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她在侯府门口下跪的第三天了，大门依旧紧闭，来往路人依旧对她指指点点，她依旧进不了那扇门。
燕清真的很想把那扇碍眼的门砸了。
“夫人，我们回吧，天冷，您要保重身子才好！”
再跪下去也不过糟践自己，侯府不看门就是不开门，就算她跪死也一样。
“娘，求你原谅我吧！”
燕清很绝望，她的孩子以后怎么做人？四弟太狠，断了她是所有退路，在京城他们成了过街老鼠，出门都不敢抬头见人。
这可如何是好？
孩子如今门都不愿意出，更别提去书院念书。这可如何是好？他们时间珍贵，怎能如此浪费？
她不是没想过请个住家夫子，只是住家夫子大多就不咋滴，张家也请不到好的厉害的。
她自己怎样都没关系，多求几天娘和小弟一定会原谅她，一定会！
张家两老的最近整个人都蔫了，“老头子，你说我们以后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已经到了这份上我们在京城没法待了。”
“什么意思？”
“我打算带孙儿回老家，等日后考上举人后重新回京，回京考进士。”
回家？
自打儿子考上进士后他们就再也没过家了，老家偶尔也会给他们来信，一开始信件来往还算频繁，儿子去世后便很少了，这两年几乎没联络。
“我们现在回去会被人笑死，再说当年走的时候就没想过回去，我们都把所有东西全卖了，现在回去住哪里？”
“随便再买个宅子就是，铺子啥的买不就有了，我们手里又不是没钱。起码在老家生活轻松，有钱有势的人也没几个，我们回去只有别人巴结我们的份，绝对没有我们巴结他们。日子肯定比现在好过你信不信。”
老婆子不想回去，她习惯了京城生活，不想回去被人笑话。
“老头子，儿媳妇不会答应的，再说了，我们老家能有几个好夫子，当年儿子能考上在县城已经算少年奇才，多少年才能出一个进士，你就想想吧，咱们那边肯定不行。
还有我们两个一把年纪，之前生病都有御医上门，现在就算没御医，顶级大夫儿媳妇也请的起，老家有像样的大夫不？
以前你不是经常说京城最好之处便是夫子好大夫好，刚好咱们和孙子能受用。”
老爷子深叹一口气，“你说的我都明白，关键现在情况特殊，孙子继续留在京城可能会毁了，我不能眼瞅着看他们一点一点没了斗志，慢慢颓废。”
“过阵子就好了，我们给他们换个书院，没人认识不就行了。这里一般的书院都比咱们老家的好。
孙子已经大了，明年就能说亲了，书也念的差不多准备科举了，这时候回老家真不合适。”
老头子不知道怎么劝自己老妻，他们孙子在京城难说到好孙儿媳了。
“等儿媳妇回来我问问她吧，顺道劝劝她别再执拗了，不要再去求侯府了，除了丢人没别的。”
这样的人家一旦做出决定断然不会回头，儿媳妇咋到现在还看不懂呢？
“让她再去几天吧，家里现在全指望她了。”
老爷子眯眼，儿媳妇啥都好，就是心大不好，心也狠。当初儿子没了后，她对那些曾经伺候儿子的小妾真没手软一下，那些人现在还在山上清修。
十几岁二十岁的姑娘，一辈子就这么毁了。当年他和老婆子本打算遣散他们，让他们回老家重新开始。
儿媳妇不肯，说啥儿子睡过就是张家人，无论怎样不可能让他们再嫁。说啥儿子也不会愿意，他肯定想让她们守一辈子。
燕家老大找到燕离，“四弟你能不能管管，别让大姐一天到晚回来哭丧行吗？
我们都好好的，她一天到晚的干嘛？”
燕离头都没抬，继续看书，“碍着你了？”
“这倒没有，就是烦。”
“大哥，”燕离放下书，燕老大本能想跑，小弟这么认真喊他哥，绝对没好事。
“你干嘛？我跟你说你别搞幺蛾子，最近娘已经病倒了，她不能再受刺激。”
“大哥想什么呢？我就是想跟你说，以后如果再让我发现你赌，发现一次切你一个手指头，发现一次月例银子减半一次。”
“你说什么？谁赌了？我没有。”燕老大死都不承认自己是个烂赌鬼。
“没赌最好，我也只不过提醒大哥一二罢了，以前爹说过什么你应该记得。”
燕老大蔫吧了，他确实这几天有点手痒，燕清又日日守在门口，搞得他出不了门有些窝火，这才找上四弟。
没想到他会直接警告他。
其实他就是去小玩一下，不伤筋动骨，他们到底看他个啥？
燕老大气呼呼的走了，燕离则让下属好好跟着老大，看见他进赌坊门就把人揪出来。
还有身边他的人也必须盯紧了。
燕离看了眼外头的白雪，这个冬天还真是有点难熬啊。
“老夫人怎么样？”
“早上太医来过，说老夫人依旧郁结于胸，一定要想开点才是。”
这话说说简单，等发生在自己身上才知道多难。
“好了，我过去看看她。”
燕清回到家，老头子找到她直接提了回老家定居的事，被她一口拒绝。
“爹娘年迈，想家情有可原，儿媳能理解。可是我的孩子他们不会跟着。”
回去干嘛？那么小一个县城里到底有啥留恋？别跟她说她儿子要娶那边的姑娘，他们配吗？
“可是如今在京城我们家举步维艰，对孩子也影响甚大。”
燕清捏紧帕子，“总会过去的，公公不必担心。”
年纪大就是胆子小，这才啥跟啥，哪到哪，不过一些流言蜚语罢了。
他们要回她巴不得，可她的孩子谁都别想做主，他们的根在京城，以后也只会留在京城。
京城的姑娘岂是乡下地方能比的，虽然没去过夫君老家，可听他说过几次便知是何种地方。
举人二十几年才出他一个，就问那里的夫子有她儿子学识渊博吗？
真是好笑，回去到底谁教谁？
“可是现在京城孩子连门都不想出，如何静下心念书？”
老爷子没想到儿媳妇也不答应，更让他不高兴的是她竟然说他们想回去可以。
啥意思？想赶他们走？
“无碍，书院最近若是不愿意去也无妨，过几日我请夫子上门家里教他们。
公爹，县城实在不适合孩子念书，没有好书院和夫子说什么都是白搭。”
“可以去府城念书，那里夫子多。”
“与其大老远去府城，儿媳觉得留在此处更好。”
老爷子沉默不语，他做不了儿媳妇的主，明摆着人家不把他当回事，不愿意听他的。
儿子不在了，儿媳又太强势，他和老婆子好像日子有点艰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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