亮起，周乔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只留下那句无声的约定，在晚风里轻轻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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