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晨的教室格外嘈杂，桌椅摩擦地面的声音此起彼伏。苏晚晚站在公告栏前，看着新排的座位表发呆——她的名字孤零零地出现在第四组第二排，旁边是一个叫赵明远的男生。而林悦、张可欣和陈雨晴三个人的名字整整齐齐地排在第二组最后一排。
\"晚晚！\"张可欣从后面扑上来，兴奋地晃着她的肩膀，\"你看！我们三个坐一起！\"
苏晚晚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恭喜啊。\"
\"别担心，\"林悦涂着新买的草莓味唇膏，漫不经心地说，\"下个月就换座位了。\"她突然眼睛一亮，指着窗外，\"看！周晨！\"
张可欣立刻像被按了开关一样弹起来，扒在窗台上往外看。周晨正和几个男生抱着篮球穿过操场，阳光在他白色的校服上跳跃。
\"走！\"林悦一把拉起张可欣，\"趁课间操还没开始，去小卖部'偶遇'他！\"
陈雨晴合上手里的课外书，默默跟了上去。苏晚晚站在原地，看着三个人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包带子，上面还挂着去年圣诞节四个人一起买的同款挂件。
上课铃响起时，三个人才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张可欣的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手里攥着一瓶柠檬味汽水。
\"他给的！\"她小声对苏晚晚说，眼睛亮得惊人。
林悦得意地比了个胜利手势：\"我说什么来着？每天制造三次偶遇，一个月内必成！\"
苏晚晚看着她们兴奋的样子，那句\"下节课是李老师的课，要检查笔记\"卡在喉咙里，最终没有说出口。
苏晚晚的前桌赵明远，是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男生，说话声音很轻，但解题思路异常清晰。苏晚晚发现他总能在老师提问时给出最简洁的解法，而且笔记做得像印刷品一样工整。
\"这道题，\"第三次数学小组讨论时，赵明远指着练习册上的一道函数题，\"其实可以换个思路，用数形结合的方法。\"
他的笔尖在纸上画出流畅的抛物线，修长的手指偶尔会碰到苏晚晚的笔帽。苏晚晚突然想起上学期，龙煜宸也是这样给她讲题的。只不过赵明远不会说\"你很有潜力\"这样的话，他只是平静地陈述事实，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
\"谢谢。\"苏晚晚把解题过程抄在笔记本上，笔迹不自觉地模仿起赵明远的工整风格。
教室另一端时不时传来压低的笑声。苏晚晚不用回头也知道，一定是林悦又在给张可欣出谋划策，而陈雨晴则在旁边冷静地分析数据。上周五，她无意中看到三个人的群聊名称改成了\"恋爱作战指挥部\"，而那个曾经包括她在内的四人群，已经三天没有新消息了。
\"苏晚晚？\"赵明远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你第二步写错了。\"
\"啊，抱歉。\"她赶紧用橡皮擦掉错误的公式，发现赵明远的耳尖微微发红。这个发现让她有些惊讶——不明白这个看起来冷静自持的男生为什么不好意思。
食堂的嘈杂声像一层厚厚的棉被，裹得人透不过气。苏晚晚端着餐盘，在人群中寻找熟悉的身影。终于，在最角落的位置，她看到了那三个并排坐着的背影。
\"这里有人吗？\"她走到空着的第四个位置前问道。
张可欣正低头回消息，闻言只是摇了摇头：\"周晨问我下午要不要去看他们训练...\"
\"完美！\"林悦打了个响指，\"穿那件浅蓝色连衣裙，他上次说好看。\"
陈雨晴推了推眼镜：\"根据心理学研究，男性在运动后多巴胺分泌增加，表白成功率会提高12.7%。\"
苏晚晚默默地吃着已经有些凉了的饭菜。红烧肉的酱汁渗进米饭里，染出一片褐色的痕迹，像她心里逐渐扩散的失落。
\"晚晚，\"林悦突然转向她，\"你下午有空吗？帮可欣挑条裙子呗？\"
\"我...\"苏晚晚的筷子停在半空，\"下午约了赵明远去图书馆查辩论赛资料。\"
\"赵明远？\"张可欣终于从手机上抬起头，\"就是你那个前桌？你们...\"
\"只是学习伙伴。\"苏晚晚迅速打断她，反驳比自己预想的还要迅速。
一阵尴尬的沉默。陈雨晴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林悦则撇了撇嘴，继续给张可欣出谋划策。苏晚晚低头扒拉着碗里的饭菜，突然觉得食欲全无。
\"我先回教室了。\"她端起几乎没动过的餐盘站起身。
\"等等！\"张可欣拉住她的手腕，\"周末我们约了周晨和他的朋友一起去新开的游乐场，你也来吧？\"
苏晚晚看着三双期待的眼睛，突然觉得这个邀请像是一种怜悯。\"不了，\"她轻声说，\"我报了周末的作文辅导班。\"
走出食堂时，七月的阳光火辣辣地照在头顶。苏晚晚眯起眼睛，看见远处篮球场上，周晨正和一个男生抢球。那个背影有点眼熟——挺拔的肩线，利落的短发，投篮时手腕的弧度...
她猛地转身，快步走向教学楼。一定是看错了，龙煜宸怎么会出现在文科班的区域？但又想着，他来找文科班的女朋友也是很合理。
放学后的图书馆安静得能听见翻页的声音。苏晚晚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摊开着历史笔记。赵明远说临时有事不能来，她本该觉得轻松，却莫名有些失落。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那个沉寂许久的四人小群，林悦发了一张照片——张可欣穿着浅蓝色连衣裙，站在篮球场边，身边是满头大汗的周晨。配文：\"首战告捷！\"
苏晚晚盯着照片看了很久，直到屏幕自动熄灭。她想起上学期，她们也是这样围着自己，为了一场无疾而终的暗恋出谋划策。那时的笑声好像还回荡在耳边，现在却已经换了主角。
\"这里有人吗？\"
熟悉的声音让苏晚晚猛地抬头。龙煜宸站在桌前，手里抱着几本物理竞赛书。半年不见，他的轮廓更加分明了，下巴上冒出了一点青色的胡茬。
\"没有。\"她下意识合上笔记本。
龙煜宸在她对面坐下，两人之间隔着一道阳光。沉默像一堵透明的墙，苏晚晚能看见他欲言又止的表情，却猜不透他想说什么。
\"听说你...\"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
\"你先说。\"龙煜宸笑了笑，眼角浮现出细小的纹路。
\"听说你进了省物理竞赛决赛。\"苏晚晚盯着自己的手指，\"恭喜。\"
\"谢谢。\"龙煜宸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你...最近还好吗？\"
这个问题太简单，又太复杂。苏晚晚想起空荡荡的四人小群，想起午餐时被冷落的饭菜，想起赵明远解题时专注的侧脸...最后她只是点点头：\"挺好的。\"
又是一阵沉默。龙煜宸突然从书包里拿出一本书：\"这个...你可能会感兴趣。\"
《文科生也能懂的物理之美》，崭新的封面上还贴着图书馆的标签。苏晚晚怔住了，这本书和她半年前在图书馆借的是同一个系列。
\"谢谢，但是...\"她轻轻把书推回去，\"我现在对物理没那么大兴趣了。\"
龙煜宸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但很快恢复了平静：\"我理解。\"他收起书，站起身，\"对了，赵明远是我初中同学，他很优秀。\"
苏晚晚惊讶地抬头，却只看见他走向借阅台的背影。阳光透过窗户，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像一条无法跨越的河流。
她重新翻开笔记本，发现自己的笔迹不知何时已经变得和赵明远一样工整。这个发现让她心里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意——人总是会在不知不觉中，被身边的人改变。
窗外，夕阳渐渐西沉。苏晚晚收拾好书包，独自走向校门。路过篮球场时，她看见张可欣和周晨并肩坐在看台上，林悦和陈雨晴在不远处假装看风景。四个人笑得那么开心，仿佛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值得烦恼的事。
她加快脚步，融入放学的人群中。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但旁边其他三个人的影子重叠却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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