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爷举着墨迹未干的几封“密信”，信封上印着伪造的黑风寨印泥。
“大人高计！这几封黑风寨与李铮勾结的‘铁证’。”
“加上那几个刁民的画押证词，上报州府，州府大人肯定会派人来的！”
张无才听到这话接过“密信”，嘴角咧开阴森的笑容。
“好！很好！”他满意地点点头，将信件递给周主簿收好。
与此同时，县城外一个破旧的土地庙里面。
一群衣衫褴褛的人此时正缩在墙角，冻得瑟瑟发抖。
这时外面天色已经完全黑透了，只有庙门口一点点篝火，噼里啪啦地烧着几根捡来的树枝，映出一张张绝望麻木的脸。
这些不是别人，正是王村留下的幸存者。
自从王村被黑风寨那帮土匪洗劫一空后。
他们趁乱逃出来，现在也不敢回去，完全就是无家可归，只能躲在这鬼地方等死。
就在大家都绝望的时候，这时突然，庙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众人看过去，只见一个壮实汉子跌跌撞撞地走了进来。
不是别人，正是大家选出来去县城报信的王二。
“王二！你终于回来了！”
“县太爷怎么说？是不是要把他们都弄死，给我们报仇？”
“是啊！狗日的黑风寨！王二，县老爷什么时候派兵来剿匪？咱们需要做什么？”
一群人立刻围了上去，开始关心地问着。
他们眼里全是对官府的信任，希望县太爷把土匪都清缴了，他们就可以回村子继续生活了。
然而王二跟大家的想象完全不同，他的脸上没有任何喜色。
最终在一句句问话中。王二狗摇了摇头，失落得厉害。
“对不起，别问了……我没见到县太爷。”
“啥？没见到？”听到这个回答，人群中响起一片失望的低呼。
“我连县衙的大门都没进去，就被几个衙役给赶出来了。”
王二接着说着，喉咙里发出一声愤怒。
“我跪在那里求他们，说我们村子被洗劫了，人死了一大半，庄稼全没了……”
“他们他娘的，看都不看我一眼，嫌我晦气，直接把我像条死狗一样扔到了大街上！”
“你是不是没说咱们村子被人抢了？黑风寨那帮畜生啊！”一个老汉气得浑身发抖地质问。
“二大爷，我说了！怎么没说！”
王二猛地抬高声音，眼圈都红了。“我喊破了嗓子，说黑风寨杀人放火，抢光了我们……可那帮王八蛋！”
“他们说……说什么狗屁‘天高皇帝远’，县太爷管不了这些山沟沟里的破事儿！”
王二这话一出。庙里顿时陷入死一样的沉寂，他们刚刚是不死心，现在怎么看不清那些当官的态度。
“这他娘的，还让不让人活了！”“县太爷，当官的，都是一群混账王八蛋！”
“没人管咱们了，等那些土匪再来一次，咱们这是，死路一条了……”
绝望的气息在破庙里蔓延开来，许多人低下头。
晚上。又冷又饿，大家挤在一起，谁也睡不着。
有人透过破庙的门缝，远远地看着东南方向，那里是柳家庄的方向。
虽然天黑看不清，但他们知道，那里现在日子好过，至少有吃的，有地方住。
“咱们要不去柳家庄试试？”
不知道是哪个没睡着的人，小声地呢喃了一句。
旁边一个人听到立刻接话，语气里带着讽刺。
“算了吧……还去？你不知道？最近去的人可多了，哪一个不是灰头土脸地被赶出来了？”
“柳家庄那墙修得跟县城一样高，他们也一样瞧不起咱们这些穷鬼！”
这话像在场的人都明白。
他们也听说了，不少附近的村民想去投奔柳家庄，结果都被拒之门外。
柳家庄除了刚开始的第一波流民已经不再收人了，更别提他们这些人，没有一点本事，还老的老幼的幼。
而没人知道，这话全被破庙角落里的一个男人听了进去。
他叫刘石头，他也是前几天去了柳家庄，但被挡在门口，没能进去的那批人之一。
可是当时虽然他没能进门，可刘石头在外面的时候，却看到了柳家庄里面的景象。
他亲眼看到有人拿着一块小木牌，换到了白面馍馍。
还有个看守庄子的男人（其实是李铮安排的巡逻队成员）看他可怜，还悄悄给了他一个馒头。
那个馒头，是他这几天吃到的唯一像样的东西。
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这里，刘石头砸吧砸吧嘴回味地睡着了，梦里都是安稳的日子。
第二天一早，破庙依旧还是那些人。
“唉，走吧……”有人低声叹了口气，缓缓站起身。
陆陆续续有人响应，准备离开这里，反正都没希望了。
去哪儿？大家也不在乎，反正也不会更差了。
就在这时刘石头也醒过来了，看到大家都准备离开。
他脸上带着一种古怪的表情。
“等等！”刘石头喊了一声，声音不大，但在没人说话的破庙里尤为清晰。
所有人都看向他，眼神疑惑。刘石头深吸一口气，想到自己昨天晚上的想法。
“大伙儿，都别急着走！”他提高了嗓门。
“咱们……咱们不去外面受苦，不去乞讨，更不等死！”
人群里响起几声低语。
“不走？不走留在这儿喂土匪啊？”
“刘石头你傻啦？县太爷都不管咱们了！”
刘石头摆了摆手，压下心里的紧张。
“我知道，我知道县太爷是狗娘养的，指望不上他们！”
“柳家庄也不收咱们！可是……可是柳家庄能过上好日子，凭什么咱们不能？”
这话一出，对面前的众人来说并没有什么作用。
“说什么屁话呢刘石头！柳家庄是柳家庄，咱们是咱们！”
“他们有钱有人，咱们有啥？”
一个壮实汉子没好气地吼道。
“就是！人家有本事，咱们穷光蛋一个！”刘石头不满地涨红了脸，脖子梗了起来。
“本事？什么本事？你们想想，柳家庄之前不也跟咱们差不多？”
“他们不就是找了个能带头的人，然后把大家伙儿都聚起来，靠自己的力量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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