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萱将双鱼玉佩按在观星台的铜镜上时，冰凉的玉面与镜面相触的瞬间，竟传来细碎的震颤，像极了第132次轮回黑袍人启动传送阵时的嗡鸣。那时她被铁链锁在铜镜前，看着朱元璋的龙袍被时空乱流撕裂，他嘶吼着伸手抓她，指尖却在距她寸许处化作光点，那声带着血沫的“萱儿”，至今仍在她耳骨上发烫。
【轮回记忆：第131次，她死于铜镜后的暗箭。郭宁妃的人藏在镜后的夹层里，趁她研究阵法时射出淬毒的弩箭，箭头穿透她的后心，血溅在铜镜上，映出她倒下去的模样。朱元璋撞开宫门时，她的指尖刚够到玉佩的一角，他抱着她跪在地上，龙袍沾满她的血，用金疮药往她伤口上抹，说“朕这就带你回家”，药粉混着血沫糊了他满手】
“小主，锦衣卫来报，马皇后的銮驾已经到观星台外了，”春桃的声音带着颤，手里紧紧攥着藏玉佩的锦囊，指节泛白，“还有……郭宁妃和达定妃也跟来了，说是来‘陪祭’。”
李萱指尖抚过铜镜边缘的刻痕，这些交错的纹路在烛火下泛着青黑——是时空管理局的“蚀骨阵”！第114次轮回，她就是被这阵法困住，眼睁睁看着黑袍人将朱雄英抱向传送阵，孩子哭着喊“姨母救我”，她却被无形的屏障弹开，额头撞在铜镜上，血顺着脸颊淌进眼里，染红了整片视线。
“让锦衣卫盯紧她们，”她从发髻上拔下银簪，簪尖在镜沿刻痕里轻轻划动，“尤其是郭宁妃，她的陪房里有个左撇子，箭术比羽林卫的教头还准。”
春桃点头要走，却被李萱拉住：“把这个戴上。”她解下腕间的平安绳，上面串着颗不起眼的木珠——是用当年朱元璋从战场带回的枣木削的，第97次轮回救过她的命，那时郭惠妃的毒酒泼在木珠上，珠子瞬间变黑，替她挡了致命一击。
“小主……”春桃的眼圈红了。
“听话，”李萱捏了捏她的手，指尖的温度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等下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待在西侧的石柱子后，别出来。”
春桃刚走，殿外就传来马皇后的声音，带着刻意拔高的威仪：“李才人这是在做什么？祭祀时辰快到了，还对着铜镜发呆，是想冲撞神明吗？”
李萱转身时，马皇后已走进来，赤金抹额下的眼睛像淬了冰，身后跟着的郭宁妃和达定妃，嘴角都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李萱屈膝行礼的瞬间，余光瞥见郭宁妃袖口露出的箭囊边角——是黑色的鲛绡，第129次轮回射穿她肩胛的那支箭，就是用这种料子裹着的。
“回娘娘，臣妾在检查祭品，”她垂下眼帘，声音平静无波，“这铜镜蒙了灰，怕对神明不敬。”
达定妃突然笑出声：“妹妹倒是心细，只是这观星台的铜镜，岂是能随便碰的？”她走上前，假意要拂拭镜面，指尖却往李萱手背划来——指甲缝里藏着“蚀骨粉”！第103次轮回，就是这东西让她的手背溃烂流脓，三个月才好全，朱元璋气得把达定妃的指甲全拔了，说“脏了朕的眼”。
李萱侧身避开，顺势将烛台往达定妃手边一推，烛油溅在她手背上，烫得她尖叫一声。
“哎呀！”李萱故作惊慌，“妹妹不是故意的，定妃姐姐没事吧？”
马皇后的脸色沉了沉：“行了，祭祀要紧，别在这胡闹。”她转向身后的太监，“把祭品摆上，让李才人净手。”
宫女端来铜盆，水里飘着几片花瓣，李萱的指尖刚触到水面，就觉一丝刺骨的冷——是“寒肌散”！第88次轮回，马皇后就是用这水让她“净手”，结果她的手冻得像块冰，连握笔都发抖，被言官参了本“失仪不敬”，朱元璋却在朝堂上把奏折摔了，说“朕的女人，冻着了手抖怎么了”。
她不动声色地缩回手，掏出帕子擦了擦指尖：“臣妾突然觉得头晕，怕是受了风寒，净手就免了吧。”
郭宁妃立刻接话：“妹妹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莫不是不想陪祭？”
“姐姐说笑了，”李萱抬眼，目光直直撞进郭宁妃眼里，“比起某些藏着弩箭想‘陪祭’的人，臣妾这点头晕算什么？”
郭宁妃的脸色瞬间白了，下意识按住袖口。马皇后的茶杯“哐当”一声磕在案上：“李才人越发没规矩了，竟敢污蔑宁妃！”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朱元璋的声音：“谁敢动她试试？”
众人回头，朱元璋大步走进来，龙袍上的十二章纹在烛火下闪着明黄的光——蚀魂墨的痕迹消失了！李萱的心脏猛地一跳，他挣脱夺舍了？
他径直走到李萱身边，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头晕得厉害吗？不行就先回去。”
“臣妾没事，”她摇摇头，指尖悄悄勾住他的袖口，那里藏着她给他的解毒丹——第130次轮回，这丹药救过他的命，当时黑袍人在他的茶里下了“化骨散”，是这丹药暂时压住了毒性，让她有机会找到解药。
马皇后看着两人交握的手，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陛下，祭祀吉时快到了……”
“急什么，”朱元璋打断她，目光扫过案上的祭品，在那碗“安神汤”上顿了顿，“这汤是谁准备的？”
太监连忙回话：“是……是皇后娘娘让人炖的，说给陛下安神。”
朱元璋端起汤碗，凑到鼻尖闻了闻，突然笑了：“马皇后真是贴心，连‘牵机引’都加得这么匀。”他将汤碗往地上一摔，瓷片溅到马皇后脚边，“还是说，你盼着朕死，好让淮西勋贵扶你看中的人上位？”
马皇后吓得跪在地上：“陛下息怒！臣妾没有！”
“没有？”朱元璋的声音冷得像冰，“那吕侧妃藏的锁魂咒，郭宁妃袖里的弩箭，达定妃指甲里的蚀骨粉，都是谁指使的？”他转向锦衣卫，“把这三人拿下，关进天牢！”
郭宁妃尖叫着被拖走：“陛下！是马皇后逼我们的！她说李萱是妖女，必须除了她！”
达定妃也哭喊着：“陛下饶命！都是马皇后的主意，她说只要除掉李才人，就能让允炆殿下……”
“住口！”马皇后厉声打断，却更显得欲盖弥彰。
李萱看着这场闹剧，心里却没有半分轻松。马皇后背后是淮西勋贵，没那么容易扳倒，更重要的是——黑袍人还没出现。
“陛下，”她凑近朱元璋耳边，声音压得极低，“铜镜后的夹层里，藏着传送阵的阵眼。”
朱元璋的眼神沉了沉，不动声色地点点头。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朱允炆的哭声：“李姨！父皇！英儿哥哥被人抓走了！”
李萱的心猛地一沉，冲出殿外，看见朱允炆被一个太监按在地上，孩子指着观星台的侧门：“是……是黑袍人！他们把英儿哥哥往那边拖了！”
她拔腿就往侧门跑，朱元璋立刻跟上。侧门后是条狭窄的通道，尽头隐约传来朱雄英的哭喊：“姨母！我怕！”
“英儿别怕！姨母来了！”李萱跑得飞快，发髻散了都顾不上，突然脚下一绊，重重摔在地上——是陷阱！地上铺着层薄雪，底下全是削尖的竹篾，她的手掌被划开道深口子，血珠滴在雪地上，像绽开的红梅。
朱元璋一把将她拉起，龙袍扫过竹篾，被划开长长的口子：“别管伤口，先找英儿！”
通道尽头是间密室，黑袍人正举着双鱼玉佩对准传送阵，朱雄英被绑在柱子上，哭得小脸通红。看见李萱，孩子突然喊：“姨母小心！他们说要拿你当祭品！”
黑袍人转过身，兜帽下的脸藏在阴影里：“李萱，你果然来了。”他的声音像砂纸摩擦，“把你手里的半块玉佩交出来，或许能让你死得痛快点。”
李萱扶着朱元璋的手臂站稳，掌心的血顺着指尖滴在地上：“想要玉佩？先放了英儿。”
“敬酒不吃吃罚酒！”黑袍人挥了挥手，两道黑影立刻扑上来。
朱元璋将李萱护在身后，拔出腰间的剑，剑光一闪就砍倒一个黑影，龙袍在打斗中猎猎作响：“萱儿，去救英儿！这里交给朕！”
李萱冲过去解开朱雄英的绳子，孩子扑进她怀里：“姨母，我怕……”
“不怕了，”她摸了摸孩子的头，目光却盯着黑袍人手里的玉佩——那是吕氏藏的另一半！看来吕氏早就和黑袍人勾结了，“英儿乖，往通道外跑，去找春桃姐姐，别回头。”
朱雄英点点头，跌跌撞撞地往外跑。黑袍人见状，突然将玉佩对准李萱：“启动传送阵！”
铜镜后的刻痕突然亮起红光，一股强大的吸力将李萱往阵眼拖去。她死死抓住朱元璋的手，他的掌心全是汗，却攥得死紧：“萱儿！别放手！”
“陛下！”她的指尖开始发麻，身体被吸力扯得剧痛，像要被撕碎，“玉佩！用玉佩砸阵眼！”
朱元璋立刻掏出怀里的玉佩，用尽全身力气朝铜镜砸去。双鱼玉佩在空中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红光瞬间黯淡下去，吸力也减弱了不少。
黑袍人见状，气急败坏地扑上来：“给我去死！”
李萱侧身躲开，银簪狠狠刺向黑袍人的咽喉，却被他抓住手腕。黑袍人的指甲尖利如刀，深深掐进她的皮肉，疼得她眼前发黑——这痛感，和第137次轮回坠楼时一模一样！
“萱儿！”朱元璋一剑刺穿黑袍人的后背，黑袍人惨叫一声，却反手将手里的玉佩刺向李萱的胸口——那玉佩的棱角被磨得锋利如刀！
李萱只觉心口一阵剧痛，玉佩没入胸口半寸，血顺着衣襟淌下来，烫得像火。她看着朱元璋扑过来的脸，他的眼里全是猩红，嘶吼声震得她耳膜疼。
“陛下……”她想抬手摸他的脸，指尖却没了力气，“别……别难过……”
意识消散前，她看见母亲的身影从铜镜后冲出来，白袍在火光中猎猎作响，她朝着自己伸出手，像极了第124次轮回在时空乱流里的模样。
“萱儿——”
这一次，母亲的指尖终于触到了她的脸颊，带着熟悉的暖意。
再次睁眼时，李萱躺在承乾宫的床上，春桃正给她换药，掌心的伤口已经包扎好。她摸向胸口，那里的伤也不见了，只有贴身藏着的双鱼玉佩，还带着体温。
“小主，您可算醒了！”春桃喜极而泣，“陛下守了您两天两夜，刚被李德全劝去歇着。”
李萱坐起身，看见案上放着个锦盒，打开是半块玉佩——和她的能合璧！旁边压着张纸条，是朱元璋的字迹：“黑袍人已除，马皇后等人认罪伏法，英儿和允炆安好。等你好，带你去江南。”
她拿起玉佩，合璧的瞬间，玉面竟映出母亲的笑脸，转瞬即逝。
窗外的阳光正好，透过窗棂落在玉佩上，泛着温润的光。李萱笑了，眼眶却湿了——第138次轮回，她终于不用再看着谁死去，终于能和他一起，走向那个没有轮回的明天。
真好。
她在心里轻轻说，指尖抚过合璧的玉佩，那里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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