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森林木屋的窗缝，在熊皮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凯伦是被烤肉的香味叫醒的，米哈伊正蹲在屋外的火堆旁，用树枝串着昨晚冻僵的野兔烤得滋滋冒油，油脂滴在火里，腾起一阵阵带着肉香的白烟。“这兔子是雪地里跑的，肌肉结实，”他用小刀划开兔腿，“比夏天的嫩，烤着吃不用放太多调料，撒点盐就香。”
马克斯蹲在旁边看手机，屏幕上是戴安娜发来的照片。他突然“咦”了一声，招呼众人：“快来看！戴安娜发了重庆洪崖洞的照片，这地方太神奇了！”照片里的吊脚楼层层叠叠，沿着悬崖一直建到江边，晚上的灯光亮起时，像串挂在山上的灯笼。
凯伦凑过去抢过手机：“我的天！这房子是怎么立在悬崖上的？不会塌吗？”她放大照片，指着楼与楼之间的石阶，“这路看着比滑雪场的高级道还陡，走上去不得摔屁股墩？”
“这叫吊脚楼，是重庆的传统建筑，”马克斯翻开手机里的资料，“用木柱撑在悬崖上，底下是空的，既能防潮又能防蛇虫。距今有1700多年历史了，比布兰城堡还老。”他指着照片里的两江交汇处，“那里是长江和嘉陵江汇合的地方，水流急得很，以前行船的人都靠洪崖洞的灯笼认路。”
艾拉看着照片里的小吃摊，眼睛亮了：“你们看这张，好多人围着个大铁锅在吃什么，红红的汤里漂着辣椒，看着就暖和。”她舔了舔嘴唇，“比托卡伊甜酒还让人有食欲，在重庆肯定不会冷了。”
佐伊指着地图上的航线：“从布加勒斯特飞重庆要转机，先到法兰克福，再飞11小时，全程差不多20小时。”她用笔在长江的位置画了条线，“到了重庆，我们可以坐游轮顺江而下，看看三峡——据说那里的山比喀尔巴阡山还高，就是没有雪。”
塞西莉亚把土壤检测仪装进背包，屏幕上显示着喀尔巴阡山黑钙土的最终数据：“腐殖质含量11.7%，ph值6.5，氮磷钾比例均衡。”她对比着手机里重庆土壤的资料，“重庆多是紫色土，富含钾元素，适合种水稻和辣椒——难怪那里的火锅那么有名，原来土壤就带‘辣性’。”
收拾行李时，安卡踩着雪来了，手里拎着个布袋子。“给你们带了点东西，”她把袋子递给凯伦，里面是几小袋深蓝色的果酱，“这是森林里的野生蓝莓做的，没放防腐剂，就加了点蜂蜜。重庆潮湿，早上抹在面包上吃，能帮着祛湿——我们山民对付湿气都靠这个。”
凯伦捏了捏袋子，软软的还带着点温度：“安卡姐，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去重庆？”
“鲍里斯说的，”安卡笑着帮艾拉把围巾系好，“他说你们团队总往有意思的地方跑，从门多萨的葡萄园到喀尔巴阡的雪山，下一站肯定更精彩。这蓝莓果酱你们收好，要是在重庆吃不惯辣，就抹点这个，能中和辣味。”
莱昂抱着他的速写本，走到鲍里斯面前递过去：“这个送给你。”本子里画满了雪山、城堡、滑雪场，最后一页是鲍里斯和搜救犬闪电的合影，炭笔勾勒出的线条带着暖意。“谢谢你和闪电救了我们，”他挠了挠头，“画得不好，但都是我真心想记下来的。”
鲍里斯翻着速写本，粗糙的手指轻轻抚过画中的雪山：“画得好，比我用猎枪打下来的兽皮还真。”他把本子揣进怀里，“等我孙子长大了，就给他看，告诉他人在森林里，不光要会打猎，还得会看风景。”
米哈伊的木屋烟囱又冒烟了，凯伦偷偷溜进去，把马黛茶套装放在灶台边。银制的茶壶和吸管被擦得锃亮，旁边压着张纸条，是她用歪歪扭扭的罗马尼亚语写的：“这是阿根廷的马黛茶，像你们的热红酒一样暖身子。一群人共用一根吸管，代表友谊——就像你们雪夜互助的规矩。”
走出木屋时，米哈伊正在给牛添草料。他看了眼凯伦，突然笑了：“谢谢你的礼物，小姑娘。我知道马黛茶，以前有阿根廷的登山队来过，给过我一点。”他指了指灶台的方向，“我会好好用的，等开春了，邀猎队的老伙计们一起来喝。”
凯伦的脸一下子红了：“您看见了啊……”
“山里的老人，眼睛还没花，”米哈伊拍了拍她的肩膀，“记住，不管到了哪里，人与人的规矩都是一样的——你对别人好，别人也会对你好。就像这马黛茶，你分享给我，我就会记在心里。”他往凯伦手里塞了块鹿肉干，“路上吃，顶饿。”
离开森林时，阳光正好。雪在脚下咯吱作响，松鼠又在树枝上窜来窜去，但这次凯伦只是笑着挥了挥手，没再追。闪电跟在他们后面跑了很远，直到鲍里斯吹了声口哨，才依依不舍地停下，冲着他们的方向摇尾巴。
布拉索夫市区的圣诞市场还在热闹着，姜饼的香味飘满了整条街。艾拉在一家巧克力店前停下，指着柜台里的黑巧克力：“这是罗马尼亚的特产，用特兰西瓦尼亚的牛奶做的，可可含量70%，苦中带甜。”她买了一大块，用纸包好放进背包，“听说重庆火锅很辣，吃口辣的再咬口这个，肯定特别解辣，就像门多萨的甜酒配烤肉一样。”
佐伊在书店里翻着长江游轮的介绍册，手指在“三峡大坝”的图片上停留很久：“这大坝比布加勒斯特的议会大厦还高，能拦住整条长江的水。”她把册子放进背包，“等我们到了重庆，一定要看看它是怎么运作的——比古堡的排水系统复杂多了。”
塞西莉亚在户外用品店买了个小小的密封盒，把喀尔巴阡山的黑钙土样本装进去，和门多萨的火山土样本放在一起。“这样就能做对比研究了，”她对着阳光看了看土样，“黑钙土的颗粒更细，保水性是火山土的3倍，难怪这里的森林比酒庄的葡萄园茂盛。”
布加勒斯特机场的候机大厅里，凯伦趴在窗边看外面的雪山。云层很低，山顶的雪像撒了层白糖，远远望去安静又温柔。“真舍不得啊，”她叹了口气，“虽然差点被熊追，差点困死在雪地里，但这里的雪、森林、还有米哈伊的玉米粥，都让人记一辈子。”
马克斯正在核对登机牌：“别伤感了，重庆还有更有意思的呢。”他指着手机里的攻略，“那里的‘山城步道’有800多级台阶，从山脚一直通到山顶，比布拉索夫的城堡楼梯还陡。还有火锅，据说最辣的锅底能让眼泪直流，比你在门多萨挑战的辣椒汁厉害十倍。”
“真的假的？”凯伦一下子来了精神，“那我可得去试试！要是能比过阿根廷的烤肉辣酱，我就把重庆火锅底料寄点给佩德罗师傅，让他也开开眼界。”她突然想起什么，“对了，重庆有没有滑雪场啊？要是没有，至少得有比烤肉还辣的东西吧？”
艾拉笑着拍了她一下：“放心，重庆的辣肯定不会让你失望。”她晃了晃手里的罗马尼亚黑巧克力，“到时候我用这个配火锅，说不定能发明新吃法。”
广播里传来登机提示，众人拎着行李往登机口走。凯伦回头望了最后一眼，雪山已经被云层遮住，只露出点模糊的轮廓。她摸了摸口袋里的蓝莓果酱，又摸了摸背包里的土壤样本，突然觉得这趟旅程就像马黛茶的吸管，把不同地方的风景、味道、人情都串在了一起，吸进心里，酿成了甜甜的回忆。
飞机起飞时，机身微微倾斜，雪山渐渐变成了地图上的小点。凯伦看着窗外越来越小的喀尔巴阡山，小声说：“再见啦，熊洞、古堡、还有会反光的雪地。”她转头看向同伴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期待，“重庆，我们来啦！火锅等着我！”
阳光透过舷窗照进来，暖暖的。下一站，是长江边的山城，是吊脚楼的灯火，是翻滚着辣椒的红汤火锅。而喀尔巴阡山的雪、森林、还有那些关于信任和温暖的故事，会像塞西莉亚收集的土壤样本一样，被好好珍藏着，成为这趟旅程里，最踏实的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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