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时分的资料室静谧得能听见空调运转的细微声响。
姜枝坐在皮质转椅里，膝上架着笔记本电脑，指尖在触控板上快速滑动，反复检查昨天训练赛的录像片段。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她发梢投下斑马纹般的光影，栀子花发卡随着她低头的动作在光晕里闪烁。
门轴发出极轻的\"吱呀\"声，宁祉煜单手端着餐盒侧身挤进来。
\"吃饭。\"他把印着\"粤珍轩\"logo的保温袋放在茶几上，蒸腾的热气立刻在冷气房里凝成白雾。
姜枝的视线仍黏在屏幕上，左手无意识地转着钢笔：\"放那儿吧。\"
\"手累，喂你？\"少年突然俯身，带着薄荷沐浴露的气息笼罩下来，右手作势要去拿筷子。
钢笔\"啪嗒\"掉在键盘上，姜枝像受惊的猫般弹起来：\"...宁祉煜！\"
少年大笑着后退，整个人陷进对面的懒人沙发里。
他拆开一次性竹筷，\"说真的，\"他夹起一块剔了骨的排骨，\"你躲我也没用。\"
姜枝终于从显示屏后抬起头，正对上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阳光在他睫毛上镀了层金边，瞳孔里跳动着的小火苗让她想起今晨训练室里那个荒唐的吻。
\"我们没有可能的。\"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像晒过头的枯叶。
\"因为初吻没了？\"宁祉煜歪头，筷子尖在米饭上戳出几个小坑。
\"因为...\"姜枝语塞，指甲无意识刮蹭着笔记本边缘的贴纸，\"因为一切！GUccI的代言合约，你父母明确反对，还有...\"
\"还有你其实喜欢我。\"宁祉煜突然前倾身体，手肘撑在膝盖上。
这个动作让他t恤领口滑出一道阴影，露出锁骨上那颗浅褐色的小痣。\"不然为什么没推开？\"他声音突然放轻，像羽毛扫过耳膜。
姜枝耳根腾地烧起来，资料室的中央空调突然变得形同虚设：\"我那是一时...\"
\"32秒的一时糊涂？\"
少年挑眉，左手比划着数字三和二，\"领队姐姐反射弧这么长？\"
\"你...\"姜枝抄起文件夹时带倒了笔筒，彩色荧光笔哗啦啦滚了一地，\"谢存真的计时了？\"
\"不仅计时，\"宁祉煜灵活地接住飞来的文件夹，指尖在封面烫金字体上摩挲，\"还录像了。\"
他晃了晃手机，锁屏上赫然是今晨训练室监控画面的缩略图，\"要回顾一下吗？\"
姜枝抓起马克杯作势要泼，少年笑着侧身闪避，却在电光火石间扣住她的手腕。
阳光透过百叶窗将两人交握的手分割成明暗交错的条纹，像老式电影放映机的光栅，又像他们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枝枝。\"宁祉煜突然正经起来，拇指在她脉搏处轻轻一按。
姜枝这才发现他右手食指贴着创可贴，是昨天练习新连招时磨破的。
\"亚邀赛后，\"他声音低得近乎耳语，\"我会解决所有问题。\"
\"怎么解决？\"姜枝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少年松开她时带起一阵微小的气流，栀子花发卡随之轻轻颤动。
\"相信我一次。\"他转身时衣角扫过桌角的绿植，薄荷叶沙沙作响，\"就一次。\"
门锁\"咔哒\"合拢的瞬间，姜枝像被抽走全身力气般跌进椅子。
保温袋里飘出红烧排骨的酱香，是她常点的那家私房菜，少油少盐版本。
上周聚餐时她不过随口提了句在控脂，没想到他记得。
胸口泛起酸涩的暖意，那个薄荷青柠味的吻突然在记忆里鲜活起来，少年闭眼时睫毛在晨光中的轻颤，他说\"配一辈子\"时眼底流转的光，都化作细小的电流窜过脊椎。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宋迦瑶的消息伴着连续五个感叹号跳出来：
【瑶瑶】：宝贝！！！听说今早训练室！！！
姜枝的拇指悬在屏幕上方，对话框里的省略号迟迟没发出去。
【瑶瑶】：32秒！！！林景直播说漏嘴了！！！
【姜枝】：？？？！！！
【瑶瑶】：放心，直播间就二十多人，都是铁粉，已经签保密协议了！
姜枝把发烫的手机反扣在桌上，窗外陆家嘴的云朵正悠闲地掠过环球金融中心的尖顶。
她无意识地摩挲着餐盒边缘凝结的水珠，突然意识到自己在数心跳，三十二下，正好是那个吻的时长。
下午的训练赛，姜枝把战术板擦得能照出人影。
她刻意站在背对宁祉煜的位置，讲解时目光牢牢黏在沈烬之的发旋上；调整设备参数时，宁可隔着整个训练室喊话也不肯走近少年所在的机位。
宁祉煜却像换了个人，全程安静得像尊雕像。
他的赵云在峡谷里七进七出，每个技能释放都精准到毫秒，有次甚至用闪现接住了姜枝差点摔落的保温杯，虽然接住后立刻转手塞给了旁边的谢存。
\"今天吃错药了？\"休息间隙沈烬之戳戳宁祉煜汗湿的后背。
少年灌下半瓶电解质水，喉结上下滚动：\"我要证明给她看。\"
\"证明什么？\"
\"证明我值得。\"宁祉煜捏扁塑料瓶，褶皱处折射出细碎的光斑。
最后一局训练赛结束，姜枝宣布解散时刻意用了公事公办的语调。
队员们鱼贯而出，只有宁祉煜自定义模式的加载画面在他镜片上投下幽蓝的光，左手无名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是姜枝教他的缓解腱鞘炎的小技巧。
\"手不疼？\"姜枝最终还是停在他身后两步远的位置。
\"疼。\"少年头也不回，游戏里的镜正完成一套丝滑的连招，\"但比起输比赛，这点疼算什么。\"
屏幕上的倒计时突然变成\"solo邀请\"，姜枝看着弹出来的西施头像怔了怔，这是她两年前打代练时的成名英雄。
\"solo一局？\"宁祉煜转过电竞椅，膝盖不经意碰到她的制服裙摆，\"用你的本命？\"
训练室的空调呼呼作响，姜枝闻到少年发梢残留的薄荷香气。
她沉默地掏出手机，扫码登录时发现宁祉煜早已准备好全铭文满级的体验账号，这个倔强的家伙，明明自己都还没凑齐五级铭文。
1v1地图加载完毕，宁祉煜的镜在泉水甩出刀光。
姜枝的西施走位刁钻，二技能永远卡在兵线交汇处爆炸。
当第三个炮车在塔下化作金币时，少年突然开口：\"领队操作不错啊。\"
他操纵镜像分身躲开控制，袖口露出半截黑色护腕，\"以前打过职业？\"
\"代练过。\"姜枝一个闪现接一技能，莲花陷阱精准捆住本体。
大招引爆的瞬间，她看见宁祉煜左手小指条件反射般抽搐了一下，是旧伤。
少年吹了声口哨回城补状态，防御塔废墟上突然跳出一行全体消息：[全部]镜：认真点？
再次交锋时，宁祉煜的镜像与本体在兵线间穿梭成迷离的光影。
姜枝全神贯注走位，却在靠近河道时故意慢了半拍。镜的刀锋瞬息而至，西施的血条像被戳破的气球般骤降。
\"First blood！\"
系统女声响起时，宁祉煜猛地摘下耳机。电竞椅轮子在地面刮出刺耳的声响：\"你放水了。\"
\"我没有。\"姜枝把发烫的手机塞进口袋。
少年直接伸手撑住她的椅背，整个人笼罩下来：\"有。\"
他鼻尖沁着细密的汗珠，\"最后那个走位，你明明可以...\"
\"宁祉煜。\"姜枝站起来，\"适可而止。\"
空气凝固了几秒。少年突然笑起来：\"领队姐姐，知道为什么我能赢吗？\"
姜枝低头整理裙摆上并不存在的褶皱。
\"因为我想亲你的欲望，\"宁祉煜弯腰捡起一枚\"暴君\"棋子，指尖擦过她的小腿袜边缘，\"比你想躲我的决心更强。\"
他掌心里的棋子被体温焐得发烫，\"就像早晨那样。\"
姜枝几乎是落荒而逃。
推开玻璃门时，身后传来少年清朗的嗓音：\"枝枝，气泡和锦鲤最配什么？\"
她的手指在门把上收紧，金属的凉意渗进掌心。
\"配一辈子。\"宁祉煜自问自答，声音穿过整个训练室，温柔得像是峡谷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记住这个答案，我每天都会考你。\"
走廊的落地窗倒映出姜枝泛红的耳尖，栀子花发卡不知何时歪到了鬓角。
她伸手扶正的瞬间，看见玻璃里的自己嘴角上扬。
就像阳光下的气泡终于找到了命中注定的锦鲤，在空气中划出那道心照不宣的弧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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