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原地石化，那机械胳膊像是被人操控了似的，来了个华丽丽的180度大回旋，黑洞洞的枪口直指大门——要不是哥们儿视力好，差点以为闹鬼了！
监控画面显示，就在三秒前，一道细的不能再细的信号，从绿洲那口深不见底的井里射出来，妄图追踪“心跳脉冲”的源头。
呸！想得美！
但他没有开枪，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把扯开左臂的接口，拽出核心芯片，那动作，简直比拆炸弹还利索！
“咔嚓”一声，芯片被塞进一台老掉牙的录音机里。
按下播放键。
“滋啦……若她归来，不必认得你，只管守住那条线……”
磁带老化，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玻璃，但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狠狠敲击着陈默的脑壳。
“咔哒”，录音停止，他眼底闪过一丝清明，就像是拨开云雾见青天，但转瞬又被混沌吞噬。
镜头拉远，在吱吱呀呀的老式录音机旁边，一行手写代码正在自动浮现，像是被看不见的手操控着：
“启动‘静默火种’协议——目标：所有未觉醒者。”
代码刷新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他喃喃自语，像是在回应着谁：“……什么？”
与此同时，林夏的意识正顺着三百二十七颗同步心跳的频率，无声滑入钢铁城错综复杂的地下管网。
她像一滴血，缓慢而坚定地渗进这片干涸已久的河床。
视觉共享！
在第七区废弃的净水站，锈迹斑斑的监控画面里，林夏短暂具现出身形——那是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妇人，满脸布满岁月的沟壑。
她正用一双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将药片碾碎，混入即将供给居民的饮用水中。
林夏没有阻止。
阻止？现在可不是当圣母的时候。
她只是将那段母亲抱着自己逃亡时，心脏跳动的节奏进行反向调制，然后注入了供水系统的低频震动中。
咚……咚……咚……
那是生的渴望，也是死的恐惧。
原本机械地重复着投毒动作的老妇人，突然停下了手。
她那双浑浊不堪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孩童般的惊恐，仿佛尘封的记忆被瞬间激活。
“别喝……那水有毒……”她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得像破旧的风箱，接着，她一把抄起旁边的铁棍，狠狠砸向盛满“毒药”的水桶。
“哐当！”
水花四溅，浸湿了她满是皱纹的脸庞。
几乎在同一时刻，整条街区的居民都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他们的脸色苍白，呼吸急促，仿佛听见了某种被遗忘的警告，那警告来自遥远的过去，来自血脉深处，却又真实得让人无法忽视。
林夏知道，这还不是真正的觉醒，但这道裂痕，已经开始渗光了。
光芒虽微弱，但足以照亮前行的路。
“有意思，看来这招‘以毒攻毒’，效果还不错。”林夏在意识里吹了个口哨，恶趣味地想，不知道那些钢铁城的高层，现在是什么表情？
而在“暗涌”的基地里，陈默正站在“静默火种”协议的主控节点前。
那所谓的“主控节点”，说白了就是七台东拼西凑起来的老式终端，屏幕上闪烁着不规则的赤金波纹，噼里啪啦的，看着就让人眼晕。
他完全不记得什么“静默火种”协议，更看不懂那些复杂得像是乱码的代码。
但他却像一台精密的仪器，一丝不苟地执行着某种神秘的指令。
每当屏幕上的赤金波纹出现哪怕0.3秒的停滞，他的机械右臂就会立刻自动开始工作，只见他以一种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拆解下一节管道，然后将内部的铜线缠绕成特定的阻抗结构，强行维持信号的流通。
那动作，流畅得简直不像人类，倒像是一台被设定好的机器人。
监控画面显示，有三股数据流正试图从绿洲深井的方向逆向解析“心跳源”。
那些家伙就像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疯狂地想要找到林夏的坐标。
“想都别想！”
陈默的左臂突然自启动了焊接模式，火花四溅中，他将一块废弃的电路板熔成屏蔽层，严严实实地封死了主线路接口。
做完这一切，他低头看着还在冒着青烟的义肢，眼神有些茫然，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的手。
“这玩意儿……是谁给我装的？”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疑惑，一丝不解，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怀念。
林夏感知到了那层屏蔽层的能量特征，她立刻就认了出来，那是二十年前，“暗涌”初建时用过的简易法拉第笼结构。
虽然简陋，但却有效。
“陈默，干得漂亮！”林夏在意识里夸赞道，虽然他听不见
她顺势将意识注入城市电网残余的50hz交流频率中，借着电流的脉动，在钢铁城东区三百户人家的灯泡中制造出微弱的闪烁——
明，明，灭，明……
这是她当年与陈默约定的紧急联络摩斯码。
在东区一间破旧的地下室里，一个正在拆解旧收音机的少年突然抬起了头。
他看起来大约十七八岁，穿着打满补丁的衣服，脸上沾满了灰尘，典型的废土少年。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着——
滴滴，滴滴，哒，滴滴……
“信号收到，火种在。”他喃喃自语，声音很轻，很轻，仿佛生怕惊扰了什么。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也不知道这串节奏代表着什么。
他只是觉得，这节奏“本该如此”，就像呼吸一样自然，就像心跳一样理所当然。
陈默突然抓起一把螺丝刀，冲向终端室角落里那台老旧的录音机。
他的动作很突兀，也很猛烈，就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驱使着。
他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但他感觉脊椎发冷，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地底深处爬上来，要将他彻底吞噬。
他用螺丝刀粗暴地撬开录音机的外壳，露出里面锈迹斑斑的机械结构。
然后，他毫不犹豫地将机械义肢上的神经接口，直接插入了磁头电路。
“嘶……”
一阵令人牙酸的电流声过后，二十年前的那段语音再次响起，但这一次，有了后续——
“……守住那条线——它不在系统里，在你拆过第一百二十七次义肢时，藏进左臂第三缓冲舱的纸条上。”
陈默的身体猛地一震，他的右手颤抖着，猛地撕开左臂的装甲，露出了里面复杂的机械结构。
他几乎是本能地，找到了第三缓冲舱，取出一张泛黄卷曲的纸条。
纸条很小，也很旧，边角已经磨损得不成样子，上面只有一串坐标，以及两个用潦草的笔迹写下的字：
“别信中枢。”
他紧紧地攥着那张纸条，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眼神迷茫而困惑，他到底是谁？
他又该相信谁？
“中枢……”他喃喃重复着这个词，仿佛想要从中找到答案，然而，等待他的，只有更深的迷雾。
突然，他似乎下定了决心，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他将纸条上的坐标牢牢记在脑海里，然后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嘀——嘀——”
终端室里，所有的屏幕都变成了雪花，只有那台老旧的录音机，还在不知疲倦地播放着那段尘封的语音。
“……若她归来，不必认得你，只管守住那条线……”
钢铁城的阴影中，陈默的身影渐行渐远，他要去哪里？
他要去寻找什么？
他只知道，他必须去。
“林夏……”他低声呼唤着这个名字，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那是他唯一记得，也是他愿意守护的一切。
在“暗涌”的频道里，一段加密信息悄然发送：
“坐标已确认，目标：汇合。”
陈默的身影，消失在通往未知的黑暗深处。
林夏顺着坐标摸到地下变电站的时候，差点没笑出声。
这地方，真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子铁锈味儿，混杂着不知从哪儿泄露出来的劣质机油味儿，呛得她直翻白眼。
然后，她就看见了陈默。
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扑克脸，机械胳膊锃光瓦亮，一丝不苟得简直不像话。
但他接下来的动作，却让林夏瞬间破防——只见他用那张破破烂烂的坐标纸边缘，毫不犹豫地划破了自己的指尖，鲜红的血珠，滴答，滴答，精准地落入一台报废的共振放大器里。
这货……还是不记得她！
但他的身体记得！
林夏的眼眶有点发热。
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联手对抗“痛觉熔炉”时的启动方式，简单，粗暴，但管用！
血液激活设备，老旧的变电站像是被注入了一剂强心针，原本锈迹斑斑的铁架开始嗡嗡作响，发出令人牙酸的共鸣。
那震动越来越强烈，越来越剧烈，仿佛要将整个地下空间都撕裂开来。
“心跳脉冲”被转化成了物理震波，沿着地层，以一种蛮不讲理的方式，向四面八方扩散开去。
三百公里外，绿洲深井底部，那座沉寂多年的意识中继塔，终于有了动静。
“嘀——”
一声微弱的电子音，打破了死一般的沉寂。
紧接着，塔身亮起了一盏诡异的红灯，像是沉睡的巨兽，缓缓睁开了眼睛。
镜头拉近，中继塔的核心屏幕上，一行古老的指令，正以一种缓慢而决绝的姿态，缓缓浮现：
“接收者：林夏——”
“身份验证通过——”
“静默火种协议，进入倒计时……”
陈默盯着屏幕，眼神空洞，仿佛只是一个被操控的傀儡。
“谁是林夏……”
他无意识地重复着这个名字，声音嘶哑得像是生锈的齿轮。
突然，他抬起头，看向那盏闪烁着诡异红光的中继塔，嘴角勾起一个僵硬的弧度。
“……启动‘欢迎回家’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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