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仙长，”玉韶打开门，只见是个差役模样的男子，那男子笑道，“小的是城主府的，城主说这次城里的法阵捉住了几十只厉鬼，让笑道来问问二位仙长打算如何处置？”
“此事由城主定夺便好，我们不便插手。”
“您就别为难小的了，”男子笑道，“城主说了，不知道这些厉鬼您二位还要不要再审一审，或者有什么别的用途。叫小的一定要问清楚了，免得坏了您的事。”
玉韶听了这话，心中总觉得有些奇怪。但仔细一想，又没想明白到底奇怪在哪里。
“那就先关在牢里吧，”她思量半晌，“这些厉鬼确实有几分古怪。”
话说完，谁知那差役又问了一遍：“不杀了？”
“不杀。”
“小的清楚了，那仙长，您忙，您忙。”
“吱呀——”，木门合上。玉韶拉开一条门缝，望着差役消失的位置，皱皱眉头，总觉得似乎漏掉了什么地方。
“阿韶，怎么了？”萧韵舟走过来问道。
“你不觉得刚刚那差役有些奇怪吗？”
“是有些。不过之前客栈掌柜说镇子上的居民与这秘境里的鬼魂融合了，兴许是这个缘故也未可知？”
“或许吧……”玉韶不确定道，“天色有些晚了，等到明日，我们去街上看看秘境和现实融合的情况。”
明月西斜，旭日东升。
天色刚蒙蒙亮，玉韶就从睡梦中醒来。她披衣起身，推开窗子。晨风从窗子里吹进来，带着丝丝缕缕的凉意，她感觉头脑清醒了许多。
刚要关上窗子，她忽然听见窗子底下一对卖东西的小贩嘁嘁喳喳说着闲话。
“你说他们真的和厉鬼有勾结啊？”卖竹筐的蓝衫姑娘压低声音，“说起来，昨日不是还说是他们帮我们击退的厉鬼吗？”
“嗐，谁知道真的假的，”她旁边卖香膏的粉裙娘子道，“这些小道消息最不可信了，什么真的假的，要真说起来和我们这些做小本儿买卖的都没关系。阿竹，我们啊，就认认真真卖我们的东西。”
“可是……”蓝衫姑娘犹豫，“可是我阿爹说，他们要真和厉鬼有勾结，是要把他们赶出紫藤城的。还说，这次的动乱是他们自导自演，为的就是让我们相信他们。到时候厉鬼攻入城内，生意做不做得成不说，还丢了命。阿香，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你要是真这么担心的话……”卖香膏的姑娘想了想，“不如你这几日每天都去城主府门口看看？这件事城主一定会管，到时候要是有了什么消息，在城主府门口一定会最先知道的。”
城主府？
玉韶关上窗子。从这两个小贩的话里来看，有人怀疑先前帮忙击退厉鬼的修士，或者说只有她和萧韵舟，勾结厉鬼，自导自演。
明明昨日他们二人出门的时候，城中居民对他们还甚是感激……她忽然想到昨天晚上敲门的那个差役。
玉韶推门出去，敲了敲萧韵舟的房门，“叩叩——”。
“萧韵舟，你起来了吗？”
“阿韶？”萧韵舟一边套上外衫，一边打开门，笑道，“这么早？是出什么事了吗？”
“我们得尽快去一趟城主府。”
……
咿咿呀呀的琴曲飘过高高的院墙，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渐渐散去。
院墙最上头，垂下一排长长短短的紫藤，带着清晨未干的露水。被风卷起的藤蔓像一只只小小的钩子，把云层里头坠落的日光往里一勾，金色的日光就把城主府的前厅照得亮堂堂的。
“城主大人，”谭白薇跨过门槛进了前厅，看着满屋子的舞姬伶人，不由笑道，“城主大人当真是好兴致。”
“谭姑娘，”城主放下手中的玉碗，起身笑道，“近来暑热难当，饭菜难以下咽。前些日子有人给我献了一方子，说是听着人唱曲儿，吃饭就吃得下去了。谭姑娘可用过早膳了，可要顺道吃些？”
“不劳城主大人费心了。我今日过来是想说城主与我商量的事情，我已经办妥了。”
“哎呦，这可真是麻烦谭姑娘，”城主留意到谭白薇的神色，挥挥手，一众舞姬伶人款款退下，城主压低声音问道，“不知谭姑娘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过不了多久，那两人就会知道这件事，到城主府来找您打探消息，”谭白薇笑道，“到时候您只需要一问三不知。剩下的交给我就好。”
听她如此说，城主不由心道，这个谭姑娘看起来温温柔柔的，没想到内里却是个黑心的。
不过这样也好，省得那两个修是声名威望过高，危及他这个城主。只有他们内斗不休，两败俱伤，他才能安安稳稳的坐稳他这个城主之位。毕竟他可是听说上面有意要找一个修士代替他的位子。
“城主大人是还有什么要问的？”
“呃……不知道谭姑娘是怎么做到一夜之间就让城中大部分百姓改变了对他们的看法呢？”
这女修能让这些愚民一夜之间改变对那二人的看法，未必不能让他们改变对他的看法。
谭白薇猜到他心中所想，笑道：“城主大人尽可放心，我留在紫藤城的时间不会太长。只要这段时间您一直站在我这边，我保证紫藤城的城主之位会一直都是您的。”
至于如何改变的……
谭白薇笑了笑。都说眼见为实，她不过是利用留影石将一些片段仔细拼接，让其中几个人真真切切地看到罢了。至于看到之后，捕风捉影，三人成虎，再加上巧妙的利用饭后闲谈，不过一晚上的时间就让她凭空捏造出来的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只要巧妙的在人心底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再利用一点点手段加以催化。要不了多久，这颗种子就会长成参天巨树，在坚固无比的信任上破开一道巨大的口子。
而她只要死死攥住这道口子，就能拿到任何她想要的东西。
“叩叩——”，门外忽然传来管家的声音：“城主，谭姑娘，那二人已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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