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7月8日的清晨,昭通的雾刚散,阳光就迫不及待地泼下来,把客运站的玻璃门照得发亮。陈景辰背着个帆布包站在门口,里面装着他和李舒瑜的换洗衣物,还有台小巧的相机——那是他攒了两个月工资买的,想着到了大理,要亲手给舒瑜拍几组照片。
“景辰!这儿!”施清研从一辆白色SUV里探出头,她穿着件浅蓝色的连衣裙,头发扎成利落的马尾,头上别着朵小小的蓝花楹的发夹。副驾驶上的马岳也跟着挥手,他穿着件黑色衬衫,袖口卷得整整齐齐,手腕上的表链在阳光下闪了闪——那是去年施清研给他买的。
陈景辰拉开车门坐进后座,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飘过来,是施清研他们车载香薰的味道。“等久了吧?”他笑着说,把帆布包往脚下一放,“舒瑜说她十二点左右到昆明站,咱们赶得上。”
“不急。”马岳发动车子,方向盘打得稳稳的,“我特意早出门半小时,怕高速上堵车。”他转头看了眼施清研,眼里的笑意藏不住,“清研说要给舒瑜带点昭通的特产,可我们找了很多店都没有找到合适的,于是就没有买到,等到了施清研老家,带点他们老家的特产回来。”
施清研拍了他一下,脸颊微红:“景辰,等到了大理,我再给你们两个带点特产,到时候让你媳妇带回去蒙自尝尝。”
“不要了,咱们几个没必要这么客气,不过到时候,还得麻烦你们两个多费心了,虽然我以前去过大理,不过,现在有五年的时间了,对这些地方都很陌生了。”
“不存在麻烦,大理我家亲戚多,基本上我家亲戚都是在大理下关,这次咱们一起去大理,很多亲戚都喊我来他家一起吃饭。”
“说起来,咱们仨好久没这么一起出门了。”施清研望着窗外掠过的街景,昭通的老城区在晨光里渐渐后退,白墙灰瓦上爬满了绿藤,“上次还是前年在昆明培训,那次咱们也是没有出去玩,只是在一起聊聊天”
“可不是嘛。”马岳接话,语气里带着点感慨,“那时候景辰刚拿了公司的先进工作者奖,清研的安全标准化方案还获得了专利,多风光。”
可现在,施清研的方案再也没出过昭通市,陈景辰的宣传稿也很少发在公司的公众号上,倒是马岳,从安全专员升到了安全主管,上个月还去总公司做了汇报。
“人嘛,总有起起落落。”施清研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轻轻叹了口气,“我去年遇到那个王经理,你知道的,就喜欢把活儿推给下属,功劳全往自己身上揽。我熬了三个通宵做的应急演练方案,他改了个名字就报上去了,还说‘小施经验不足,得多锻炼’。”她笑了笑,眼里却没什么笑意,“现在我也算想明白了,混口饭吃就行,啥升迁不升迁的,不重要。”
陈景辰心里一动。他想起牛场项目班组人员不服从安全管理,他跟劳务班组长扯的脸红脖子粗的下午,陈景辰拿着隐患照片和视频去找项目经理,对方拍着桌子骂他“不懂事”,说“直管部经理亲自介绍来到班组,你也敢骂他们,你简直是不想混了”。后来项目评优被拿下,他被调去偏远项目,那些曾经围着他转的领导,见了面连招呼都懒得打。
“我比你俩好点,但也强不到哪儿去。”马岳的声音低了些,车子刚上高速,窗外的风景变成了成片的玉米地,“去年想推清研当副主管,结果副总说‘她性子太直,不适合管理’,愣是把名额给了个啥也不会的关系户。”他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有时候觉得,咱们这行,能力再好,不如会来事。”
施清研拍了拍他的胳膊,笑着说:“别气了,我本来也不想当那个副主管,天天开会,烦都烦死了。”她转头看向陈景辰,“你呢?昭通这项目,打算一直待下去?”
陈景辰望着远处的山峦,晨雾还没散尽,像给山尖戴了顶白帽子。“不了。”他轻声说,“舒瑜催了我好几次,说想在蒙自安家。我打算今年或者明年就回去蒙自了,已经无心留恋工地了,我想着离她近点。”
“这就对了。”施清研眼睛一亮,“工作是为了生活,不是为了受气。你看你,在昭通这几个月,瘦得颧骨都凸出来了,舒瑜见了肯定心疼。”她顿了顿,语气里带着点羡慕,“说真的,我挺佩服你的,说放下就放下。不像我,总想着争口气,结果气没争到,倒把自己耗得够呛。”
陈景辰笑了笑:“以前也想不通,总觉得凭啥我干得好,却要被边缘化。后来舒瑜跟我说,‘别人怎么看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想活成啥样’。”他想起李舒瑜说这话时的样子,坐在蒙自出租屋里,她在桌子上整理护理资料,阳光落在她发梢上,像撒了把金粉,“我现在想通了,写报道、剪视频,我喜欢干这些,不是为了获奖,就是图个开心。至于别人认不认可,随他们去。”
“说得好!”马岳腾出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咱们仨里,就数你看得开。我还总想着往上爬,有时候累得跟狗似的,回头一看,还不如清研活得自在。”
施清研哼了一声:“别往我脸上贴金,我那是没办法。”她从包里掏出本相册,翻到某一页递给陈景辰,“你看,这是去年我回大理拍的,洱海边上的日落,美吧?舒瑜肯定喜欢。”
照片里的洱海像块巨大的蓝宝石,夕阳把水面染成金红色,远处的苍山隐在暮色里,像幅水墨画。陈景辰的指尖轻轻拂过照片,仿佛已经看见李舒瑜站在湖边,白裙被风吹起,笑得像朵盛开的花。
“对了,你那视频剪辑的本事,可别丢了。”施清研突然说,“你回去蒙自之后,可以往宣传、报道这方面发展,而且你也懂党建知识,我觉得你可以去试试看,凭你的能力和才艺,肯定能混出一片天。”
陈景辰心里一动。他想起自己剪的那些项目纪录片,有工人凌晨四点绑扎钢筋的样子,有塔吊司机在高空吃饭的场景,去年传到网上,还被几家媒体转载了。当时就有人私信问他愿不愿意合作,他总说“再等等”,现在想来,或许真的可以试试。
“我就是这样打算的,不过,回去问问舒瑜的想法,毕竟两个人在一起,也要问一下对方的意见。”他笑着说,眼里的光亮了些,“要是她愿意,说不定我们真能在蒙自闯出个小天地。”
车子驶过一座大桥,桥下的金沙江在阳光下闪着光,像条银色的带子。施清研打开车窗,风带着江水的气息涌进来,吹得人心里敞亮。“说真的,”她望着远处的江面,声音轻快起来,“不管咱们在公司混得咋样,至少咱们仨还能凑到一起,还能去大理拍婚纱照,就比好多人强了。”
马岳跟着点头:“就是。等景辰和舒瑜结了婚,我和清研也抓紧,到时候咱们四家一起去丽江,还像以前那样,住同一个客栈,晚上在院子里喝酒聊天。”
陈景辰的心里暖烘烘的。他知道,施清研说的“活得自在”,不是放弃努力,而是懂得给自己松绑;马岳说的“往上爬”,也不是不择手段,而是想给身边的人更好的生活。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在这复杂的世界里,努力活得热气腾腾。
车子快到昆明时,陈景辰的手机响了,是李舒瑜发来的视频通话。他接起来,屏幕里立刻出现她笑盈盈的脸,背景是昆明南站的候车厅,“我到啦,你们到哪儿了?”
“快了快了,还有半小时。”陈景辰笑着说,把镜头转向窗外,“你看,这是施清研和马岳”
“清研!马岳,你们好,你们几个慢点来,不要着急!”李舒瑜在那头挥挥手,声音甜得像蜜,“等会儿见了面”
挂了电话,车里的气氛更热闹了。施清研开始念叨大理的攻略,说哪家的乳扇沙琪玛最好吃,哪家的民宿能看见洱海;马岳则在盘算着路线,说要先去喜洲古镇拍白族民居,再去双廊拍日落;陈景辰靠在椅背上,听着他们叽叽喳喳,心里像揣着个小太阳,暖得发胀。
他知道,生活或许不会一帆风顺,工作或许还有诸多不如意,但只要身边有这些能说心里话的朋友,有那个在昆明等着他的姑娘,就没什么坎是过不去的。就像此刻车窗外的阳光,穿过云层,洒在每一条路上,亮得让人心里发暖。
车子往昆明站的方向驶去,远处的高楼越来越近,陈景辰仿佛已经看见李舒瑜站在出站口,穿着他最喜欢的那条白裙子,手里拎着袋红彤彤的石榴,正笑着朝他挥手。大理的风,洱海的浪,好像已经在不远处等着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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