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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莱特湾大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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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回我们说到,哈尔西的第三舰队以秋风扫落叶之势,将日本部署在台湾的陆基航空力量打得灰飞烟灭。然而,一场辉煌的战术胜利,却催生了一个巨大的、悲剧性的战略谎言。日本大本营根据飞行员夸大到离谱的战报,错误地宣布取得了“台湾冲航空战大捷”,并天真地以为美军的航母舰队已元气大伤。这个致命的自我欺骗,为日本联合舰队的最后一次出击,铺上了一层由谎言和幻想织成的、通往地狱的红地毯。

现在,海上的威胁似乎已被扫除,舞台的聚光灯重新打回到了菲律宾。麦克阿瑟将军那句“我会回来的”的承诺,即将在莱特岛的沙滩上兑现。然而,所有人都知道,日本人绝不会善罢甘休。一场人类历史上规模最宏大、最复杂、也最惨烈的海空大战,即将在菲律宾群岛那迷宫般的水道中,拉开帷幕。

当美军庞大的登陆舰队开始逼近莱特岛的消息传到东京时,联合舰队司令部里弥漫着一种末日般的决绝。一旦菲律宾失守,从荷属东印度(今天的印度尼西亚)运往本土的石油生命线将被彻底斩断。到那时,港口里剩下的这些威风凛凛的战列舰、巡洋舰,都将变成一堆动弹不得的废铁。

留着它们生锈,还是让它们在最后一次决战中绽放出血色的樱花?

在这种背景下,一种根植于日本武士道精神最深处的理念——“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主导了最终的决策。他们制定了最后一次、也是海军史上最复杂、最孤注一掷的作战计划:“捷一号作战”。

“捷一号作战”与其说是一份严谨的军事计划,不如说是一场精心设计的、以整个联合舰队为赌注的惊天豪赌。其核心逻辑是,既然无法在硬实力上与美军正面对抗,那就必须依靠欺骗、时机和不计代价的牺牲来创造一个稍纵即逝的局部优势,以求一击制胜,扭转乾坤。

计划将日本海军残存的所有家当分成了三支主要舰队,它们将像三支利箭,从不同方向射向同一个目标——莱特湾。其成败,完全寄望于强大的敌人会如他们所料那般,愚蠢地行动。

北路诱饵:小泽治三郎的“空城计”

这支舰队由小泽治三郎中将指挥,从纸面上看,它似乎是日军的主力。因为它包括了日本当时仅存的四艘航空母舰——“瑞鹤”号(作为偷袭珍珠港的六艘航母中,唯一幸存至今的功勋舰)、“瑞凤”号、“千岁”号和“千代田”号。

然而,这四艘航母几乎是空壳。菲律宾海和台湾上空的战斗,已经耗尽了日本优秀的舰载机飞行员。这四艘航母上总共只搭载了区区116架飞机,飞行员也大多是刚出航校、经验不足的“菜鸟”。

它们的任务是悲壮且自杀性的:从日本本土南下,大张旗鼓,故意暴露在美军的侦察机面前,将自己伪装成日军的主力决战舰队。其唯一的目标,就是将兵力最强、威胁最大的美国第三舰队——哈尔西那支由十几艘大型航母组成的无敌舰队——从莱特湾的主战场上引诱开。

在小泽的旗舰“瑞鹤”号上,他向自己的部下下达了可能是海军史上最奇怪的命令:“我们的任务不是去击沉敌舰,而是要被敌人发现,要吸引住他们的全部火力。我们要像一块磁铁,把所有的铁钉都吸到自己身上来。诸君,准备为天皇玉碎吧!”

这是对传统海军学说的彻底颠覆。昔日作为海洋霸主的航空母舰,如今被降格为一次性使用的消耗品。这本身,就是对日本海军彻底衰落的最沉痛的承认。

中路铁锤:栗田健男的突击舰队

这是日本所能集结的最强大的水面打击力量,是“捷一号”计划真正的铁拳,由栗田健男中将指挥。舰队的核心,是两艘排水量超过7万吨的超级战列舰——“大和”号与“武藏”号,这是人类历史上建造过的最大、最强的战列舰。围绕着它们,还有“长门”、“金刚”、“榛名”等战列舰,以及十几艘重巡洋舰和驱逐舰。

这支舰队的任务,是趁着北路诱饵舰队成功调走美军主力航母之际,像一个幽灵般,秘密穿越菲律宾群岛中部的圣贝纳迪诺海峡,然后如一把从天而降的巨大铁锤,狠狠砸向莱特湾内那些毫无防备、挤满了登陆舰和运输船的美国登陆舰队。只要能摧毁这些运输船,美军登陆部队就将陷入断粮断弹的绝境,整个登陆行动就将宣告失败。

南路铁砧:西村祥治的悲壮之旅

这支规模较小的舰队被一分为二,任务是扮演铁砧的角色。由西村祥治中将率领的主力,将从南面穿过狭窄的苏里高海峡,在黎明时分与北面下来的栗田舰队形成南北夹击之势,将美军登陆舰队死死地挤压在莱特湾内,如同置于铁砧之上,任由栗田的铁锤无情地敲打。

紧随其后,由志摩清英中将率领的另一支小舰队,将作为支援力量跟进,负责打扫战场,扩大战果。

这个计划的每一个环节,都像是在走钢丝,充满了致命的脆弱性。它要求三支相隔数百海里、在严格的无线电静默下航行的舰队,必须做到分秒不差的精准协同。任何一支舰队的延误或提前,都会导致整个计划的崩溃。

更重要的是,它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一个他们完全无法控制的变量上:美国舰队指挥官的心理。日本人赌定,那个传说中性格像“公牛”一样好斗的美国指挥官,一定会是个痴迷于航母对决的狂人,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吞下小泽舰队这个香甜的诱饵。

这场豪赌,赌的不仅是战术,更是人性。

1944年的美国海军,毫无疑问是地球上有史以来最强大的海上力量。它的工业产出、技术水平和官兵素质都达到了顶峰。然而,这面看似无坚不摧的巨大盾牌,其内部却存在着一道深刻的、几乎是致命的裂痕。

这道裂痕,源于太平洋战区复杂的指挥权划分,是美国陆军和海军之间长期军种竞争,以及两位战区巨头——道格拉斯·麦克阿瑟将军和切斯特·尼米兹海军上将——之间微妙角力的直接产物。

在莱特湾,这道裂痕具体体现为两个独立的、互不隶属的舰队司令部。

托马斯·金凯德中将指挥的第七舰队,直接隶属于麦克阿瑟的西南太平洋战区司令部。这支舰队在内部被戏称为“麦克阿瑟的海军”。它的核心任务非常明确:保护登陆部队,为滩头阵地提供火力支援,确保麦克阿瑟的陆军兄弟们能站稳脚跟。因此,第七舰队拥有大量的登陆舰、运输船和火力支援舰,其中包括一批在珍珠港事件中幸存或被打捞修复、航速较慢的老式战列舰。它的空中力量,则仅限于那些由商船改造而来、速度慢、装甲薄的护航航空母舰,水兵们管它们叫“吉普航母”或“婴儿平顶船”。

而威廉·“公牛”·哈尔西海军上将指挥的第三舰队,则直接听命于远在珍珠港的尼米兹的太平洋战区司令部。第三舰队是美国海军真正的利剑,是当时世界上最强大的快速航母特混舰队。它拥有十几艘大型舰队航母、新锐的快速战列舰和数百架高性能的舰载机。它的使命,是进攻性的:主动出击,寻找并摧毁日本联合舰队的主力。

问题来了:在莱特湾,金凯德和哈尔西,没有一个统一的战地总指挥。金凯德向麦克阿瑟汇报,哈尔西向尼米兹汇报。他们之间的协调,只能依赖于时常延迟、甚至可能被误解的电报往来。

更深层次的问题,在于对核心任务的理解出现了根本性的偏差:

金凯德理所当然地认为,哈尔西的第三舰队,其首要职责是掩护自己的侧翼,保护莱特湾门口那数万名脆弱的登陆部队和运输船。

而哈尔西则坚信,他的根本任务是寻找并消灭日本舰队。他认为,保护登陆场只是次要的。只要他把日本海军这头饿狼彻底打死,那羊圈(登陆场)的安全自然就得到了保障。

这种指挥体系的内在矛盾,又被两位指挥官截然不同的性格给无限放大了。金凯德是一位谨慎、细致、凡事喜欢做最坏打算的指挥官,他时刻惦记着自己船上和滩头数万名士兵的安危。而哈尔西,则是“公牛”的完美化身——一个性格如烈火、豪放不羁、凶悍好斗、深受媒体和部下爱戴的传奇人物。他的座右铭是“打!狠狠地打!不停地打!”他的本能永远是冲锋,是寻找并摧毁敌人。

这场即将到来的大战,不仅将考验双方的舰炮和飞机,更将残酷地考验美国这面“有裂痕的盾牌”。这个由军种政治和个人恩怨造成的指挥结构缺陷,并非意外,而是早已埋下的巨大隐患。莱特湾海战,将成为对这个妥协体系的终极压力测试。

而结果证明,它失败了。

大战的序幕,并非由震天的炮火拉开,而是始于一阵从深海中传来的、微弱的声呐回波。

在巴拉望水道漆黑如墨的海面上,美国潜艇“海鲫”号和“鲦鱼”号如同两只幽灵般的猎鲨,悄无声息地潜行着。10月23日凌晨,它们的声呐兵突然捕捉到了一个庞大的、由无数个螺旋桨噪音组成的目标群——毫无疑问,这正是栗田健男率领的、正全速向菲律宾腹地疾驰的中路舰队。

潜艇内部,刺耳的警报声瞬间响起,红色的战斗灯光将艇员们紧张的脸庞映得通红。

在令人窒It的狭小空间里,艇员们紧张而又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攻击准备。计算射击诸元,打开鱼雷发射管的注水阀,艇长双眼死死地粘在潜望镜上,下达着简洁而有力的命令:

“一号管,准备完毕!”

“发射!”

“二号管,发射!”

数枚鱼雷如离弦之箭,带着长长的白色气泡轨迹,冲向黑暗中那些庞大的、模糊的舰影。接下来,是令人心脏停跳的漫长等待。

几分钟后,海面上传来一连串沉闷的爆炸声,巨大的水柱在夜色中冲天而起,如同地狱的喷泉。鱼雷精准地击中了目标。

栗田健男的旗舰、重巡洋舰“爱宕”号,连中数枚鱼雷,舰体在剧烈的爆炸中迅速倾斜。在短短几分钟之内,这艘威风凛凛的巡洋舰就倾覆沉没。栗田本人和他的参谋们,被迫从倾斜的舰桥上跳入满是油污、冰冷刺骨的海水中,在黑暗里挣扎求生。

几乎在同一时刻,另一艘重巡洋舰“摩耶”号也被“鲦鱼”号的鱼雷击中,迅速沉没。而“高雄”号则被重创,不得不退出战斗序列,在驱逐舰的护送下,步履蹒跚地返航。

栗田最终被一艘路过的驱逐舰从海里捞了起来,浑身湿透,狼狈不堪。他将自己的将旗,转移到了超级战列舰“大和”号上。然而,这次来自水下的突袭,带来的打击是深远且致命的。

对于一位即将在海军生涯中最关键、最庞大的战役中指挥舰队的将领而言,以旗舰被击沉、本人落水而开始,这无疑是士气和心理上的巨大挫败。他的指挥系统,在战斗正式打响之前,就陷入了一片混乱。他不得不仓促地在一艘并非为旗舰而设计的战列舰上,重建他的指挥部。这使得他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对整个战场的态势感知能力,大打折扣。

更致命的是,日本人失去了这场豪赌中最大的优势——奇袭。

“海鲫”号和“鲦鱼”号的电报,像一道道无形的电波,划破夜空,迅速传遍了美军在太平洋的每一个指挥部。哈尔西和金凯德现在都清楚地知道:一支强大的日本水面舰队,正从西面气势汹汹地逼近。

这黑暗中的决定性一击,将一场日本人精心策划的伏击,变成了一次已经被敌人察觉的强攻,也为第二天发生在锡布延海的血战,埋下了沉重的伏笔。

接到潜艇发来的警报后,哈尔西毫不犹豫地下达了攻击命令。10月24日清晨,当栗田舰队驶入狭窄的锡布延海时,他们头顶的天空,瞬间变成了美国海军航空兵的狩猎场。

从“无畏”号、“企业”号、“埃塞克斯”号等十几艘大型航空母舰的甲板上,数百架“地狱猫”战斗机、“无畏”式俯冲轰炸机和“复仇者”式鱼雷机,如同被捅了的马蜂窝,黑压压地呼啸而起,直扑日军舰队。

美军飞行员们很快就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尤其是那两艘他们从未见过的巨型战舰——“大和”号和“武藏”号。从空中俯瞰,它们根本不像船,更像是两座浮在海面上的钢铁山脉。当它们开火时,遍布全身的数百门高射炮,在舰队周围织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五颜六色的火网。

“我的天,快看那两个大家伙!我们要去挠痒痒吗?”一名年轻的飞行员在无线电里惊呼。

由于“武藏”号的航行位置更为突出,它不幸成为了美军飞行员们集火攻击的首要目标。一波又一波的空袭接踵而至,永无休止。美军飞行员们从万米高空呼啸而下,顶着猛烈的炮火,投下重磅炸弹和致命的鱼雷。

在“武藏”号的舰桥上,舰员们能清晰地感受到这艘号称“永不沉没”的战舰,在每一次爆炸中剧烈地颤抖。一枚鱼雷的命中,其爆炸威力相当于400公斤的烈性炸药。尽管“武藏”号的设计号称能承受更强的打击,但剧烈的震动,却导致其主炮的精密旋转方位盘被震坏卡死,令其引以为傲的、口径世界第一的460毫米巨炮,再也无法进行齐射。

然而,“武藏”号似乎真的难以被击沉。它不断地中弹,舰体多处燃起大火,但凭借着其无与伦比的厚重装甲和舰员们拼死的损害管制,它依然在海面上顽强地坚持着。

但随着攻击的持续,它的伤势越来越重。在第二轮空袭中,它的左舷被3枚鱼雷连续命中,航速急剧下降,渐渐脱离了编队。到了下午,孤立无援的“武藏”号,就成了一头被狼群围困的野牛,成了美军飞行员们进行“实弹射击练习”的靶子。

最终,在承受了至少19枚鱼雷和17颗重磅炸弹的轮番打击后,这艘排水量超过7万吨的海上巨兽,终于达到了它的极限。傍晚19时35分,“武藏”号带着遍体鳞伤的巨大创口,船头高高翘起,然后缓缓地向左倾覆,最终在一声不甘的巨响中,消失在了锡布延海的波涛之中。超过1000名舰员,随同这艘帝国的骄傲,一同葬身海底。

面对如此惨烈的空袭,眼看着自己的舰队在完全没有空中掩护的情况下,成了美军的活靶子,栗田健男在下午15时30分,做出了一个关键的决定:他下令整个舰队暂时调头,向西撤退,以躲避美军的空袭范围,等待夜幕的降临。

返回航空母舰的美军飞行员们,兴奋地向他们的指挥官报告着战果。他们击沉了“武藏”号,重创了多艘日舰,并迫使整个日本舰队狼狈不堪地掉头撤退。

这个消息,通过电报层层上报,最终送到了哈尔西的旗舰上。哈尔西看着这些令人振奋的报告,很自然地得出了一个结论:中路舰队已经被打残了,斗志也已瓦解,他们正在退出战场。来自圣贝纳迪诺海峡的威胁,已经解除了。

然而,这只是一个致命的、灾难性的误判。

栗田的撤退,只是暂时的战术规避。在夜幕的掩护下,17时15分,他再次下令,整个舰队重新调头,向东,朝着那个此刻已经空无一人的圣贝纳迪诺海峡,全速前进。他决心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完成天皇赋予他的使命。

而此时的哈尔西,他的全部注意力,已经被引向了遥远的北方。锡布延海的一场辉煌战术胜利,催生了一个巨大的战略骗局。哈尔西陷入了典型的“确认偏误”——他只看到了他想看到的结果,并坚信他的飞行员们已经摧毁了敌人的战斗意志。这次误判,并非情报搜集的失败,而是情报分析的失败。它为栗田舰队,打开了那扇通往莱特湾的、致命的大门。

当栗田的舰队在锡布延海的烈火中挣扎时,战场的焦点,悄然转向了南方。

美国第七舰队的杰西·奥尔登多夫海军少将,正在为即将一头闯入苏里高海峡的西村祥治舰队,精心准备一场史无前例的“欢迎仪式”。奥尔登多夫是一位一丝不苟、如同钟表般精确的战术家。他利用苏里高海峡那狭长的地形,布下了一个堪称海军战术教科书典范的完美陷阱。

他将自己的主力——6艘老式战列舰,排成了一道横贯海峡北口出口的战列线,完美地占据了海战中“t字头”的绝对有利阵位。这意味着,他的战列舰可以用全部的侧舷主炮攻击敌人,而迎面而来的敌舰,却只能用船头的几门主炮还击。

更具历史讽刺意味的是,这6艘战列舰中,有5艘是三年前珍珠港事件的幸存者——“西弗吉尼亚”号、“马里兰”号、“田纳西”号、“加利福尼亚”号和“宾夕法尼亚”号。它们带着复仇的烈焰,在黑暗中,静静地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午夜过后,西村祥治中将率领着他的南路舰队,如同一个被武士道精神驱使的梦游者,义无反顾地驶入了这条死亡海峡。他严格遵守着无线电静默的命令,对栗田舰队在锡布延海的困境和身后志摩舰队的动向都一无所知。他只是像个机器人一样,执着地按照预定的时间表,埋头前进。

首先迎接他们的,是埋伏在海峡入口处的美军pt鱼雷艇的骚扰性攻击。这些小艇如同烦人的蚊子,在黑暗中穿梭,发射鱼雷。

紧接着,当舰队深入海峡后,埋伏在海峡两侧的美军驱逐舰编队,发动了一波又一波的鱼雷齐射。在黑暗中,日军舰队顿时陷入了一片混乱。战列舰“扶桑”号被鱼雷命中,引发了弹药库的殉爆,巨大的爆炸声响彻夜空,它庞大的舰体被拦腰炸成了两截。但即便是这样,它的两段残骸依然像两座燃烧的浮岛一样,在水面上漂浮了近一个小时才沉没。

尽管开局就损失惨重,但西村依然面无表情地命令舰队继续前进。

凌晨3时50分,当他的旗舰“山城”号,带领着残存的几艘舰只,驶出海峡的最窄处时,末日降临了。

“开火!”奥尔登多夫下达了命令。

他麾下的战列舰,借助着先进的雷达火控系统,在日舰根本无法有效还击的远距离上,同时开火。一时间,数百发14英寸(356毫米)和16英寸(406毫米)的穿甲弹,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如同冰雹般,铺天盖地地砸向日军舰队。

这是太平洋战争中最后一次,也是人类海战史上最后一次经典的、壮观的战列舰对决。

然而,这已经不是一场对决,而是一场单方面的、冷酷的屠杀。“山城”号几乎在瞬间就被无数发炮弹命中,燃起熊熊大火,变成了一座在海面上漂浮的钢铁炼狱。在烈火和浓烟笼罩的舰桥上,西村祥治中将,向联合舰队司令部,发出了他此生最后的电报:

“我军将继续前进,直至玉碎。”

几分钟后,这艘战舰带着西村和绝大部分船员,翻滚着沉入了苏里高海峡冰冷的海底。

当跟在后面的志摩舰队抵达海峡口时,看到的是西村舰队覆灭后的惨状——海面上到处是燃烧的残骸和挣扎的幸存者。志摩清英立刻意识到,计划已经彻底失败。他非常明智地,向着远方一座被他误认为是敌舰的岛屿,发射了一轮毫无作用的鱼雷,算是“到此一游”,然后立刻下令舰队掉头,仓皇撤退。

苏里高海峡之战,是现代科技对古典勇气的无情碾压。西村的武士道精神,驱使他进行了一场注定要失败的、堂吉诃德式的冲锋。而奥尔登多夫,则用雷达这一划时代的科技,为他谱写了一曲完美的挽歌。

这场夜战,宣告了日本“捷一号作战”的南路钳形攻势,彻底破产。也为那个属于巨舰大炮的浪漫时代,奏响了最后的、血腥的安魂曲。

现在,让我们把视线转回到“公牛”哈尔西身上。

10月24日下午16时40分,他的侦察机终于在吕宋岛东北方的恩加尼奥角外海,发现了小泽治三郎那支故意暴露的北路诱饵舰队。

对于哈尔西而言,这正是他梦寐以求的时刻。锡布延海传来的战报,已经让他百分之百地确信,栗田的中路舰队已经不再构成任何威胁。现在,一个能够毕其功于一役,彻底消灭日本所有航空母舰、赢得无上荣耀的机会,就赤裸裸地摆在了他的眼前。

“公牛”看见了红布。

哈尔西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做出了他军事生涯中最具争议的一个决定。他下令整个第三舰队,包括威利斯·李海军少将指挥的、由6艘新锐快速战列舰组成的第34特混舰队,全速向北,追击小泽。

他向全舰队发出了一封简洁而有力的电报,这封电报完美地体现了他的性格:“打击!重复:打击!”

他冲动地、义无反顾地带走了自己手下所有的主力舰只,将圣贝纳迪诺海峡——那扇通往莱特湾登陆场的、至关重要的大门——完全敞开,不设任何防备。

10月25日,在恩加尼奥角外海发生的战斗,与其说是“海战”,不如说是一场“围猎”。小泽的四艘航母上,几乎已经没有飞机可以起飞迎战了。哈尔西的舰载机群,如同乌云一般,毫无阻碍地扑向了那些可怜的日舰。

一轮又一轮的空袭过后,小泽舰队的四艘航空母舰——“瑞鹤”号、“瑞凤”号、“千岁”号和“千代田”号——相继中弹,起火,沉没。

小泽治三郎,以损失自己整个舰队为代价,出色地、完美地完成了他的诱敌任务。他成功地将强大的美国第三舰队,从主战场上彻底调离。他曾经向栗田发出电报,兴奋地宣告诱敌计划已经成功,希望栗田能够勇往直前。但由于通讯的混乱和栗田舰队的无线电静默,这份至关重要的电报,从未被栗田收到。

哈尔西赢得了一场辉煌的、毫无悬念的战术胜利。他摧毁了日本海军最后的航母力量。但与此同时,他却在数百海里之外,为一场几乎酿成美国海军史上最大惨剧的战略灾难,埋下了伏笔。

哈尔西的决定,根植于他的性格,也根植于当时美国海军的主流思想。航空母舰,已经取代战列舰,成为新的海战核心。摧毁敌人的航母,被视为海军的最高目标。在一个好斗的指挥官看来,面对唾手可得的、消灭敌方所有航母的巨大战果,而选择放弃追击,是懦弱的、不可想象的。

他没有意识到,在莱特湾这个特定的战场上,他的首要任务,不是进攻,而是防守。一个指挥官根深蒂固的战斗本能,与特定战役赋予他的任务要求,发生了致命的冲突。

当哈尔西正全速北上追逐着荣耀时,在南方的莱特湾,第七舰队司令金凯德中将的焦虑,正随着时间的推移,与日俱增。他的侦察机不断发来报告:圣贝纳迪诺海峡空空如也,没有任何美军舰只。

金凯德曾经看到过哈尔西在昨天发出的、关于组建第34特混舰队的电报。和其他许多人一样,他想当然地误以为,这支由快速战列舰组成的强大部队,已经被哈尔西分遣出来,负责守卫海峡的出口。

他开始通过无线电,向哈尔西发送询问电报,语气越来越急切:

“第34特混舰队是否在守卫圣贝纳迪诺海峡?请确认。”

回复他的,是令人不安的、长久的沉默。

危机,在太平洋的两端同时爆发了。远在珍珠港的尼米兹海军上将,通过电报密切监控着整个战局。他也对哈尔西的动向感到极度的困惑和愤怒。他亲自草拟了一封简短而尖锐的电报,发给哈尔西:

“第34特混舰队在哪里,重复,在哪里?”

为了防止敌军通过分析电报固定的报头和报尾来破译密电,当时的美军通讯规定,在正文的前后,需要随机加上一些毫无意义的、用于混淆视听的填充短语。尼米兹司令部里的一位报务员,在处理这封电报时,随手在电报的末尾,加上了一句他认为毫无意义的填充语:(全世界都想知道)。

在哈尔西的旗舰“新泽西”号的舰桥上,一名年轻的译电员在处理这封加急电文时,犯下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没有按照规定,将这句填充语从正文中删除。

于是,最终送到哈尔西手中的电报,变成了这样一句令人震惊的话:

“第34特混舰队在哪里,重复,在哪里,全世界都想知道。”

哈尔西读到的,不再是一句来自上级的、急切的战术询问。而是一句来自最高统帅的、辛辣的、公开的嘲讽。这简直就是在当着全世界的面,质问他:“哈尔西,你个蠢货,你到底在干什么?!”

“公牛”瞬间被激怒了。他暴跳如雷,将自己的将军帽狠狠地摔在甲板上,用尽全身力气踩了几脚,嘴里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在接下来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这位被盛怒冲昏了头脑的上将,拒绝改变航向,任凭自己受伤的自尊心和熊熊的怒火,支配着他的判断。

最终,在他的参谋长卡尼上将的苦苦劝说下,他才逐渐冷静下来。上午11时15分,在南方的萨马岛海战危机已经全面爆发了四个多小时之后,哈尔西才极不情愿地、慢吞吞地下令,让他的快速战列舰掉头南下,前去救援。

但这已经太晚了。

“全世界都想知道”事件,是整个莱特湾海战中最富戏剧性,也最能体现战争荒诞性的一个插曲。它是一个由分裂的指挥体系、模糊的通讯和强烈的人类情感,共同酿成的一场“完美风暴”。它残酷地揭示了,一场无比复杂的现代军事行动,是何其的脆弱。一个错放的短语,就可能对整个战局,产生深远得可怕的影响。这是“人的因素”在战争中发挥到极致的体现,指挥官的心理状态,直接左右了数万人的生死和战争的走向。

这场史诗般大海战的最高潮,在最出人意料的地方,以最悬殊的兵力对比,猛烈地展开了。

10月25日清晨6时45分,美国第七舰队下属的第77.4.3特遣分队(代号“塔菲3”)的了望哨,在海平面上,突然发现了一片如同宝塔般的、日式军舰特有的舰桥上层建筑。

那是栗田健男的中路舰队:4艘战列舰(包括世界上最大的“大和”号)、6艘重巡洋舰和十几艘驱逐舰。他们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穿过了圣贝纳迪诺海峡,正以26节的高速,像一群嗜血的鲨鱼,扑向“塔菲3”。

而“塔菲3”,是金凯德舰队中最弱小的一支。它由6艘慢速的护航航母、3艘驱逐舰和4艘更小的护航驱逐舰组成。

“塔菲3”的指挥官,克利夫顿·斯普拉格海军少将,在难以置信的惊恐中,用明码向金凯德发出了那封着名的电报:

“我正与据信是日本主力舰队的兵力交战。”

这是一场大卫与歌利亚的对决。一边是海上巨兽组成的狼群,另一边,是几乎毫无还手之力的羊群。

接下来的两个多小时,上演了美国海军史上最英勇、最悲壮,也最不可思议的一幕。

斯普拉格少将立刻下令,他那些被称为“吉普航母”的护航航母,马上转向,一边释放浓密的烟幕,一边将所有能飞的飞机——哪怕飞机上只挂载着对付潜艇的深水炸弹和机枪——全部升空,然后拼命向着附近的一片暴雨区逃窜,以求躲避。

与此同时,他向他那支由“锡罐头”(因其薄弱的装甲而得名)组成的护卫屏障,下达了一个近乎自杀的命令:

“小伙子们,向日本舰队发起攻击!为航母争取时间!”

驱逐舰“约翰斯顿”号的舰长,拥有印第安切罗基人血统的硬汉——欧内斯特·埃文斯中校,甚至没有等待命令。他立即指挥自己的军舰脱离编队,单枪匹马地,向着迎面而来的日军巡洋舰队列,发起了决死的冲锋。

在接下来的战斗中,“约翰斯顿”号如同一位孤胆的骑士,用它的5英寸小炮,向着日军的重巡洋舰猛烈开火。它发射了自己全部的10枚鱼雷,并奇迹般地成功重创了日军重巡洋舰“熊野”号,迫使其退出战斗。它在炮弹激起的水柱中疯狂穿行,承受着来自日军巨舰的、毁灭性的打击。埃文斯本人身负重伤,几根手指被炸飞,但他依然用一块手帕包扎住伤口,在指挥岗位上坚持,直到“约翰斯顿”号最终被密集的炮火打成了一堆漂浮的废铁,沉入海底。

“霍尔”号、“塞缪尔·罗伯茨”号等其他驱逐舰和护航驱逐舰,也紧随其后,奋不顾身地冲入了敌阵。它们用自己小口径的火炮,与日军的万吨巨舰疯狂对射,释放烟幕,用鱼雷进行着一次又一次的死亡冲锋。

“塞缪尔·罗伯茨”号,这艘后来被称为“打得像战列舰一样的护航驱逐舰”,与日军的重巡洋舰缠斗了数个小时。当它最终被击沉后,人们在它被毁的炮座里,发现了炮手保罗·卡尔的遗体。他死在了自己的岗位上,怀里还紧紧地抱着最后一发5英寸炮弹,似乎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在挣扎着想要完成装填。

美军驱逐舰们疯狂的、自杀式的反击,以及从“吉普航母”上起飞的飞机,不顾一切的骚扰性攻击,彻底打乱了栗田的阵脚。

栗田本人已经极度疲惫,他的舰队在昨天的锡布延海遭受重创,又在混乱的追击中队形散乱。他仍然错误地以为,自己面对的是哈尔西主力舰队的一部分。这些小小的“锡罐头”所表现出的、令人难以置信的战斗意志,让他更加确信了这一点。他无法理解,一支小小的护航分队,为何能发起如此猛烈、如此不计后果的反击。

上午9时11分,在胜利几乎已经唾手可得之际,栗田做出了整个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最令人费解、也最具争议的一个决定。他下令,全体舰队停止追击,转向北上,集结后撤退。

这个决定至今仍是军事历史学家们争论不休的话题。但最可能的解释是,这是多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指挥官的极度疲劳、整个舰队的损伤、对敌情的严重误判,以及对小泽诱敌计划是否成功的全然不知。

萨马岛海战,是一场纯粹的、精神战胜物质的奇迹。“塔菲3”并没有在物理上击败栗田的舰队,但他们用超乎想象的勇气和不计代价的牺牲,成功地让栗田“相信”自己已经被击败了。

这场以弱胜强的奇迹,是美国海军精神的终极体现。

当莱特湾上空的硝烟最终散尽,双方开始清点这场史无前例的大海战的损失。这份“屠夫的账单”,对日本而言是毁灭性的,是无法挽回的。

他们损失了4艘航空母舰(包括“瑞鹤”号)、3艘战列舰(包括“武藏”号)、6艘重巡洋舰、4艘轻巡洋舰和11艘驱逐舰。超过名经验丰富的海军官兵,葬身在了菲律宾群岛冰冷的海水中。

经此一役,曾经横行太平洋、不可一世的日本联合舰队,作为一个有组织的、具备进攻能力的战斗实体,已经名存实亡。

盟军的损失虽然也相当惨重——损失了1艘轻型航母“普林斯顿”号、2艘护航航母、3艘驱逐舰和数艘其他舰只,阵亡超过3000人——但从战略层面看,这些损失对于美国强大的工业能力来说,是可以迅速弥补的。

这场海战的直接后果之一,是催生了一种更为恐怖、更为绝望的战争形态。在战斗的最后阶段,驻菲律宾的海军中将大西泷治郎,眼看常规作战已经毫无希望,正式批准组建了“神风特别攻击队”。10月25日,第一批有组织的“神风”飞机,向美军舰队发动了自杀式攻击,并成功撞沉了护航航母“圣洛”号。

这标志着太平洋战争,进入了一个崭新的、以人的肉体为最后武器的、黑暗的阶段。莱特湾海战,不仅是日本联合舰队的终点,也是“神风”特攻的血腥起点。

战后,对莱特湾海战的复盘和争论,从未停止。哈尔西的“北上追击”,受到了美国国内猛烈的批评。许多人认为他被对航母的执念和对荣耀的渴望冲昏了头脑,玩忽职守,几乎导致了第七舰队的覆灭。而在日本,栗田的“谜之撤退”,同样遭到了无情的审视。有人骂他是懦夫,在最后关头葬送了日本的最后一次机会;也有人认为,在当时信息混乱、自身疲惫不堪的情况下,他保全舰队残部的决定,是审慎和理性的。

然而,无论有多少争议和“假如”,这场战役的战略结局是明确而绝对的。

美军成功确保了在莱特岛的登陆,并以此为基地,最终夺回了整个菲律宾。更重要的是,此战彻底切断了日本从东南亚获取石油的生命线。没有了燃料,日本本土残存的舰队和飞机,都变成了动弹不得的废铁。帝国的彻底覆灭,只是时间问题。

莱特湾海战,是世界海战史上的一个巨大分水岭。它是最后一次伟大的舰队决战,最后一次经典的战列舰对决,也是最后一次航母对航母的大规模海战。它为那个属于巨舰大炮的时代,也为日本的海上霸权,画上了一个血腥的、无可挽回的句号。

莱特湾大海战的英雄们,没有被历史遗忘。美国海军以“约翰斯顿”号、“塞缪尔·罗伯茨”号和欧内斯特·埃文斯舰长的名字,命名了新的战舰,以表彰他们在萨马岛海战中表现出的非凡勇气。他们的故事,被载入美国海军学院的教科书,成为一代又一代海军官兵的精神楷模。

然而,这场战役最深刻、最震撼人心的纪念,却来自数十年后,那片战场之下,深邃、冰冷的海底。

随着深海探测技术的发展,探险家和历史学家们,开始在当年的战场上,寻找那些沉没的钢铁巨兽。微软联合创始人保罗·艾伦资助的探险队,相继在锡布延海和苏里高海峡,发现了超级战列舰“武藏”号、被腰斩的“扶桑”号和“山城”号的残骸。

而最令人动容的发现,莫过于在菲律宾海沟数千米深处,找到的“塔菲3”的那些英雄们。2021年,另一支探险队,在海面下约6500米处,发现了“约翰斯顿”号的残骸。它静静地坐沉在海床上,舰体虽然伤痕累累,但依然保持着最后的尊严,舷侧的编号“557”清晰可见。不久之后,另一艘英雄舰“塞缪尔·罗伯茨”号的残骸,在更深的、近7000米的海底被发现,创造了人类有史以来发现的最深的沉船记录。

这些惊人的发现,将一段尘封的历史,从抽象的文字和黑白的报纸照片,变成了触手可及的、令人敬畏的现实。它们是沉默的墓碑,也是永恒的战场。凝视着这些在深海的黑暗中静静躺卧的残骸,我们仿佛能听到70多年前那场大战的炮声,能感受到那些年轻的水兵们,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所展现出的勇气与恐惧。

这些来自深海的回响,为人类历史上规模最大的海战,提供了一个最庄严、也最沉静的注脚,永远提醒着后世,这场战争的巨大代价,以及其中所蕴含的不朽的人性光辉。

莱特湾大海战结束了。日本联合舰队元气大伤,太平洋制海权尽归美军,陆军终于可以在没有海上威胁的情况下登陆菲律宾。

麦克阿瑟,这位美国的传奇五星上将,也终于兑现了那句被亿万人铭记的誓言:“我还会回来的。”

他真的回来了,身披荣光,踏上海滩,镜头闪烁,万人欢呼。

但这并不是胜利的终章。相反,这只是另一场血战的序幕。

事后人们发现,解放菲律宾的战略意义,并不如当初设想得那么重要。而在那片曾经属于美菲联军、如今满目疮痍的岛屿上,美军即将迎来一场远比想象中更加艰苦、漫长、甚至令人质疑其价值的战役。

那美军在菲律宾又发生了哪些事呢?下回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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