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里克的后背瞬间渗出冷汗。他太清楚这条手链的来历——那是菲莉丝用月光、誓言与一缕神血锻造的契约之物。这可是从未有人类被赠予之物。
他的大脑疯狂运转，思考着如何转移话题——比如假装再次闪到腰，或者突然指出远处有只不存在的野猫。但还没等他行动，洛尘已经平静地抬起手腕，让那颗黑色石头完全暴露在暮光下。
“老爷！“他突然一个箭步上前，假意踉跄，“您上次要的账本我找到——“
黑色石头在贝蒂靠近的刹那骤然收缩，发出细微的呜咽声，像是被冒犯的野兽。
“这是某位特殊的人。“他的声音很轻，却让贝蒂猛地缩回手，“送给我的。“
她的声音突然轻了下来，像是怕惊扰什么，“送给您礼物的是女孩子吗？“
（糟了糟了糟了——）
埃里克——或者说，披着埃里克皮囊的威廉——瞬间僵住。他太了解人类女性了，尤其是这种带着羞涩试探的语气。几百年的经验告诉他：接下来很可能会发生一场灾难。
他的大脑再次疯狂运转，思考着如何转移话题——比如假装再再次闪到腰，或者再突然指出远处有只不存在的野猫。
“是我送的。“
一道比夜风更冷的声音切入。
众人蓦然回首。银发少女不知何时已立在庭院喷泉边，怀中抱着的橘猫正炸毛成团。她的红瞳倒映着三人，目光如同在审视解剖台上的标本。
“不要试着摘下它。“
菲莉丝的身影如雾气消散，唯有最后的警告凝滞在空气中，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法则之力。
跳回地面的橘猫自顾自的离开，贝蒂的指尖早已收回，死死攥住自己的围裙边缘。而那颗黑石此刻正规律地搏动着，像是......
一颗遥远彼端的心脏。
“这怎么可能......“埃里克——或者说，披着埃里克皮囊的威廉——瞳孔微微收缩，喉结滚动了一下。
（菲莉丝居然为了说两句话就传送过来？）
在他的记忆里，那位银发的“高阶食尸鬼“向来对人类兴致缺缺，连正眼都懒得施舍。可现在，她竟然专程现身，就为了警告一句“不要摘下它“？
（这小子到底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
威廉借着埃里克的脸，隐蔽地瞪了洛尘一眼。那家伙正若无其事地整理袖口，银链在他腕间闪烁，仿佛在无声地炫耀。
“埃里克先生也觉得超神奇对吧！“贝蒂双手捧着脸，眼镜后的眸子亮晶晶的，“居然有人能'咻'地出现又'咻'地消失！“
威廉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住面部肌肉不要扭曲。
（天真的蠢丫头......那可是半神！在食尸鬼的面前她就等同于神明！）
但眼下，他只能顺着贝蒂的话头借坡下驴，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啊，对对对......“他干巴巴地附和着，手指无意识地揪住自己的衣领，“她是怎么做到的？魔术吗？“
（见鬼的魔术！那分明是空间折叠！）
威廉在心中疯狂咆哮。四百年来，他给菲莉丝当过保姆、挨过揍，甚至差点被做成填充玩具——可这家伙才认识她几个月，就得到了这位半神少女的恩宠？
（不公平！这不公平！）
他盯着洛尘手腕上的银链，酸涩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那黑石每一次搏动，都像是在嘲讽他的无能狂怒。
贝蒂还在兴奋地比划着：“会不会是某种新型蒸汽装置？我上次在《科学奇闻》上读到王都似乎已经研发出了什么...“
“一定是魔术！“威廉突然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毕竟......“他意有所指地瞥向洛尘，“有些人就是特别擅长'迷惑人心'。“
夜风吹过庭院，银链在洛尘腕间轻轻晃动，像是在无声地嘲笑威廉的嫉妒。
“走吧，晚餐应该快准备好了。“洛尘将银链仔细收进袖口，转身朝宅邸走去。幸好周围再无旁人，否则刚才那一幕若是被普通市民看见，恐怕明天维恩城——现在应该为黑羽城的报纸头条就会变成《莱因哈特宅邸惊现幽灵少女》。
（虽然对他与威廉来说这一切或许早已习以为常，但对普通人而言，这足够颠覆世界观了。）
“晚餐？！“埃里克——或者说，披着埃里克皮囊的威廉——突然拔高音调，“为什么不让我下厨？我现在的味蕾可是货真价实的人类配置！“他夸张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结果换来的是剧烈的咳嗽。
贝蒂掩嘴轻笑，镜片后的眼睛弯成月牙：“如果让埃里克先生掌勺，杜兰大公恐怕会以为您要毒杀他呢。“
“这个我同意。“洛尘头也不回地应道，嘴角却微微上扬。
“胡说什么！“威廉借着埃里克的脸做出一个贵族式的高傲表情，手指优雅地抚过并不存在的领结，“贵族的烹饪艺术，能叫下毒吗？那叫'风味独特！“
他大步追上洛尘，压低声音抱怨：“而且我现在可是货真价实的人类身体！有体温、会流汗、还能尝出盐放多了——“
洛尘推开餐厅大门，烛光倾泻而出，映照在长桌中央那盘焦黑的、勉强能辨认出曾是牛排的物体上。
贝蒂的笑容凝固了。
威廉脸上的笑容猛地凝固了他的身体突然发出不自然的“咯吱”声，像是内部齿轮卡住了。
“……这东西怎么会在这里？”他干巴巴地解释，“我不是把它丢到厨房的角落了吗？”
洛尘皱眉，指尖轻轻揉了揉眉心：“所以，这份‘食物’谁来解决！”
“贝蒂！”贝蒂和威廉异口同声。“埃里克！”
烛火摇曳中，银链在洛尘袖口微微发烫，仿佛某位远方的存在，正被这场闹剧逗笑。
“尊老爱幼，这份食物肯定是要留给还在长身体的贝蒂的对吧！”“威廉用埃里克的脸挤出一个夸张的慈爱笑容，手指悄悄将餐盘推向少女。
贝蒂的眼镜闪过一道寒光：“我坚决认为，厨师应当第一个品尝自己的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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