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蔓青斟酌着词句，“就是一种心理疾病，需要家人多关心。”
“那咱们得想办法啊！”宋雅芝急得直搓手，“要不......我去找老中医抓点安神的药？”
说到中医，宋雅芝又想起之前自己强迫乔蔓青喝中药的事。
不免又愧疚起来，“都怪我！都是我的问题，当初我要是不和你闹，麦冬也不会这样，都怪我......”
乔蔓青看到婆婆脸上带着愧疚神情，不免心软了下。
她轻声说，“您先别着急，我先跟他谈谈。”
接下来的几天，沈麦冬的症状越来越严重。
他开始整夜失眠，白天则昏昏沉沉。
部队领导特意来家访，隐晦地表示如果他状态持续不好，可能要暂时调离重要岗位。
这天晚上，宋雅芝红着眼睛找到乔蔓青，“蔓青，妈想了很久......麦冬变成这样，都是我的错。”
乔蔓青惊讶地看着她。
“要不是我之前那么对你，家里也不会闹成这样......”宋雅芝的眼泪止不住地流，“麦冬最重感情，肯定是夹在中间难受。”
乔蔓青心头一震。
她突然意识到，沈麦冬的反常似乎就是从她和婆婆关系恶化开始的。
难道真是因为家庭矛盾？
“妈。”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握住宋雅芝的手，“我们一起带麦冬去看医生吧。不管什么病，总能治好的。”
宋雅芝重重点头，婆媳二人罕见地达成了共识。
当两人一起推开卧室门，郑重其事地宣布要带沈麦冬去省城大医院时，沈麦冬的表情变得异常复杂。
“不用了。”他突然说，“我......我没病。”
“别逞强了！”宋雅芝急道，“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
沈麦冬常常叹了口气，“妈，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乔蔓青和宋雅芝对视一眼。
没有继续强迫他，两个人离开了房间。
一个小时候后，沈麦冬躺在床上，听着门外刻意压低的交谈声。
“蔓青，我熬了参汤，等会儿你哄他喝下去。”宋雅芝的声音里满是担忧，“这孩子两天没好好吃饭了。”
“嗯，我试试。”乔蔓青轻声回应，“妈，您也别太累，昨晚又没睡好吧？”
“我没事，倒是你怀着孕......”
沈麦冬心头一紧。
他没想到自己的“病”会让家人如此担忧，尤其是乔蔓青还怀着孩子。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已经演到这一步，只能继续下去。
门被轻轻推开，乔蔓青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走进来。
她眼下有淡淡的青色，显然也没休息好。
“麦冬，喝点汤吧？”她坐在床边，舀了一勺送到他嘴边，“妈熬了很久的。”
沈麦冬故意别过脸，“我不想喝。”
乔蔓青的手顿了顿，声音更柔了，“就喝一口，好不好？”
看着她恳切的眼神，沈麦冬不忍心再拒绝，勉强喝了一口。
这参汤显然是宋雅芝的拿手好菜，浓郁鲜香，以前他能连喝三大碗。
“好喝吗？”乔蔓青期待地问，“妈特意去供销社换了最好的山参。”
沈麦冬点点头，又摇摇头，“没味道。”
乔蔓青的眼圈一下子红了。
她放下碗，握住沈麦冬的手，“麦冬，你到底怎么了？跟我说实话好不好？”
沈麦冬避开她的目光，“就是觉得......没意思。”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扎进乔蔓青心里。
她认识的沈麦冬从来都是充满干劲的，哪怕在边防哨所站岗，也能对着茫茫雪山高歌一曲。
现在这个消沉的男人，陌生得让她害怕。
“那......你想做什么？”她强忍泪水，“我陪你去散心？或者叫老周他们来聊聊天？”
沈麦冬摇摇头，翻身背对着她，“我睡会儿。”
乔蔓青在床边呆坐良久，最终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卧室。
厨房里，宋雅芝正在和面，听到脚步声立刻抬头，“喝了吗？”
“就喝了一口。”乔蔓青颓然坐下，“妈，他以前最爱喝您熬的参汤了。”
宋雅芝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坐到乔蔓青对面，“蔓青，妈想了很久......麦冬这样，八成是因为咱们娘俩的事。”
乔蔓青沉默不语。
“那孩子从小就重感情。”宋雅芝的声音哽咽，“小时候他养的小狗死了，整整一个月不说话......现在看着咱们这样，他心里肯定比谁都难受。”
乔蔓青抬头，第一次认真打量婆婆。
短短几天，宋雅芝仿佛老了十岁，鬓角的白发多了，眼角的皱纹深了，那双曾经精明锐利的眼睛如今布满血丝。
“我......”乔蔓青想说些什么，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
“妈知道对不起你。”宋雅芝突然抓住她的手，“以前是我糊涂，被方婉玉那丫头蒙蔽了眼睛......可现在我是真心想弥补。”
“蔓青，你就看在麦冬的份上，原谅妈这一回，行不？”
乔蔓青看着婆婆粗糙的手掌上，那些细小的烫伤和刀痕。
这都是这几天为了给沈麦冬做好吃的留下的。
她突然想起自己刚怀孕时，宋雅芝连夜赶制的那几件小衣服，针脚细密整齐，不知熬了多少个夜晚。
“我......”她深吸一口气，“我会试试。”
这简单的三个字，却让宋雅芝的眼泪夺眶而出。
她紧紧握住乔蔓青的手，像个得到救赎的罪人。
从这天起，乔蔓青和宋雅芝形成了一种默契的分工。
宋雅芝负责沈麦冬的饮食起居，每天变着花样做他爱吃的菜。
乔蔓青则负责心理疏导，陪他说话、散步，想方设法让他开心。
这天下午，乔蔓青提前从幼儿园回来，发现宋雅芝正在院子里缝补沈麦冬的军装。
阳光透过葡萄架斑驳地洒在老人佝偻的背上，她眯着眼睛穿针引线，动作小心翼翼。
她突然怔了怔。
婆婆曾经不止一次的伤害过她。
可她毕竟是沈麦冬的亲生母亲。
如果她一直不原谅婆婆，那沈麦冬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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