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恒的印象中，顾沅甫除了那两次玩失踪，平常干什么都会跟她报备的很清楚。
这样不清不楚的消息，她很少收到。
更何况今天两个人本来就闹了一点别扭，按照以往的套路，他现在应该出现在她面前，来接她回家了。
不过苏恒心中的疑惑一闪而过，她的心思还在这台设备上。
等到终于弄完了要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卫宁在不远处等着她，顾沅甫没来。
她有两天没见到卫宁了，他每个月都有固定时间要回小叔那里一趟。
苏恒问道：“回来了？”
“是，嫂子。”
卫宁情绪不太好，可能是又和小叔置气了。苏恒便没再说什么。
到了家，顾沅甫还是没回来，苏恒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他给顾沅甫打电话过去，无人接听。
苏恒对着话筒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想到电话手表的那个按钮。
顾沅甫说只要她按那个按钮，他就会出现。
她还从没按过。
可是他要是真的有重要的事情，她按下按钮会不会耽误他的正事？
顾沅甫此时正在手术室外的走廊上。
下午他得知苏恒去现场验收设备，打算去找她顺便接她回家。
因为去西疆的事，两人不欢而散，他还有些担心苏恒会不会因此跟他冷战。
按照苏恒的脾气性格，这很有可能。得在事态发展严重之前先把她哄好。
他走到停车场，老远就看见一辆车堵在他的车前面。
按理说，在公司里没人敢堵他的车。
车停在台阶上靠近边缘的位置，因为越野车底盘很高，他不想耽误时间叫人来挪车，打算直接倒车出去。
后面的轮胎刚下了台阶，自动制动辅助系统就发出了强烈的刹车摩擦声。
随即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车后响起。
顾沅甫赶紧下车查看，发现是姜新瑶摔倒在车后。
她躺在地上表情痛苦。
下车前，顾沅甫确定自己没撞到人，毕竟这辆车的碰撞预警制动非常强悍。可是看到姜新瑶的样子，他又有点不确定起来。
他不清楚她的情况，不敢随意搬动，蹲下身说道：“学姐，我马上叫救护车，你坚持一下。”
姜新瑶艰难的抬起手臂抓着他的衣袖，气息虚弱：“你送我去医院会快一些……”
她是医生，大概更了解自己的情况，于是他赶紧把她送到医院。
姜新瑶在路上就昏迷了。
因为赶时间，他就把她送到了就近的医院。
顾沅甫等在急救室外，给苏恒发了那条消息。
他怕苏恒担心，没有说明具体情况。想着回家再跟她好好解释一下。
可是他没想到，一个简单的摔倒却让他知道了学姐的隐私。
最初他以为，姜新瑶昏迷大概是摔坏了脑震荡，但急诊科医生却对他说：“不是脑震荡，是电解质紊乱导致的昏迷。她的血钾浓度要是再高一点，就能让心脏停跳了，肌酐值也不正常。
“患者疑似肾病，需要转肾内科确认。”
结果肾脏超声的结果出来，显示双肾萎缩。
顾沅甫看着报告有点蒙，他没发现姜新瑶平常有什么异常。
医生说道：“这明显不是短时间的问题了，她的身体应该早就出现状况了。她家族有人是多囊肾吗？”
多囊肾？他倒是知道有个人是，姜新瑶跟他有关系吗？
想到这里他又觉得可笑，自己怎么会把他们两个联系在一起。
顾沅甫有些失神，摇头道：“我不清楚。”
医生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的说道：“要好好了解清楚对方的情况。”
医生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叔，他误会两人的关系了，觉得姜新瑶对顾沅甫有意隐瞒，可他也没办法再劝，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再后来姜新瑶做了肾活检穿刺。
虽然顾沅甫帮她安排了加急化验，可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拿到结果。
等姜新瑶回到病房，顾沅甫安排好护工才准备回家。
姜新瑶早已经清醒了，顾沅甫走之前她特意叮嘱道：“沅甫，不要跟苏恒提起送我来医院的事，我怕她会担心。”
顾沅甫抿着唇，没说话也没答应。
这时候，他腕上的手表突然震动了一下。他的脸色瞬间变了，“学姐你好好休息，我得先回去了。”
苏恒最后还是按了手表，已经快十二点了，顾沅甫那边一直没动静。
她很担心，同时也很害怕。
她是这个时候才知道，那些以前发生的不好的事情，她根本没有忘。
按下手表上的那个按键以后，她的手表几乎瞬间收到了回应。
感受到腕上的震动，她的心跳不知怎的，突然快了一拍。
那是一种不用说话就心意相通的感觉，带着一点隐秘和刺激。
顾沅甫十分钟后就回来了。
苏恒脸色还有一点苍白没有完全恢复，但是比起之前好多了。
回来的这一路，顾沅甫的心揪在一处，这是苏恒第一次用电话手表叫他。
看到苏恒好好的站在他面前，他松了口气，轻声问道：“害怕了？”
苏恒点了点头。
顾沅甫搂着她的腰：“对不起，刚才出了点事。”
随着他的动作幅度，苏恒忽然闻到他衣襟上一点若有似无的白麝香味道。
她在他的胸前仔细确认，抬起头疑惑的看着他：“出了什么事？”
顾沅甫说道：“下午我想去找你，倒车的时候差点撞到学姐。”
他给她讲了一遍事情的经过，最后抵着她的额头说道：“学姐的身体出了点问题，目前化验结果还没出来，可能会很严重。”
“什么问题？”
顾沅甫沉吟了一会儿说道：“肾病。”
“学姐怕你担心不想让我告诉你。”虽然姜新瑶不让他说，虽然说出别人的隐私有点罪恶感，但他还是想跟苏恒解释清楚，他这几个小时都去干了什么。
苏恒一听到肾病，心里就咯噔一下，下意识攥紧顾沅甫的衣服。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慌，但她很清楚，不是因为担心姜新瑶。
顾沅甫看到她神情的变化，说道：“别担心，以后有合适的肾源可以考虑换肾。”
“换肾？”听到这个词，苏恒猛的抬头看向他。
她眉头紧锁，“你只考虑姜新瑶吗？捐肾的那个人怎么办？万一死了呢？为什么要用别人的命换她的命？”
顾沅甫见她这样，当然不会傻到以为她是吃醋了，赶紧解释，“我是说在捐献人自愿的前提下，或者逝后捐献。”
苏恒就像炸毛了一样，不依不饶，“自愿？你们有钱人遇到匹配的器官，还会在乎别人是不是自愿吗？你敢说在性命面前，她还会这么想吗？”
顾沅甫的印象里，苏恒从没对他发过这么大的火。她最生气的状态最多就是不理他。
之前经历了那么多事，她只会越来越依赖他粘着他，今天这是怎么了？
他不放心的问：“你怎么了？”
苏恒被他问的一愣，是啊，她这是怎么了？
“我不知道。”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现在只想吵架。
她推开顾沅甫的环着她的手臂，“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你去客房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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