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风跌坐在弈星台边缘，指尖死死抠住石缝里渗出的灵烬。
那粒融化的星砂已钻入耳道深处，像活物般在鼓膜上扎根。
初代心魔的声音直接震响在颅骨内：
“第一感归我了。”
右耳突然涌出滚烫的灵烬，灼烧感沿着三叉神经直刺大脑。
安风想惨叫，却发现喉咙里塞满了星砂——
听觉消失的瞬间，他看见自己呼出的白气在空中凝成锁链形状。
锁链另一端连着代行者溃散的尸体。
尸体的眼眶里爬出七粒北斗星砂，排成勺子状指向他的左眼。
“别看……”
警告来得太迟。
安风左眼瞳孔映出星砂的刹那，视网膜上爆开针扎般的剧痛。
视野像被泼墨般层层暗去，最后的光亮里闪过青铜巨门上的血字：
?“视觉是心魔的粮”?
黑暗降临。
他伸手摸索弈星台栏杆，却触到某种绒毛般的灵烬团。
触觉正在异化——
花岗岩的冷硬变成腐肉的绵软，铁栏杆成了蠕动的血管。
“触感很有趣吧？”
心魔借星砂在他掌心写字，笔画是三百六十种不同的疼痛。
安风猛地缩手，撞翻身后的棋笥。
本该清脆的玉石碰撞声，此刻像隔着一万层棉絮。
他摸到自己脖颈——
皮肤正在星砂化，颗粒状的触感从指尖蔓延向全身。
嗅觉是第三个消失的。
翡翠灵脉的气息突然被抽离，取而代之的是浓烈的铁锈味。
这味道来自他正在灵烬化的右手。
血肉分解成灰白色颗粒的过程里，安风“看”到记忆画面：
初代阁主当年也经历过同样的灵烬化，却在完全消散前刻下了无字碑。
“碑文是用五感写的。”
心魔的声音从右手传出，每个字都让灵烬脱落得更快。
安风突然咬破舌尖。
血腥味本该充斥口腔，却只尝到星砂的金属味——
味觉也被剥夺了。
他吐出的血珠在半空分解成七粒微型星砂，组成残缺的北斗。
最后消失的是痛觉。
当灵烬蔓延到心脏时，那种被万千银针穿刺的感觉突然抽离。
安风变成困在躯壳里的幽灵，感受不到心跳、呼吸甚至时间流逝。
时之瞳残片在这时裂开细纹。
裂纹中渗出的灵烬包裹全身，结成半透明的茧。
茧壁内层浮动着星图，每颗星辰都是被心魔夺走的感官记忆。
“这样你就安全了？”
心魔的嘲笑震得茧壳颤动。
七粒北斗星砂突然刺破茧壳，在内部爆成光雾。
光雾中浮现青铜巨门的虚影，门缝渗出三百六十道金线——
每道金线都缠着一截被斩断的锁链。
安风突然恢复了一瞬的触觉。
他摸到茧底有凹凸的刻痕，是初代阁主用剑尖留下的箴言：
?“无感之觉 方见真劫”?
刻痕突然灼烧起来。
疼痛回归的刹那，茧壳外传来陆临霜佩剑的嗡鸣。
剑鸣穿透灵烬茧，在安风空洞的耳蜗里重构出声音的幻象：
“……坚持到子时……”
这是他被剥夺五感后，接收到的第一条完整信息。
茧壳开始周期性收缩。
每次收缩都挤出几粒星砂，它们在空中拼出安风各世转劫身的死状。
当拼图完成到第九世时——
所有星砂突然射向时之瞳残片。
撞击的闪光中，安风短暂恢复了视觉。
他看见自己灵烬化的右手，正握着一把不存在的剑。
剑柄刻着初代心魔的“问”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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