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慰于徒儿心性的成长,焦急于自己当年的失误,以及那灵珠可能带来的危险。
“不对劲,很不对劲……”
这一日,他喝了一口酒,对着正在擦拭火焰枪的哪吒嘟囔,“那灵珠气息……似乎有变。”
哪吒停下来看着他说:“那大块头出事了?”
“不是不是,”太乙真人摇头,“山怪气息平稳,与灵珠融合日深。
但另有一股污浊邪气,正在觊觎灵珠之力,其源……似乎与那日来袭的恶蛟同出一脉,却又深沉得多。”
哪吒放下火焰枪说道:“还有同党?”
“怕是如此。”
甲丙真人继续说奥,“那恶蛟修为不俗,却更像是个探路的先锋。
其背后,恐有更棘手的存在。
灵珠至纯,对邪祟而言乃大补之物,亦可炼化为极厉害的邪宝。
若被其得手,不仅山怪性命不保,世间亦将多一桩大难。”
哪吒站起身,红衣无风自动:“那就去灭了它。”
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这一次,不再是为了证明什么,而是有一种自然而然的责任感在驱动:
那灵珠因师父失误而失落,那山怪因灵珠而开启灵智未染罪恶,那么,由此可能引来的灾祸,便与他有关。
“徒儿,此次非同小可……”甲丙真人还想叮嘱。
“知道。”哪吒打断他,乾昆圈已然在手,“带路。”
甲丙真人叹了口气,知道劝不住,也无需再劝。
他拍了拍仙鹤的脖子,仙鹤清唳一声,展翅而起。
哪吒脚踏火轮,紧随其后,化作一道红光,再次投向那幽深山谷的方向。
山谷依旧被瘴气笼罩。
但这一次,哪吒敏锐地察觉到,这瘴气之中,掺杂了一丝令人作呕的腥甜与死寂。
谷中寂静得可怕,连虫鸣鸟叫都消失了。
他们径直来到山谷深处。
只见那山怪庞大的身躯半跪在地,粗重地喘息着。
周身岩石般的皮肤上,竟出现了几道深可见骨的焦黑痕迹,散发着缕缕黑烟。
它额心的灵珠光芒闪烁,似乎在竭力驱散侵入体内的邪气,但效果甚微。
它看到哪吒和甲丙真人,通红的眼中闪过一丝警惕,随即又化为一种带着痛苦的茫然。
“果然不对头!”甲丙真人说道。
只见山谷上空,一团浓郁如墨的黑云缓缓凝聚。
黑云中,两点猩红的光芒亮起,如同恶鬼的眼睛。
一个阴冷嘶哑的声音从云中传来:“啧啧啧,不愧是灵珠,竟能抵挡本座的‘蚀魂魔瘴’这么久。
不过,也到此为止了。
吞了这灵珠,本座魔功可成!”
黑云翻涌,渐渐显露出一条更加庞大的蛟龙形态。
他的头上有三个脑袋,全身是不祥的血色电光,气势远比之前的恶蛟恐怖数倍。
正是那恶蛟之主——三首血蛟!
“就是你,打伤了它?”哪吒悬浮在山怪身前,火焰枪直指黑云,声音冷冽。
“哦?还有个魔气森森的小娃娃?”
三首血蛟中间的脑袋说道,“怎么,你想护着这怪物?
你身上这魔丸气息,倒是精纯,可惜驳杂不驯,不如一并献给本座吧!”
话音未落,黑云中猛地探出一只巨大的、由魔气凝聚的利爪。
携带着腐蚀一切的腥风,朝着哪吒和山怪当头抓下!
“小心!这怪物能侵蚀元神!”
甲丙真人急忙提醒,拂尘挥动,打出道道清光,试图驱散魔气。
哪吒却不闪不避:“想吞小爷?看你牙口够不够硬!”
他体内魔丸之力轰然爆发,混绫稠冲天而起,悍然撞向那魔气利爪!
轰隆巨响,气浪翻滚,混绫稠上的神光与魔气激烈交锋,发出“嗤嗤”的声响。
这一次,哪吒感受到了压力。
这三首血蛟的道行远胜之前那蛟龙。
魔气不仅威力巨大,更带着一种直透灵魂的阴寒与腐蚀性,让他体内的魔丸之力都隐隐有些躁动不安。
“徒儿,不可硬拼!需以灵珠正气克制魔瘴!”
甲丙真人在一旁焦急喊道,不断施展法术,却难以突破那浓郁的黑云。
哪吒看向身后痛苦低吼的山怪,看向它额心那光芒有些黯淡的灵珠。
一个念头在他心中闪过。
他猛地撤身后退,不是逃离,而是落在了山怪巨大的手掌边。
他抬头,看向山怪那双充满痛苦和困惑的眼睛。
“大块头!”
哪吒大声喊道,声音穿透了魔气的嘶嚎,“听着!
那怪物想要你脑袋上的珠子!
没了它,你会死!
这山谷也会完蛋!
想活命,就把你的力量借给我!”
山怪似乎听懂了,它看了看哪吒,又看了看空中嚣张的三首血蛟,发出一声咆哮。
它额心的灵珠似乎感应到它的意志,光芒骤然变得强盛了一些。
一股精纯温和,却磅礴无比的力量,慢慢地散发了出来。
哪吒深吸一口气,尝试着伸出左手,轻轻按在山怪粗糙的皮肤上。
他引导着体内狂暴的魔丸之力,分出一缕,不是攻击,而是如同触角般,探向那灵珠散发出的清正之气。
魔与灵,本是相克之力。
两股力量接触的瞬间,产生了剧烈的排斥,哪吒手臂剧震,险些被弹开。
但他咬牙坚持住,回想起山谷中初见时的感悟,回想起自己决定“自己是谁”的那一刻。
他不再试图压制魔丸的本性,也不再强求融合灵珠的纯正。
而是以一种奇特的意念,将魔丸的“悍勇”、“决绝”作为桥梁,去“邀请”灵珠的“守护”、“净化”之力。
奇迹发生了。
那原本排斥魔力的灵珠之力,在感受到哪吒纯粹的战意与守护之心后,竟不再激烈抗拒。
一丝丝清凉纯正的气息,顺着哪吒的手臂,慢慢地流入了他的体内。
并非融合,而是一种奇异的共存与增幅!
哪吒周身的气息陡然一变!
原本通红的魔焰之外,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柔和却坚韧的金光。
狂暴的力量中,多了一份中正平和的底蕴。
他感到那股侵蚀元神的魔瘴,带来的不适感大大减轻。
“什么?!”
空中的三首血蛟惊疑不定,它感觉到下方那小子和怪物的气息竟然联结在了一起,产生了一种让它都感到心悸的变化。
“现在,轮到小爷了!”哪吒大声说了一声。
便脚踏火轮,身形如电,再次冲天而起!
这一次,他的速度快了数倍,混绫稠带着红金交织的神光,轻易撕裂了周遭的魔气。
火焰枪刺出,枪尖凝聚着魔丸的毁灭之力与灵珠的净化之光,化作一道璀璨的流星,直刺三首血蛟中间那个脑袋!
“不——!”三首血蛟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疯狂催动魔气抵挡。
但为时已晚!
嗤——!
枪芒过处,魔气如冰雪消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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